第89章 重新筹划

在琳琅放下门帘的那一瞬间，温玉瑶忽然拿起了那支青玉如意重重一摔，顿时如意碎裂。看着玉片飞溅，陆迦南也不曾后退半分。两相沉默，忽然听见脚步声，随后门帘被掀起，锦绣疑惑的进屋道：“小姐，怎么了？好大的声音啊。”
随后她顿了顿，看着地上如意的碎片和温玉瑶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又看了看一旁的陆迦南，露出疑惑之色。
陆迦南叹了口气，怕锦绣回去传信之后，小姨会担心，便笑道：“没事啊，我刚刚惹恼了玉瑶，她有些不高兴呢，我这就赔罪，锦绣姑娘，你先去看看小姨，我马上过去请安。”
锦绣听罢，笑得颇有深意，点点头，转身出屋。
陆迦南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玉片，放在桌上，道：“你看，哭也哭了，如意也砸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看温玉瑶还是不肯开口，陆迦南笑着道：“不说就算了，只是小花猫，你要不要先去洗个脸，万一一会小姨问起来，怕是要担心哦。”
温玉瑶听陆迦南这样一说，终于点点头，走到妆台前，取了丝帕沾了水，对着铜镜将自己脸上早已哭的模糊的妆容一点点擦去。一直到温玉瑶梳洗完毕，陆迦南才仿佛放下心笑道：“来，跟我说说，究竟怎么了？能让一向温和的你，要对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此刻温玉瑶也冷静下来，但刚才看见肖珏的冲击，还是让她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这具小小的身体再难承受洪水一般涌来的前世记忆一般。她回头看向陆迦南，想了很久，终于苦笑道：“表哥，你还记得你去剿灭的山匪吗？”
陆迦南点头道：“记得啊，可惜跑了一个......”话还没说完，陆迦南自己先顿了一下，然后吃惊的看向温玉瑶。
“等等！玉瑶，你见过他！你知道他是谁！”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温玉瑶睫毛颤了颤，终于还是迎上了陆迦南探寻的眼睛。
“是，我见过他。他就是那个山匪头子。”说完她抿了抿嘴，仿佛回忆的痛苦都能将她吞没一般，但温玉瑶皱紧眉头，还是开口道：“表哥，我......曾经做过一个很漫长的梦，漫长得我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那个梦里，我去庵堂替病重的母亲祈福，忽然收到家中来信，说母亲病危。我便连忙往家赶，偏偏路上遭遇山匪，被山匪掳去，失去了贞洁......”说到这里，温玉瑶闭上了眼睛，声音都开始微微发颤。
陆迦南吃惊的听着，甚至没有办法反驳半个字。
“数日的折磨，是你接到密报上山剿匪，才救了我。但是等我回家时，母亲已经病故，祖母曾经想为了保持门楣名誉，将我溺杀，我也准备随母亲一同死去，但是大夫人偏偏日夜陪伴，让我心生感激，便心甘情愿的交出了二房所有财产。后来因为失贞一事，我并未嫁给邹凯，嫁给他的正是我的好堂姐，我自知理亏不敢反抗，纵然有一些小吏为了攀附大伯父，依然愿意娶我为妻，但是在大夫人的屡次说项中，我成了大夫人远房侄子的贱妾，每日都他厉害的妻子折磨，衣不保暖食不果腹，整整十年，我受尽苦楚，如果这还不够惨，那便是我生下孩子之后，孩子重病不得医治，我好不容易逃出夫家，向温府求援时，才知道我的遭遇、母亲的亡故都只是他们设计二房财产的一环......”
说到这里，眼泪再次划过脸颊，温玉瑶从未向别人提及自己这个亦真亦幻宛如前世遭遇的梦境，但是今日看到肖珏时，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碎，感觉自己哪怕得到了上天的怜悯，重活一世，却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静静听完温玉瑶的话，陆迦南彻底震愣在原地。温玉瑶的话颠覆了陆迦南对温府的所有印象，他一直觉得大房一家欺负宋氏母女，可是当听到温玉瑶的话，依然让他后背发凉，若这些事情真的发生，玉瑶一个弱女子，她究竟遭遇过什么样非人的痛苦。想到这里，陆迦南露出苦笑道：“都是梦，玉瑶。你看，现在小姨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对不对？”
温玉瑶轻轻摇头，道：“没有，都是现实。表哥，你发现了吗？山匪是真，大堂姐与邹凯早已有染是真，她们在母亲饮食中下毒是真，母亲生病后她们截断了母亲一切与外界联系是真。唯一与梦境不同的只是我早了几日回府，早了几日见到你，早了几日你去剿匪，打乱了她们的一切计划......”
陆迦南揉了揉眉心，这些话他一时间很难理解透彻，但是看到温玉瑶这样果决的神情，陆迦南还是走到了温玉瑶身前，蹲下身，双手握住温玉瑶的手，抬起那闪烁着春日阳光的眼睛，坚定的对温玉瑶道：“好，我相信你，既然早知道，那我们早些做准备，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以后有我护着你，好不好？”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让温玉瑶本能的想逃避，但陆迦南握得很紧。看着陆迦南的双眸，温玉瑶被寒意包裹的心尖慢慢传来一阵暖意，仿佛春日的阳光在一点点消融冰雪一般，让那笼罩黑暗的世界，透出一丝丝光明。
终于在眼泪再次落下时，温玉瑶呜咽出声：“表哥......求求你，不要逼我，我现在很乱，真的很乱......”
听到温玉瑶这么说，陆迦南无奈的松了手，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陪伴良久之后，陆迦南道：“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会让墨香给你煮一碗安神汤，喝了就安心睡一觉。玉瑶，其实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关系，因为已经知道，我们是可以去改变的，我不求你什么事情都来找我，只希望你不要凡事都自己扛着，我会一直都在......”
说完，陆迦南叹了口气，随后笑容又回到脸上，道：“好啦，总在你闺房怕是真的要惹人非议了，我去看看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