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波澜不惊

他说着，身子便立时软下来些许，双手顺势捧住脸，堪堪掩住了面上的几分痛苦。
君月染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心都跟着撕裂般的痛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她抬步便往东方晔处走去。 
“谁？”
君月染被他突然的言语，以及那透着寒光的双目吓住，顿在原地便不敢上前。 
“王爷，是我。”她看着他散着寒光的眼下，闪着几许泪光，声音便不由放缓了几分。 
东方晔的面色稍缓了些许，身上也略微放松了几分，只是他的眸中却仍旧带着几分冷意，“你怎么会进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疑惑，因为这座宫殿若是没有他的手势，旁人一般是进不来的，若是想要硬闯，那么怕是还没进来就被辅首上的重重机关给射穿了。 
“正巧走到这儿，便见着你开门了，所以就跟着进来了，东方晔，你没事儿吧？” 
她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东方晔跟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你哭了，是吗？”她的声音极近柔和，整个人在此刻就似闪着光辉一般。 
她眼神中闪着几分动人的闪亮，看在东方晔的眼中竟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极尽的诱惑，他眸中的寒意渐失，灰败的转过了头来便不再看她。 
“没有！”他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以及哭过后特有的沙哑。 
君月染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下便又不自知的一阵绞痛。 
默不作声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方才见着的那个千年寒冰之中，正躺着一女子，她身着大红罗裙，肤若凝脂，虽瞧不见她的脸，却也不难想象她的绝色容貌。 
想来这便是东方晔口中的母妃了？当年宠冠后宫的太妃。 
只是，为何她会在王府？皇妃殁后按理说该葬在皇陵，而且淑妃极为受宠，就更没理由出现在王府了。 
思及此，她方才低下头来，面前那个一直挺立的背影，此刻带着几分颓然。 
她跪着往前几步，便从东方晔的身后抱住了他，其实这是她下意识之下的动作，好像只单看着这般模样的他，她便于心不忍。 
“王爷，其实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假装坚强。”她言语间，手上搂着东方晔的动作便暗自紧了紧。 
东方晔感觉着腰间被紧紧搂住，心在一瞬间便似被填满了一般，低下头来，看着交握在腰前的细白双手，目中便不自知的红了几分。 
暗自压住心下奔涌而出的情绪，他方才对着身后的人沙哑着声音道，“不必管本王！”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更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对他心生同情，把感情建立在同情之上。 
“我不要，我不管你谁管你？在我面前，不要掩饰自己好吗？”君月染将头搁置在他的背上，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便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任性。 
她紧了紧腰间的手，方才继续道，“东方晔，我看得出来，你现在不开心，所以若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掩饰，我会心疼你。” 
她这话方才说完，手上便清晰的感觉到一阵润湿，她知道他哭了，心下一痛，手上的力道松开，便想转到他面前去。 
只是她这般动作，却突然被东方晔阻止了，他按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后，极近沙哑的声音便从他的嗓间溢出。 
“别，别看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模样。” 
君月染闻声，自然也是猜出了东方晔心中的想法，她被他锢住的手不再动弹，脸贴近了他的背，轻柔的蹭了蹭。“好，我不看。” 
一言既罢，宫殿内室便陷入了一派宁静，千年寒冰上散发着汩汩凉意，却再不能让君月染感到寒冷。 
抱着东方晔的手，回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间，整颗心就似乎被填满了一般。 
“今日是母妃的祭日。”许久后，东方晔轻轻拭去面上的泪，方才哑着嗓子道。 
他的声音平静异常，就似湖水一般，波澜不惊。
只是，在他身后的君月染却知道，这话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其间含义之重，也决非似他话中说的这般轻如鸿毛。 
故而，她心疼的将手从他的腰间移至他的面上，轻轻抚了抚他尚还带着些微潮湿的面庞，言语间便也带上了几分难掩的怜惜。“东方晔。” 
“呵，今天亦是小年，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心，因为打我记事起，这日于我而言就是一种伤！多么讽刺，旁人都在阖家欢乐，可我却在这日失去了我最亲近的人。” 
东方晔话不停，伸手握住君月染抚在他面上的手，声音便不由带上了些许的颤抖。
他墨黑的头发难得没有以发冠束起，随意散在身上，肤色比起往常更白了些许，面上没有丝毫的血色。而他的眸中，却散发着染血般的红。 
看到君月染这么瞧着他，他一个错身便想躲开。怎知君月染此刻的动作却是快过他，按住他的肩膀，双目便立时锁住了他通红的眸。 
“王爷，你还有我！往后这一日，你都有我陪你，你不再是一个人，好吗？” 
她说着眸中便也闪出了些许的泪花，上齿咬住上唇，面上一时间竟也染上了几分悲戚。 
原来，他们那么像，从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天之骄子，骄奢惯了。
可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其实他们那么像，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亮丽，他的内心也是伤痕累累。 
东方晔听着君月染的话，循着她的眸子便望了过去，在见着，她眸中闪烁的晶莹泪光时，他觉得他的心猛地一颤，心尖似乎有什么在回拢一般。 
“为何要这样？你在可怜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可这份冰冷却终究是浮在表面的，透过这层冰冷，君月染听到的是一丝寂寥。 
她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她突然对他好，是因为可怜他。 
看透了这层意思，君月染便是突然伸出手来，葱白的手拂过东方晔被冻的发白的脸庞。带着三分深情，七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