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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辰

赵如冰 著
  • 纯爱百合

  • 2024-03-02

  • 32.3万

第1章、开琼宴后宫闻佳音,俏将军掷剑伤北极

永辰 赵如冰 2024-06-03 17:49
此年是天禧二年,天禧帝即位翌年,天下初显太平景象,不说是海晏河清,却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了。
不远处,含光殿宫灯明灭。
数十个着装类似的宫女手捧食盒正匆匆向前方的大殿走去,只见整座含光殿巍峨轩丽,丹墀凤阙、斗枋飞檐,更不必说那精心绘于宫殿各处的彩画纹饰了。殿阶前宫中侍卫昂首站立,直把宫殿合围了三四层,侍卫手中的戈戟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这也是维持皇家所必需的,虽说顺朝天下已定,但毕竟根基未深,皇嗣绵延未久,至天禧帝不过两朝皇帝,仍有大量的军队守卫都城皇城,如此说来众多侍卫守护一座宫殿就不足为奇了,何况今日中秋佳宴,帝后妃子一处宴饮,更是需要如此了。
内殿里,众嫔妃早已按位分高低坐好了位子。
为首一名华服金冠女子举杯说道:“今日中秋佳节,阖宫欢庆,姐妹们不可拘束,陛下迟迟未到,我们便先随喜吧。”说罢朝众嫔妃的方向倾杯饮尽杯中之酒。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也都起身谢礼,端起桌上酒杯饮尽。
“皇后怎么不等朕来便先开宴了?”说着一名黄袍男子走入殿中,殿门开合处夜里的凉风也随开合的动作一涌而入。
“皇帝陛下万岁~”众嫔妃齐声离座下跪呼万岁。
“既是中秋佳宴,你们也不必拘束,一会儿皇后请的戏班子进宫你们也好乐一乐。”
黄衣男子在首位龙椅坐定。这便是天禧帝,墨发长披身后,那乌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发顶用九龙攒珠金冠系住,露出一张无比英俊的容颜,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但那张无比英俊的脸孔并不见丝毫秀丽或者文弱,相反,及其分明的脸部线条无处不透漏出男子的阳刚之气。天禧帝的唇色颇有些特别,那颜色比常人略深,仿佛深深的枣红色。虽然话语之中甚是随和,但暗色的薄唇略闭,看不出是喜是怒。这便是帝王威仪,喜怒哀乐深藏心底。
有帝如此,只怕天下女子定是日夜肖想,茶饭不思了吧。
“哎呀,皇后娘娘还请了戏班子,终究是娘娘周到,我们妃子远不能及呢。”说话女子穿着水蓝色的衣裙,头上一支金钗斜插发间,容貌不见甚美,但一双眼睛可谓顾盼生辉,也有不凡之处。
“也不知娘娘请的是哪班的人马?”云妃又问道。
“云妃妹妹不必心急,本宫请的是玉玲班。”皇后笑答。
“玉玲班?这班里有一个专演武生的诨号燕官儿可是名满天下呢。今儿个我们姐妹可算有眼福了。”云妃笑着,头上的一对蝴蝶步摇振翅欲飞。
“陛下,戏班就要进殿了。”一旁服侍的太监说道。
天禧帝一挥手,眼光扫了一下殿门处:“那便速速进来吧。”
殿内的小戏台上一群武将打闹正酣,台边锣鼓二胡一齐响动,真是好不热闹。
“皇后娘娘,恕妹妹愚钝,这戏热闹,只是不知讲的是那年的故事?”一名妃子问道。
“妹妹有所不知,这原是一出武戏,讲的是旧朝上将军‘智勇无双’向怀瑾明里派大军与敌方交战,暗里却派军队渡江奇袭敌方大营的事儿。”
“呵呵~”云妃在一旁轻笑出声:“娘娘,这知道的呢只道台上的是向将军,这不知道的只怕说这是哪家王府里的美姬呢。这燕官儿原不该当武生,若是扮上旦角儿,连我也要一见倾心呢。”
“妹妹说笑”随着皇后的轻笑,众妃都笑起来。
台上吹拉弹唱依旧热闹,只是又有多少人专注于燕官儿唱了些什么?满殿的宫女太监都只顾死盯着那无比美艳的燕官儿瞧,只见眉飞入鬓,眼角含春,檀口轻启,词句流转间顾盼生辉,好一个美人儿!那燕官儿长得虽是女像,但唱腔身板眼神走位一丝不差,这戏也渐渐唱到了高潮。
“……风樯动,月昏黄,月昏黄,向河梁,向河梁,把江渡,渡江后,举刀光。他他他,明里交战血溅这修罗场,我我我,暗里渡河三千兵马搅得他满目荒草尸横江……”正唱着,那燕官儿把佩剑举在手中,右手握剑在耳侧做擒贼状,剑尖正指着敌方将领,目光如电,但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又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燕官儿举剑又开口唱到:“让他这野心一枕梦黄粱……”唱罢投剑,寒光一闪,只见那宝剑飞也似的直冲过去连带着空气中响起风的尖啸,却不似寻常道具,哪知这宝剑并未砍到台上另一人就急急转向,竟是朝着龙椅之上的天禧帝而去!众人大惊,惊的是宝剑竟会在空中转向,更惊的是燕官儿竟会行刺当朝皇帝!
事起突然,众妃子和殿前侍卫都来不及反应,事实上,即便反应也来不及,宝剑向皇帝飞去不过一刹那,而这点时间只够普通人惊讶而已。
只见天禧帝脸上浮现一丝煞气,整张脸阴了下来,并未起身闪躲或拿物品阻挡,只是略微向左倾斜了身子,而那宝剑正死死地钉在天禧帝右边的铜柱上,入柱三分。
看来有几分功力……天禧帝眯起了一双凌厉的眼眸,心底微微叹道。
那燕官儿见行刺不成,便从袖中抽出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飞身而上,预备同皇帝做近身搏斗。但宝剑一掷加上众妃惊叫的时间已经足够殿前侍卫带刀进殿。燕官儿还未碰到皇帝的衣角便被侍卫团团围住,七八只剑架在他一人肩上。一时间大殿里安静下来,有天禧帝凝视着刺客难辨的眼光,有众妃惊魂未定的喘息,有殿外秋风萧萧的轻响。
“陛下,刺客已擒下,该如何发落?”为首的一名侍卫上前半跪着问道。
“押入地牢,严加审问。”天禧帝淡淡地答道,却不见大怒。
天禧帝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看向俯身在一旁的皇后,缓缓说道:“若朕没记错,进宫的戏班是皇后请来的吧。”
皇后顿时脸色大变,惊慌地答道:“陛下明察,此事臣妾并不知情啊!”
“皇后不必惊慌,朕随口一问,不会责怪于你,但此事毕竟与你有关,皇后便闭门静修为朕祈福七天吧。”
“谢陛下明察,虽然臣妾并未参与此事,但臣妾乐意为陛下祈福。”
见皇后长舒一口气,天禧帝腹诽,若是行刺与你有关此时你已经魂归地府了。
望着天禧帝远去的背影,皇后感觉冷汗浸透了衣衫,一下瘫坐在地上。
走过皇宫片片琉璃瓦,盏盏长明宫灯,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今晚的乱局不曾发生。但正走向寝宫的天禧帝却隐隐间捕捉到了什么,今晚的一切都不太对劲。勾了勾唇角,天禧帝浅笑,却透出几许阴谋的味道。不管还有什么等着,都尽管来吧……
这寝宫也不算太远,天禧帝未走太久便到了。只见寝宫门外并没有守门的宫女,殿内也不似往常迎皇帝驾时的灯火通明,好像整个寝宫只有深处透出的隐约灯光,伴着殿外秋风瑟瑟,风吹叶落,好不诡异。
“你们在殿外守候,不得命令,不得入内。”天禧帝对跟随的仆从说。
“谨遵圣命。”
似乎越发的有意思了……天禧帝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层层沙曼掩映,珠帘映着月光,夜色流转间平添了几分旖旎。寝宫内里还有不少房间,一间间走过去,灯光越来越亮,但依旧不甚明朗。随着灯光越来越亮,天禧帝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这样朦胧旖旎的夜,还有灯光,月色……仿佛似曾相识。胸中的萌动就像渐渐明亮的灯光,盘桓在胸口,闷闷的。
越走越确定,灯光正是从寝宫里自己日日睡觉的那个房间,那最隐秘处散发出来的。是何人竟敢擅闯寝宫?还正好是自己休息的房间?天禧帝心想。
掀开自己房间的帐幔,最后一层遮蔽被拿走。天禧帝看到了。
不是灯光,而是两只燃在镜前的红烛,正泛着幽幽的光,照亮镜前的一小块地方。
而镜前端端地坐着一个披着墨发的人,三千青丝缠绕,夜色里黑缎上浮漾湿湿的流光,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暗,仿佛雨天里从青瓦上滴下的水滴,但却不是那青瓦,而是那凝聚了天地灵气的檐上将滴未滴的雨水。
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握着一柄小巧的木梳正梳头。一下一下,不急不缓,从发顶直梳到发梢。仿佛察觉到有人正观看自己照红烛对镜梳头的模样,那镜前的人儿幽幽转过身子。
两个字。
美人。
只见美人望着镜旁的天禧帝,堪堪张开薄唇,笑了笑说道:
“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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