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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圣主杀人何曾明理,荒郊夜宿窃窃私语

永辰 赵如冰 2024-06-03 17:51
粉三儿沉吟半晌说道:“圣域盟远在迷天之崖,项七为何不远万里来到顺都胁持我?”
“这个嘛……,老大也没弄懂为什么。对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最近还好吗?”黑二挠挠头,颇显憨厚地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粉三儿苦笑一声,脸上神色甚是奇异,似是而非的苦恼和无奈,“自从离开顺都连夜赶路,被他当成车夫驱使加上时不时的调……咳咳,劳心劳力,时刻戒备,而且他武功甚高,我若逃跑,恐怕不出一射之地就会被抓回来,所以一直也没找到机会回去。”
“是吗,真是可怜。不过……赶路?你们要去哪里?”黑二狐疑地问道。
“琅琊峰。”
黑二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思索了一阵,十分担心的望了粉三儿一眼,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拉起粉三儿的手说:“快跟我回颜骨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次的局扑朔迷离,去了琅琊峰只怕深陷泥潭,自身难保啊。”
粉三儿不解的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琅琊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显然,他已经好奇琅琊峰很久了,只是项七一直用踏青一类的借口敷衍他,他也什么都问不出。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也知道,老大和教主私交不错,前些日子教主的密令到了,老大顺便派人查了一下教主的近况,结果却发现教主竟和“那位“一起住在云城的七步庵。如今听你说到琅琊峰,再联想我曾看过的教主他们行进的路线,恐怕教主他们也是要赶去琅琊峰。到时候永安教,朝廷,圣域盟聚首……这可真是……,想想就可怕。”黑二夸张的抖了抖身子。
粉三儿也不是什么喜好冒险的愣头青,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后,觉得此时正是脱身的好时机,于是爽快的一笑,锤了锤黑二的胸膛说道:“好,我们这就快走。”
黑二见状也抱以一笑,正欲转身却发现粉三儿一脸震惊地望着他,黑二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顺着粉三儿的目光向身后看去,还未完全转过身子,喉咙已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
黑二满脸通红,手脚并用,灌注全身内力向身后之人袭去,但那感觉就像打到一块铁板上。黑二大骇,自己的身手堪比武林一流高手,是何人竟有如此高的武功?用眼角一瞟,只看到一双泛着粉色光芒的眼睛,眼里的神情不仅嗜血而且疯狂。
粉三儿见状大惊,无奈身体里的**还没完全消散,只能一边用平时三成功力不到的招式替黑二解围,一边大吼:“项七!项大哥!他是我师兄,你放过他!”可是项七丝毫没有放黑二一马的兴趣,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终于,黑二失去了意识,头颅低垂了下去。项七松手,任由黑二倒在地上。
粉三儿听不到黑二的呼吸声了。仿佛不敢置信,在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又伸手探入黑二怀中。
没有心跳。
粉三儿奇怪自己竟不觉得悲伤,只是心跳好像随着肌肤暖暖的触感一起停了,往事一幕幕重现在眼前。
“喂,小子,你行不行啊?怎么趴那儿不动了?“
“呜呜,好累啊,黑二哥哥,我不想练功啦。”
……
“黑……,黑二,拉我一把。”
“你小子这就怕了?第一次被埋在死人堆里?喂,喂喂,不会哭了吧?哈哈。”
“行刺皇帝!?你行不行啊?武功这么弱……”
“谁弱了?!你会唱戏吗?!你会跳舞吗?!你有我好长得看吗?!”
“是是是,大美人,全天下你最美!”
粉三儿抬头望向眼前漠然站立的男人,神情一片茫然若失,嘴唇动了动,却讲不出一个字。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我应该报仇?可是这是送死啊。我应该去死?为兄弟而死也没错。现在?对了,应该从怀里掏出匕首,再刺进他项大哥的胸膛,匕首入肉之前,我就已经死了。还是死。只有死。
仿佛活人踏入无间地狱,从心底冷到四肢百骸,脑中却是一团乱麻。
粉三儿缓缓地拿出匕首,锋利的匕尖上闪着寒光,此刻它对准了项七。
眼睛一闭,大喊一声,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前刺去。一片漆黑。
朔阳城南郊,树林。
一团烈火,两个男人。
“朕记得你说过换路线,直穿潼关到琅琊峰。朔阳乃是潼关屏障,我们还不速速入城?”锦衣男子斜睨一眼,火光照在脸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一天前朔阳阎浮寺凡净大师遇害,全城哗然,如今入城怕是打草惊蛇呢,陛下。”回答他的男子语气淡淡的,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看背影煞是美丽。
“那可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依山而行,避开集镇,密林之中即便有人追杀也不易跟踪。可怜朕堂堂天子竟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教主,你要怎么赔朕啊?”年轻的帝王轻声调笑,貌似洒脱却又保持着几分微妙的疏离。
干柴上的烈火在熊熊燃烧,映照出嫣红的浮光。红,像唇上滴血般怨毒,在晦暗里漆黑中的那个美梦,从镜里看不到的一份阵痛,像红尘掠过一样沉重。朗月,垂星,毕毕剥剥的燃烧声;露水,春寒,隐隐约约的杜鹃叫。今夜一起来到这里。
黑夜里的永瑧如同鬼魅,沉默的时候安静仿佛死去,皮肤也显得比白天更白,更剔透。天禧帝只静静的看着,也觉得呼吸仿佛凝滞,眼前的人太美了。
鬼。或许上了年岁的夫妻才会懂得,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吃饭,一起洗漱,甚至睡在同一张床上,你的妻子或丈夫,不知不觉已变得像你身边的鬼。没有交流,没有波动,得过且过。
不幸的是天禧帝竟也开始察觉身边的男人最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鬼,越来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永瑧明明就在这里,却好像已远离尘世,怀想着遥远的灵魂深处。
“不知陛下在看些什么?”永瑧打破了沉默,眼光却没从火堆上移开。
“记得从前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让你变成如今的模样?”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这木柴。
“难为陛下还记得区区从前的样子。”永瑧嗤笑一声,表露出彻骨的嘲讽,却不知这嘲讽是对人还是对己。
天禧帝邪笑一声,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永瑧,不知不觉走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了永瑧的下巴,永瑧竟不闪不避,任由皇帝掌控自己。
“朕记得当年的永瑧,又瘦又矮,貌不惊人,朕不过来凤阳城一月,你就天天缠着朕,几乎是形影不离,那时,你只有十五岁吧。”天禧帝戏谑道。
“……”停顿了半晌,永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皇帝抬起他下巴的手,用一种无比平静的声音说道:“年少轻狂,不知事理,如今时过境迁,往昔不再,还望陛下容谅。”
“朕总觉得……,你一直有话想对朕说。”天禧帝半眯着眼,眸子里有火光闪过。
永瑧淡然一笑,低下头暗暗说道:“发霉的心事,自然只有烂在心底。”
天禧帝武功高强,听力异于常人,自然听到了永瑧低声说出的话,心中一阵狂躁,有些不耐地瞪了永瑧一眼,声音里夹杂着寒冰:“你要说什么就快说!这样不伦不类,不冷不热算什么?是想吊朕的胃口?”天禧帝莫名的烦躁,似乎一碰上这个人就什么耐心都消失不见了。
“你是在怪我吗?”永瑧闻言抬起头吊眼望着皇帝,眸子润润的,语气中含着……可爱的埋怨。天禧帝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联想起某种小动物,明明他更适合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一类。为什么自己知道永瑧的本性,却……奇怪的心动。
“可恶!”天禧帝气急败坏地暗骂一声,出人意料的俯身吻上了永瑧的唇。
永瑧呆呆地双手撑地,任由皇帝肆虐他的嘴唇,似乎太过震惊而忘记了反抗。
趁着这一吻的间隙,永瑧推开了天禧帝,忘记了敬称,末了吐出一个字:“你……“
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火堆在旁边熊熊燃烧,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悄然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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