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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一渡饮龙江上惊魂,八门金锁水遁游逸

永辰 赵如冰 2024-06-03 17:52
看到怀中的人翻起白眼,天禧帝丝毫不觉得生气。要是按照皇帝原先的性格,若是有人对他翻白眼,那人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永瑧柔柔的笑了两声,神色是少见的温存:“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快渡江吧。”
“好。”
两人登上了船,不出所料,小船虽然快,但因船轻,所以行船不稳。二人也不甚在意,毕竟都是高手,这样颠簸的船二人登上丝毫不见狼狈,反而因为真气加持行船更稳,船家一边行船,一边啧啧称奇,一个劲地说有龙王保佑,永瑧二人也没点破。
反倒是之前就已在船上的两人在永瑧使出内里之时不约而同地瞥了永瑧二人一眼,但发现与对方看了同一人,又一起转过头,继续背对背。真不知是说这二人疏离还是默契了。
永瑧站立船头,天禧帝就在他身后。
人在岸上看大江东去,只觉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直至江水流到一片昏黄的风沙尽头。人在江上看岸边水湄,只觉轻轻软软,一抹柔光,直至身与心都沉浸在从流飘荡的任意时光里。
但毕竟二人不能任意,永瑧看着这关外江上的独特景致,苍凉与柔媚并存,荒芜与生机交替,缓缓说道:“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此时细草微风,日落西山,鸦叫马嘶,令人凉意顿生。
“何苦发此悲凉之音?朔阳与潼关虽说是边塞,但走卒商旅众多,鸡皮鹤发,钗环珠髻,黄发总角,各色人等俱全,也算得上是边塞的一大胜地。祭吊之心可以免了。”天禧帝见永瑧有几分伤感不禁安慰道。
“祭吊之心?常覆三军之地,即便繁华也是苦中作乐。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阔天长,不知归路。寄身锋刃,利镞穿骨。君王的血液里流淌着江河日月,士卒的身躯里承载着凄风苦雨,北辰,你明白这些吗?”船上的另外两人也都是高手,难免话语间透露了身份,永瑧索性喊了天禧帝的名字。
天禧帝虽然不悦,但一时也不好发作。而且还有那难以言说的心思,听见永瑧喊了自己从没用过的名字,心里竟是柔柔痒痒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其实之前在紫茉莉花丛下,永瑧也喊过自己的名字,为何那时只有暴怒呢?心动是麻烦的开始,天禧帝已经觉得如今的心境有几分危险了。
永瑧存了几分故意地喊了天禧帝的名字,身后的帝王竟没有一点反应,反而有几分安然。永瑧心里忽然有些忐忑加上一点莫名其妙的羞耻,不禁后悔起之前叫皇帝名字的语气,
各怀心思的两人把之前沉重的话题放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趁两人各怀心思之际,一阵劲风从永瑧背后突兀袭来。不及抵挡,天禧帝一把推开站在身边的清淡之人,永瑧被狠狠推开,一时之间站立不稳,在船上一个踉跄。站定之后,徐徐视之,撑船的汉子早已褪去头上的斗笠,放下手中的撑杆,一手握着短刀,冷冷地看着他二人。
船上的另外两人并没有大惊失色,身材高大的男人冷哼一声,抱起双手,显然是打算袖手旁观。反倒是坐在船尾的少年,见船夫突然发难目光闪动,眼神幽暗了几分。
永瑧心下一动,无怨无仇,何故动手?不知其何来,不知其何往的暗下杀手……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之前也有类似的事发生。
手随心动,当机立断,永瑧一记攀龙手直取船夫面门。船夫飞身后退,无奈船小,退无可退。抬手格挡,为时已晚,永瑧生生从船夫面上撕下一层薄膜。
摩挲着指尖冰凉滑腻的面皮一般的触感,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其实人皮面具这东西很容易被人看出,但船夫打扮的斗笠罩头,风霜遮面,加之一大蓬的络腮胡,乍一看还真可以瞒天过海。
永瑧细看船夫真容,是一个十分清俊的男子,棱角分明,眉清目秀,只是眼神中并没有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年该有的明朗活泼,而是冷峻锋利的寒光。一看便知是江湖死士,弃身锋刃端的幽并游侠儿。
永瑧微叹口气,缓缓说道:"果然是你,或者说,你们。"
天禧帝微眯起眼,眼前的冷峻男人他仿佛见过,就是在那日步入七步庵时默默站在王缭身后低垂头颅的男子。虽然样貌脑海中不甚清晰,但那颇为锋利的眼神还是令人印象深刻。
“没错,在下就是云城七步庵萧慎。教主别来无恙。”冷酷男子答道。
“原先我心中不愿承认夜袭七步庵客房的就是王缭,但如今容不得我不信了呢。不过本教主好奇,王缭一向忠心耿耿,何苦与主子作对?”永瑧依旧是淡淡的神色,没有一丝遭到背叛的怨怒不甘。
“哈哈哈,”萧慎大笑,笑声甚是悲凉,“高坐明堂之人谁又知道炮灰走卒的怨恨?!一朝花落,白发难除。明年后岁,谁有谁无!?堂主与您的仇恨可谓是血海深仇,下面人失去亲人的痛苦想必教主您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吧!堂主为了今天早已筹备多时,永瑧,束手就擒吧!”萧慎大喊。
萧慎不再与永瑧天禧帝二人短兵相接,阴狠一笑,寒光一闪,短刀混杂着真气刺向船底。永瑧眉头一紧,就知道以萧慎的谨慎不会硬碰硬与他二人交手,果然,后招已至。
小小的船只本就禁不起风浪,短刀一刺,江水疯狂的涌入,霎时间小船摇晃不已,眼看便要落入水中。
天禧帝打趣道:“不知教主会不会水上飞?”
“武林第一骗人功夫。哪有凡人能水上行走?”
“开个玩笑嘛。”天禧帝嘟囔着。
坐在船上的另外两人也没法再保持冷静,身材高大的男子咒骂不止,口里喃喃:“我项大爷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青衣少年早就起身,四下张望,寻找落脚的最佳地点。
王缭在江上设下埋伏,本是极妙,但偏偏潼关的雨下的突然,船家较往日更多,也给了两人更多的逃生机会。
不过世事无常,往往不遂人愿,周围熙熙攘攘的船只有的已经向对岸开去,而剩下的船正悄无声息地向这一艘破船靠拢,隐隐的摆出了一个八门金锁阵。看头顶黑云翻滚,岸上风声鹤唳,永瑧心中暗骂王缭老奸巨猾。
萧慎早已跳到身后的船上,天禧帝略带讽刺地笑道:“教主手下真是人才济济,武功心法,奇门遁甲无所不通呢,连这陆上阵法也可摆到水战里,真是佩服佩服。”
永瑧没答话,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无聊皇帝闲磕牙,于是在天禧帝耳边说道:“王缭心知今日未必留得住你我二人,所以自己没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这八门金锁欠缺主将。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走东南角生门击入,其阵必乱。”
天禧帝闻言牵起永瑧的手,后者抿了抿唇却并未拒绝,二人直奔东南角绝尘而去。一路上踏着江上的船只如履平地。
萧慎似乎早就知道永瑧会知道破阵方法,一声令下,所有船只调转方向,朝着渐渐远去的二人。
忽然,隐隐有雷声传来,轰隆轰隆,不绝于耳。永瑧回头一看,只见所有大船的两侧都露出了黑魆魆的空洞,两人自后而上,将一门红衣大炮推出洞口。一枚炮弹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二人飞来,虽然二人俱是武功卓绝,权势滔天的人中龙凤,但二人毕竟都是凡人,无法以肉身抵挡炮弹的轰击。天禧帝见炮弹飞来,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人,自己却不知是自愿入水还是落入水中,一头扎进了江水之中。
永瑧见状立刻就明白了天禧帝的用意,在江水之中大炮无法锁定目标,而且在江水之中炮弹的火药无法爆炸击打的威力也随水的缓冲有所下降。于是永瑧毫不犹豫地扎进水中。
不一会儿,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拉住了永瑧的手,教主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自己被皇帝牵住了。
安心的同时,舌尖尝到了水中飘来的一丝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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