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瑧眼神之中既有坚定,又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听了北曦这样说竟不感到伤感,难道是听多了拒绝之语所以习惯了吗?但是有些东西该理论还是应该理论清楚,不然这情分越来越淡,将会终至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改换了名字和身份,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你若是仍旧用旧时的心情来看待我,那我们是永远都不会有未来的。”
北曦沉默不语。
“你说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但在我看来,你的执念一分未减。”
永瑧半撑着身体从床上起身,一步步缓缓走向北曦,清晨的阳光照在永瑧脸上越发地显得他皮肤莹白透亮,好似玉耀。随着永瑧的走近,北曦渐渐感到了一种压迫之感。
永瑧看着北曦,眼神中竟露出一丝委屈,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神情。
“小溪,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原谅我好吗?”
北曦睁大了眼睛,原谅不原谅什么的……怎么说呢,过去的那些事也不全是永瑧的责任,他这么着急地承认错误究竟是想干什么?!北曦心中那种慌乱感又来了,几乎不敢看永瑧的眼睛。
“原谅我好吗?”永瑧的眼睛里闪着光。
北曦大感头疼,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外面传来阵阵喧嚣声,想来是道士在准备出航的物品。
“小溪,快点出来吧,东西已经要准备好了!”外面道士在催他快点,北曦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及时的一句话,在永瑧面前落荒而逃,虽然他自己不会承认这是逃走罢了。
暗自按住仍在跳动的心脏,也不知是方才的奔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心潮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既然是要出航入货,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所以北曦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令他烦扰的事。北曦跟着道士上了船,望着江上的风景颇感新奇。
两岸是起伏的连山,因为是春天,所以还透露出嫩嫩的青色。江面上微风吹拂,吹皱一池春水,两岸的景色倒映在江水上,水光山色,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
虽然在登上帝位之前也曾经历过一段江湖时光,游历过这江南水乡,但却远远没有此刻来得感受深刻。不仅要亲自摇桨,甚至连生火垂钓之事也一并做了。
北曦饶有兴趣地摆弄着手中一小截干柴,直到指尖变成了灰黑色,要是放在从前,他是断然不会做此等无聊之事。
“小溪,小溪,今天早上,你和……嘿嘿。”
道士靠过来,不正经地笑着,拿肩膀蹭蹭北曦。
北曦别过头。
“别害羞嘛,道爷我好奇地很,你和永瑧到底谁上谁下,快说说,说说……”
“我都说了没什么!”
北曦脸色微红,有些急促地吼道。
道士挑了挑眉毛:“真不可爱,问你两句就恼羞成怒了,不过这样也好,就是炸毛逗起来才有意思,嘿嘿。”
北曦斜了道士一眼,不想理他。通常这时候问话的人都会自感没趣,然后不再讲话,但是道士好像一点都没减兴致,依旧围在北曦身边说个不停。
“其实他喜欢你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你长得漂亮。”
北曦不敢苟同,先不说永瑧是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他也不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吧。
“很久很久以前,我遇见过一个番邦姑娘,她长得可真是漂亮啊,高挑的眉骨,深陷的眼窝,还有如同琥珀的眼睛,就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道士神色茫然,好似陷入了深深的追忆之中,江上的风吹来,吹起他散落在甲板上的碎发。
北曦眉心一动,问道:“你是在哪里遇见那个姑娘的?她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打听道爷的来路?!”道士突然警觉地闭口不言了,眉毛竖起来,横了北曦一眼。
“番邦胡姬本来就少见,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吧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是在顺都遇见她的,至于名字,不提也罢。”道士遗憾的摆摆手,无趣地说:“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我真名。”
北曦好奇地看着躺在甲板上的道士,问道:“你怎么会去顺都,你难道不是江南人士吗?”
“道爷我四海为家,处处行骗,去个顺都怎么了?!你需要知道这么多?”
北曦翻了个白眼,处处行骗,亏他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船渐渐行驶到最危险的地段,二人也不再闲聊,认真观察着江面上的情况。锦源江的中段水面落差渐渐加大,水底又多暗礁,所以不得不小心。
在江上行船,暴风或者暴雨都不是最危险的,毕竟是内陆,即便有暴风雨也比不了海上。真正危险的反倒是暗礁。暗礁隐藏在江面之下,江水流过,有得可以在江面上看到水波,但风一大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道士看了看江面,方才轻抚江面的微风不知何时渐渐猛烈起来,吹得船帆猎猎作响。
“陆本,收帆!”道士一声断喝。
陆本闻言立刻顶着大风拉绳子,船帆一下子如土委地,掉到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