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办宅子,少不得要一个熟悉东翁格局的人,免得到时候宅子不合乎东翁的心意,所以,学生也是无奈啊!”
杨士奇苦笑了一下,陈恩哈哈笑了起来,好吧,就算是被自己妹子拉了壮丁吧,虽然这壮丁只怕心里还欢喜得很,一位大太监,一位郡主,两位个头奇大的主儿,用他这个小书生,只怕他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敢给自己通风报信。
算了,不计较了,反正肉乱在锅里,都是一家人,谁用自己的人不是一样!陈恩决定不追究这事情了,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进去。“宅子里的门房,仆役,丫鬟,都是郑公公那边调拨过来,郡主和学生亲自把关的,契约什么的,都已经办好了,只是这些下人众多,总得有几个管事的,这可就得东翁你来指定了!”杨士奇跟着陈恩的后面,一边给陈恩汇报着,相对于熟悉了这宅子的他,陈恩更像是一个客人而不是主人。
“这些事情,不要和我说,回头你去庄子里头,将夫人他们接过来,让夫人处理吧!”陈恩才不想在这些琐碎事情上浪费精力呢,这治家的事情,还是交给女人来做方便一点。
“夫人和郡主拿不定主意的,我再来拿主意好了!”
“嗯,好的,还有,这宅子里,尚缺一个管家,东翁如今也是四品大员了,这迎来送往的事情,今后少不得,加上东翁又是郑公公的侄子,日后这门庭一定是热闹得很,这管家的人选,那就重要得很了,人不仅要活络精明,最好对这官场上的事情,也是门清!”
“这个,你有什么建议么?”陈恩站住了脚步,这事情还真是这样的,这管家用的顺手不顺手,人面广不广,精明不精明,对他陈大人,还真是关乎到脸面。
见到陈恩朝着自己看来,颇有些要委以重任的样子,杨士奇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自己客串几天管家没事,这要弄假成真,那就没意思了,这好不容易的等到新朝,自己腹中所学,也许就有了大展才华的机会,这要做了马府的管家,日后还如何去科举,去求官。
“这个我不行!这京师里我除了些文友,各府的大人们,我都面生得很!”
“你那么紧张干嘛!”陈恩笑道:“杨先生是有大才的,日后肯定要金榜题名的,在我这里为我出些主意就够委屈的了,我怎么还敢让杨先生做这等事情!”
“哦!”杨士奇松了口气,心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将来自己就是走上仕途,有这等善解人意的主儿可以依靠,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京师里,最近被问罪的官员,可是不少,东翁不妨在这里头寻一寻,总会有丢了饭碗的人可以用!”
郑和匆匆的离开,对于他来说,今天见侄儿一面,给自己侄儿置办个宅子,这事情虽然不大,却也是他挂牵的事情,抽空来一趟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如今他身上的事物,何止这么点点,他从不是因私废公之人,因为自家子侄的这点私事,忘记了自己的差事,那也就不是他郑和了。
轿子朝着北镇抚司而去,在那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已经备好了酒席,正在恭候着他。消息是纪纲转弯抹角通过李磊传到他耳朵里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哪怕今天他没有出宫的打算,也少不得急急忙忙出宫来和那纪纲私下会上一会,这消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
轿子到了北镇抚司衙门,郑和走下轿子来,在大门处,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已经在哪里恭候多时了。郑和隐隐对此人有些印象,不过,姓甚名谁却是想不起来,只记得他曾在纪纲身后的从人中,见过此人几次。
“锦衣卫千户白凤鸣见过郑公公!”白凤鸣干净利落的礼了一礼:“指挥使大人,已经盼郑公公的的大驾很久了,郑公公这边请!”
“嗯!”郑和鼻子里哼了一声:“前面带路吧!”
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种小人物,虽然说他侄子眼下也不过是这种小人物,但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亲疏内外之分,从四品的镇抚使,未必比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更有权势,但是,在郑和眼里,别说这个千户了,锦衣卫里,除了纪纲,只怕还没人必的上自己那侄儿。
郑和态度虽然冷淡,但是白凤鸣却是不敢怠慢,这才是人家郑公公应该有的范儿,若是真的郑公公平易近人,他倒是感到有些不自在了。这上下尊卑的念头,在这个时代,早已经深入人心,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换形成的。
花厅里,纪纲早已经得到前面传来的消息,远远看到郑和被引了过来,早已经站着在恭候郑和。
锦衣卫是皇帝鹰爪,受到皇帝重用不错,但是,若是真没有了皇帝的眷顾看重,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情,建文这几年,锦衣卫颓败如此,可不就是皇家不看重不是。说穿了,锦衣卫借重的是皇家的权威,才有如今的威风。
可郑和是谁,这是皇帝身边第一宠幸的近侍,论起器重来,只怕在皇帝心中,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要稍稍逊色郑和一筹,而郑和本人,也不是那种靠着阿谀奉承得到宠幸的小人,人家可是有着真本事硬功劳的,就凭这个两点,要让纪纲大剌剌的坐在那里,等候郑和,那就叫纪纲太不知道轻重,不会做官。
更别说,他今日请郑和来,本意就为了卖个人情给郑和,由于自己的傲慢,卖人情变成了得罪人,他吃饱了撑着啊!
“纪大人客气,劳纪大人久候,郑和有些过意不去啊!”
两人说话间,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菜穿梭似的送了上来,郑和端起面前斟满酒的辈子,一饮而尽:“郑和自罚一杯!”
“三宝,自家兄弟,这么说,这就生分了不是!”纪纲哪里能让他一个人喝酒,也端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今天就咱们兄弟小酌几杯,这自从陛下进了京师,咱们兄弟可有些日子,没坐在一起喝酒了,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兄弟闹了别扭呢!”
郑和笑了笑,坐了下来,眼下这里没有外人,连伺候的人,上完酒菜斟好酒都远远的站在一边,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怕也纪纲表现得亲热一些。
“说到这个,我那不大懂事的侄儿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谢纪兄呢,这孩子从一个百户,一下子就升任镇抚使,怕是也令纪兄为难了,这份心意,咱家肯定是要记得心里的!”
“我为个什么难!”纪纲貌似不满的白了他一眼:“三宝,你这么挤兑我就没意思了,陈恩的事情,世子知道,陛下也知道,这功劳摆在那里,我还只怕我这衙门小,委屈了你那侄儿呢,自家子侄,我不照顾他,照顾谁去!”
“纪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实在啊!”郑和笑了起来,在郑和这等知根底的人面前,纪纲平时的阴鹜模样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这谈笑风生的,简直和气的犹如邻家的大哥哥。
既然开了头,那接下来的话,也就很好说了,郑和倒也没有什么绕着圈子说话的意思,说实话,让他绕着圈子说话的人有,但是,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位新扎的锦衣卫指挥使。
“纪兄派人知会咱家,我这侄子,在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我还指望纪兄多提携他一下,这小子就是不争气!”
几杯酒下肚,郑和直接道出了来意,若是不是纪纲捎过来的信息,太过于吓人,他也不至于这么干巴巴的跑过来。
“三宝,陛下在潜邸的时候,眼下咱们锦衣卫做的事情,三宝也是有过耳闻的吧!”沉吟了一下,纪纲委婉的开了口。他本是读书人出身,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当年在宿安他敢拦住燕王的马头自荐效命燕王,这胆识还是有的,可就是这件事情,他也要自己斟酌下用词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