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耍了

贵叔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今天下午在我出发之前，我确实委托他再次检查了王小柒的遗体。贵叔提到“新发现”，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我迫不及待地放下了茶杯，急切地询问：“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贵叔四处望了望，确认无人注意后，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今天下午，我仔细检查了王小柒的尸体，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说罢，贵叔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裹。那包裹外面包着布，不露真容，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注视着贵叔缓缓揭开布层，最终露出里面包裹的物品——一块破布。
凭借我在法学院所学的知识，我立刻意识到，这块破布肯定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它可能是解开这起案件的关键线索。
我仔细端详那块破布，发现它是由一种丝绸材质制成的。回想起我初次检查王小柒遗体时的情景，虽然没有细查，但他身上的衣物我还有印象——那是粗糙的麻布，显然这块破旧的丝绸并非王小柒所有。
“这块破布很可能是凶手衣物上留下的。”我向贵叔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贵叔同意了我的看法，并补充说，这很可能是王小柒在与凶手搏斗时，不经意间扯破了对方的衣物，因此这块布片才会留在他身上。
尽管贵叔在王小柒身上找到了这块布料，但仅凭这一线索，想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仍然非常困难。
我摇了摇头，将那块破布还给了贵叔，沉声说道：“仅凭这块破布想要找出凶手，就像海里捞针一样困难，希望实在是微乎其微。”
我刚说完，贵叔却忍不住笑了。我不解地问他笑什么，贵叔则反问我，虽然我看起来聪明，但为何在关键时刻显得如此迟钝。
我皱眉不解，贵叔便慢慢解释道：“这种高档的布料，只有那些家世显赫、衣食无忧的人家才买得起，普通百姓是穿不起这样的衣服的。”
他接着说：“而且，在整个县城里，能卖这种高档布匹的店铺也只有寥寥几家。除了张家布匹店，最多也就三四家而已。”
这番话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如果能够追查这几家店铺，说不定就能找到穿着此类衣物的人，进而可能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当贵叔这样一指点，我顿时恍然大悟，心情也随之一振。
现在，我们只需携带这块破布，逐一询问县城里的布匹店，这是哪家的货色。一旦确定了出处，我们就能轻易查出谁购买过这种布料制作衣服。通过这样的排查，凶手的范围便能大为缩小。
我没有想到，让贵叔重新检查尸体会有这样重要的发现，这简直是直指嫌疑人的证据。在这个时代，高档布匹店的每一笔交易都会记入账本，这无疑为我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心情舒畅之下，我听见贵叔问起张杰在牢中与我谈及了哪些事情。每当提到张杰，我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压抑。他一边希望我能救他，一边又不肯说出实情。若非担心张杰会将问题全部推到我头上，我真的不愿意再插手张杰的案子。
尽管心中有气，我还是将在死囚牢里与张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贵叔，包括最初的争执也毫不隐瞒。
我之所以如此详尽地叙述，是希望贵叔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张杰这个人。毕竟旁观者清，贵叔或许能有全新的见解。
我讲完后，贵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沉思。看到他那认真的样子，我便没有打扰，静静等待他的分析。
贵叔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神在提醒我，张杰这个人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我虽然内心早有预感，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询问贵叔为什么这么说。
贵叔缓缓解释说，从我刚才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张杰是个极有心机的人。他不仅为自己预设了多个退路，而且还敢于坦白这些给我听。这种胆量和计谋，显然不是寻常人所能及的。
他接着指出，一个普通人即便内心有所打算，也不会轻易向他人透露自己的退路。但张杰却能够毫不掩饰地告诉我，这说明他背后有着坚强的底牌。而且，贵叔还认为，张杰在最后求我帮他找出真凶，洗清自己的时候，他的行为极有可能是在演戏。
听到这里，我不禁愣住了。贵叔之前的话我已经考虑过，但他对张杰最后求助行为的怀疑，却是我未曾想到的。
我追问贵叔为何会这么认为。贵叔告诉我，如果张杰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害怕被人陷害。对他来说，一个人命或是两个人命的区别，仅在于涉及的金钱多寡。因此，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推断，张杰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绝望和焦虑。
贵叔的分析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心中的迷雾。我开始重新审视张杰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试图从中发现真相的线索。
看着贵叔，我突然理解了更多。之前我确实告诉过他，张杰在见到我时并未表现出任何愤怒，反而是笑脸迎人，这一点就揭示了张杰深不可测的性格。结合贵叔的分析，张杰最后那种几乎是崩溃的表现，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的处事方式。
这样一来，我更加确信了贵叔的见解。虽然我也感觉到了张杰某些行为的反常，但直到贵叔的分析之前，我并未深思其背后的含义。贵叔的洞察力令我钦佩，这让我意识到，贵叔并非寻常之辈。
现在，我信服了贵叔的观点，认同张杰最后的表现不过是一场戏，尽管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不担心我会识破他的演技吗？
贵叔解释说，尽管他不清楚张杰的真实目的，但他猜测当时张杰认为我不会察觉到任何破绽。他说，如果是他自己，在那种情境下，面对张杰的表现，也不会怀疑那是一场演出。
这正是我在回来后详细向贵叔讲述一切的原因，它让贵叔能够发现张杰的异常。如果我没有提供那么多细节，贵叔可能同样不会意识到张杰在演戏。这种透过细节观察问题的能力，恰是我们在揭开案件真相时所需的。
贵叔的分析结束后，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见解颇为透彻。也许这正是命运的安排——张杰未曾预料到，我身边会有贵叔这样一位高明的帮手。即便他考虑到我有外援，也绝不会想到我会如此坦诚地与贵叔分享在死囚牢中的所见所闻。
因此，一个新的巨大疑问浮现在我们面前：张杰究竟为何要上演那一出戏？
难道仅仅是为了赢得我的同情，让我帮他破案？但正如贵叔所言，对张杰来说，这个案子可能仅仅关系到金钱的多少，他似乎并不真正在意结果。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张宇来到我的身旁，告诉我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用餐。
头脑正为这个复杂的案子而疼痛，我决定不再继续深思，而是跟着贵叔和张宇一同走向餐桌。看着桌上摆放的各色菜肴，我心里暗想，张宇的烹饪技艺肯定远胜过贵叔。
饥饿感随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和那碗米饭的香气而增强。我迫不及待地坐下，捧起碗来开始吃。然而，当我刚尝了一口米饭，却感到硬邦邦的口感，不由得将它从口中吐了出来。
张宇困惑地看着我，不解地问我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将米饭吐出。我向张宇解释说，这米饭根本未煮熟，还是半生不熟的。
张宇尝试了一口饭后，同样将米饭吐了出来，并连声向我道歉。她说米饭实在是无法下咽，不过今天她做了很多菜，建议我就着菜将就一下。
我不忍心再责怪张宇，毕竟眼前这桌菜虽然无法搭配米饭，但量还算充足，应该足够吃饱。于是我便伸出筷子，拿了一些青菜尝试。
但是，那青菜的咸味一触及舌尖，我立即又吐了出来，急忙寻找水来冲洗口腔。这青菜简直咸到苦涩，令人难以下咽。
我原本打算斥责张宇几句，但她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我便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得忍着。
接下来，我小心地尝试了其他几个菜。虽然它们的味道远不如青菜那么过分，但几乎都是淡而无味。为了不让张宇太过难过，我忍住自己的不满，开始吃起了其他几道菜。
奇怪的是，贵叔原本也准备与我们一同进餐，但张宇却坚持要他暂时不要加入，而且她还不停地给我夹那些淡而无味的菜。最终，我几乎将那几盘菜都吃得所剩无几。
此时，张宇向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并评论道：“你能吃下这样的菜，看来你真是好养活。”
我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我被耍了。张宇的话不仅是对我的耐性的一种调侃，更像是一场考验或者某种深藏不露的玩笑。在这场不寻常的晚餐后，我对张宇的印象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暗中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