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大的媳妇

她未曾抬头，却断言陈大已逝。未曾开口，她如何得知我之来意？陈大之死，我们张家耗费不菲人力才得其确证，而这妇人，未出阈外，她又岂能知晓？
定有蹊跷。平素足不出户之人，岂能轻易探知陈大之死讯？
或许，她见我们站立不语，方才抬眼窥视。那眼神，有探询，亦有戒备。
她再度重申陈大已死，“尔等寻他，已是徒劳。”言语间，似有无言之叹。
我料想，自陈大逝后，必有诸多人携事而至，故此妇人方有如此之反应。
我含笑，与见闻向她踱步而去。步未迈几许，她便惊恐倒退，“陈大已死，尔等何必来此？”语中带着明显的惧意。
显然，她将我与见闻视作不善之徒。非无道理，见闻今日未着官差服饰，她自是辨不出其身份。
我遂止步，安抚之言出口：“吾等来此，确为寻陈大。无意伤害，妇人无须惊慌。”
即便我如此解释，那位妇人依旧蹲于墙角，身体蜷缩，细微的颤抖未曾停息。
从她那受惊的反应来看，显然经历了频繁的欺凌，否则不会对任何靠近之人表现出如此戒备。
我费尽口舌，既解释又安慰，甚至明言见闻乃是衙门中人，但她依旧不肯置信，坚持在角落颤栗。
就在此刻，门外突传脚步声，我意识到必是有人来访陈大。
果然，不多时，两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面带狞笑，神态嚣张，仿若天下无敌。
这对粗汉一入室，目光便落在我和见闻身上，同时我注意到那妇人见状更加蜷缩，显然，这两人对她非打即骂。
“你俩小子是哪儿冒出来的？”汉子中的一人向我们质问。
见闻常在衙门口见识这等地痞无赖，往常他们一见到见闻，便畏如蛇蝎，然而今日见闻并未着差服，未料竟会遇上这般滑稽，因此见闻怒气攻心，欲对这两大汉施以教训。
尽管这两个壮汉个头高过见闻不少，但见闻毕竟是衙门中的差役，且我知晓他深通武艺，对这俩汉子来说，见闻出手便能在瞬间解决争端。然而，我并未急于让见闻行动，因为我更愿意先与这两大汉交流几句。
我审视了这两个大汉一番，未置他们的质问于耳，反而直截了当地询问他们来此的目的。
先前那位咄咄逼人的大汉看我无视了他，心中显然泛起了不悦，便蓄意向我逼近，似乎打算对我施以教训。
我不禁摇了摇头，本无意令见闻出手，但既然这两大汉自寻短见，我也就难以阻止。
那大汉几近逼到我面前时，我丝毫未退缩，因我深知见闻守在我旁，决不会让我受到一点儿委屈。
果然，当大汉快要接触到我时，见闻突发冷喝，挺身而出站在我前，迅速一脚踹向大汉的腹部。
大汉应声倒地，他的同伴见状，愤怒地向见闻扑来。
那时，我在心中为这两个不自量力的汉子默哀，同时也期望见闻手下留情，毕竟我还有要问的问题。
不出数分钟，两大汉便已被见闻打得无法爬起，我见状急忙出声制止见闻，以免他再次出手。
我走到那两个大汉身边，并蹲下身来，再次询问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这类人，本就是胆小怕事，遇强则弱。方才我提出问题时，他们还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如今却低声下气地称呼我为爷，哀求我放过他们。
他们只顾求饶，却未回答我的问题，我耐心渐尽，便严厉告诉他们不要再叫喊，否则我会让见闻再教训他们一顿。
这句话似乎很有用，两人立刻噤声。我借这静默之机，告诉他们，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敢隐瞒或迟疑，依旧难逃一顿打。
我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大汉似被吓得机敏了些，未等我发问，便急忙透露他们是来向陈大讨债的，因为陈大欠下他们一大笔钱款，人却不知所踪，所以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堵在门前。
这时，我转眼看向那角落里蜷缩的妇人，心生怜悯，于是问那两大汉，在陈大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是否曾对这妇人不轨。
我的提问让他们沉默了，从这沉默中，我读出了他们对妇人的欺凌。于是，我示意见闻再给予他们适当的“教育”。
在见闻准备行动之前，一位魁梧的大汉急忙向我坦白。他说，初次拜访陈大家时，并未对那位妇人有任何不敬之举。可就在前两日，当他们再次上门寻找陈大时，却被陈大的媳妇告知陈大已经去世，嘱咐他们不必再来。
他们两个怎能轻易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心存疑虑的他们，甚至怀疑陈大与媳妇串通一气，意图欺骗。因此，他们对那位无辜的妇人施以惩戒。
自那日起，这两位大汉日复一日地踏访陈大的住所，只要不见陈大，便对他的媳妇进行殴打。而在家中仅有媳妇一人时，他们更是忍不住对她进行调戏。
听完这位大汉的叙述后，我心中的怒火如野草般猛烈蔓延。我从地面跃起，猛然间脚踢重重地落在两个大汉的身上。
虽非自诩君子，面对如此场景，我的怒火却不可遏制。一边狠踢，一边爆发出怒骂，而这两位大汉则只剩下在地上翻滚哀求。
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感疲惫。尽管我心中仍有疑问欲向这两大汉追问，但每每看向他们，怒气便难以平息。于是，我警告他们，日后不得再去骚扰那位妇人，若他们再敢为非作歹，我定不会手软。
在警告了那两位粗暴的大汉后，我命令他们离开。然而，心中的不安仍旧挥之不去。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再犯之心，我安排见闻向他们揭示了自己的官差身份。了解到见闻的真实身份后，这两位大汉被恐惧充斥，态度截然转变，我相信他们不敢再对那位妇人造成任何威胁。
当这两人羞愧地走后，我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蜷缩的妇人。她那原本因恐惧而颤抖的身躯，如今已渐渐平静下来。
我缓缓地向她走去，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停顿，以确保不再触发她的恐惧。幸运的是，直到我来到她的身旁，她都没有再显露出害怕的神色。
我蹲下身体，温柔地帮助这位妇人站起来，并小心翼翼地扶她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随后，我也找了一张凳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刚一坐下，她便询问我身边的见闻是否真的是官差。我向她点头确认，告诉她见闻确实是官差，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向陈大索取什么，而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
我话音未落，她便从凳子上站起，步履踉跄地走到我和见闻面前，突然跪下，开始向我们磕头以示感谢。她的这一行为让我大为吃惊，我急忙再次将她扶起，并让她重新坐回凳子上。
妇人的嘴唇不停地挪动，不断地向我们道谢，感激我们救了她一命。她告诉我们，如果不是我们的及时出现，她今天可能已经走上了绝路。
在妇人的情绪尚处于激动之中时，我并未急于发问。待她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我认为是时候提出我所关心的问题了。
妇人此刻明白了我来访的目的，她向我保证，凡是她所知的，她绝对不会隐瞒任何细节。
在获得了妇人的这一承诺之后，我便提出了疑问：我们刚踏入门槛时，她便告诉我们陈大已经去世，我想确认，她所说的陈大之死，是指陈大真的已经离世，还只是一个藉口。
妇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她告诉我，陈大确实已经不在人世，她所说的并非是为了寻找借口。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疑云。我紧接着追问她，究竟是如何得知陈大已经死亡的。
妇人目光落在我身上，缓缓地开口：“是陈大亲自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