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张杰的生意

“‘抢来的？’”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张杰在沉默中缓缓点头，紧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再看向他，仿佛他的容颜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年。面前的张杰，已不复先前的高高在上，那种从容的上位者气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与无奈。
我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摩，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好是坏。事情本身具有双刃性——若处理得当，张杰今后将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甚至在他的心中，也许会对我有所忌惮。这样的情形对我来说自然是大有裨益。
然而，我不可忽视的是，虽然我已经撼动了张杰的心理防线，但在他心里，我可能已成为了一根刺。在我面前，他再无秘密可言，如同透明人一般，无所遁形。若张杰保持冷静，尚且无碍；我担心的是，他如果出于报复心理，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如此，他势必会想方设法移除我，以消除心中的不安。
冲动使我在当时只想一决高下，却忽略了张杰本就是一个狡猾的上位者。他之所以能成为县城的首富，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若非如此，无人会相信。以他的手腕和资源，要除掉我，恐怕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后悔此时已然无济于事，我只能自责心急如焚，其实这一切也只能归咎于自己。如今，我所希望的仅是在张杰心中，我并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张杰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向我揭开了整个事件的始末。他与城外山贼之间，原来有着某种程度的瓜葛。这些山贼虽不能全然称善，但也不尽是恶，他们虽不伤害普通百姓，却专门针对过往的商队下手。一旦行动，他们总是索要过高的价码，不是让商队留下所有货物，就是要求一大笔赎金。
张杰自己亦曾受到这帮山贼的敲诈，但毕竟他是这地界上的首富，而这些山贼的巢穴又恰恰在城外，于是他凭借自身的手段与山贼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当山贼意识到张杰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时，便派人主动出面寻求和解。本来，张杰是铁了心要与这帮山贼一决高下的，但是山贼派来的使者提出的和解条件实在太过诱人，以至于最终张杰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条件。
在向张杰支付了一大笔赔偿金后，山贼们还向他保证，只要是他们所劫掠的货物中，张杰看中的，都愿以低价转卖给他。张杰买下这些物品后，能够在市场上正常销售，而这其中的利润差额，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确实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因此，即便是世俗的张杰，也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张家布匹店的暗流涌动，某批货物的来历就是那些山贼从别处劫来的。对张杰而言，王小柒揭露布匹以次充好的事实其实并非什么大问题，他有足够的借口去搪塞这件小事。他真正害怕的，不是王小柒本人，而是如果此事惊动了衙门，一旦官府的人踏入布匹店深入调查，那批从山贼手中购得的布匹必然会暴露无遗。
如果官府真的发现了这批货物，张杰的口才再巧也难以糊弄过关。因此，他宁愿给王小柒一笔封口费。在张杰眼中，这不过是花钱消灾，而这点金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张杰讲完之后，我心中升起了一个疑惑：张杰是否对我说了谎？王小柒究竟是发现了以次充好的布匹，还是那批来源不明的货物？
如果王小柒只是发现了以次充好的布匹，张杰自然无需走上极端之路将其杀害。但如果王小柒发现的是那批不明货物，并以此来要挟张杰，那么张杰极可能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毕竟，这件事的性质可能涉及到官司，一旦王小柒不慎将此事泄露，张杰将不得不面对法律的严惩。
事实上，我心中有数，若张杰布匹店中的货物仅是些来源不明的细故，张杰定不会如此焦急。我推测，在城中张杰的其他生意，很可能也掺杂着从山贼那里低价购得的商品。若此事曝光，涉及的不止是布匹一项，牵连可能会更为广泛。
在这桩交易中，张杰对于山贼而言，无疑成了一个理想的销赃渠道。虽然说张杰获得的利润比从前缩水，但对山贼们来说，能够一次性将劫来的货物全数卖给张杰，省却了他们寻觅买家的麻烦。所以，这笔生意对双方而言都是各取所需，共赢的局面。
反复思量后，我趋向于相信张杰所言非虚，王小柒不可能发现那些来路不明的货物。如果那些货物真的能轻易被人察觉，张杰就不会有资格坐拥县城首富的宝座。
如今，张杰独自一人坐在牢房的凳子上，头垂得很低，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在这种气氛中，我感觉再无留守的必要，便向张杰告辞，步出了死囚牢房。
在我最后一次向张杰致意时，他没有任何回应。从这点看来，张杰此刻的心情必定极为沉重。
当我步出死囚牢房时，见闻已在门外静候。回想当初，由知县差人将我送至此地，离开县衙门那日，并未瞥见见闻的踪影。当时，我猜想他或许与其他官吏闲聊，便未放在心上。然而，未曾料到，离开死囚牢时，见闻竟在门外等我。
我踏出牢门，见闻即步向我而来，我好奇地询问他为何在此，见闻解释道，原本他打算在县衙门外等候我，但又担心我可能不会返回县衙。加之我近期遭遇袭击，他不愿我单独行动，恐我再遇危险。
听见闻这番话，我心中暗自点头，感念他的细心与关怀。实不相瞒，我此刻并无返县衙门之意，只是担忧再受陌生人攻击，故想寻见闻相聚。如今见闻与我相会，我便无需再赴县衙门一趟。
夜幕将至，我与见闻一同返回义庄。抵达后，发现贵叔与张宇尚未归来，推测他们仍在走访高端绸缎店。
此刻，我与见闻并无紧迫之事，便又外出走了一番，购置酒菜回庄。坦白说，自穿越至此时代，除了午餐在饭馆享用的那顿尚算可口的餐食外，我尚未好好犒赏自己一顿。
即使在餐馆用餐，也许由于这个时代对食材处理的理解尚未深入，导致出品的菜肴往往未能尽如人意。
现在，难得有了片刻自由，我便起了心思要展示我的厨艺，以期让他们尝尝我亲手烹饪的佳肴。
在我原先的时代，尽管我常食快鑽之类，如方便面、麦当劳、肯德基等，但我自认厨艺还算上乘。
整理好购买归来的食材，我便开始着手烹饪。见闻旁观片刻，提出如果无其他事，他便要告退。他的神态似乎并非真有要务，而是对我烹饪能力的怀疑，这令我心中稍觉不快。我向见闻明言，现在虽无事，但晚餐后他方可离去。
我这番话使见闻的表情变得难堪，然而我已如此表态，他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当我将肉菜备妥，准备下锅时，我却为眼前林林总总的瓶罐所困惑。这些调味料与我所熟悉的有所不同，我得先辨明这些瓶罐中装的是何物，方能着手烹饪。
无奈之下，我只得招呼见闻来到身旁，询问他那些瓶瓶罐罐究竟盛着什么。见闻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我，并质疑我是否真的会烹饪。我略显恼怒地反驳，告诉见闻只需告知我这些调味料是什么，其他无须操心。
见闻应允后，一一向我解释了瓶罐中的调味品，而我随即也准备好了自己需要使用的各色调料。
在见闻把调味料讲解完毕后，我便急促地将他送出了厨房。在离开前，见闻还提出是否需要他来烹饪，虽说他做的饭菜不怎么样，但至少能下咽。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到了对我的厨艺的轻视，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些离开。
见闻离开后，我开始大展厨艺，决心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手艺，尤其是对见闻这种低估我能力的人。
不久，我便将各式菜肴一一完成，正巧这时贵叔和张宇也回到了义庄，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禹杰也与他们一同归来。
见大家都已集齐，我便走进厨房，将精心烹饪的菜肴端到餐桌上，随后召集众人准备用餐。
然而，贵叔却走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吃饭还早，我有要紧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