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地府

毛雨凡经过一番艰苦的寻找，终于定位到了一位能解除赵晴雨身上毒素的神秘人物。但此人隐藏在地府深处的第三层，寻找他意味着要踏上一段充满风险的旅程。
首先，毛雨凡需要寻觅四位出生于阴时且属蛇的人。这些个体因生于阴时，天生便携带着蛇类的特质，他们的身上充斥着阴冷之气，比普通人的阴气多出一倍。这样的人，在民间常被称作煞星，他们的命运既能影响自己也能影响他人。若得到高人点化，便能与阴间的鬼神沟通，进出地府自如，也就是俗称的通灵者。然而，在这个世界上，真正通晓此道的人寥寥无几，将这四人聚集起来并非易事。
其次，她必须选择适宜的日子进行下地府的仪式。地府之行不可随心所欲，须在阴气最为浓郁的日子，通常是阴历每月的十四日，当天阴气达到巅峰。
最后一项准备是日常的洁净仪式。下地府之前，每位参与者都需要用冷水沐浴，以降低体温，并在阴暗潮湿的厕所中多停留一些时间。厕所作为污秽之地，自然富含阴气。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地府中避免引起鬼差和其他鬼魂的注意。若被发现，要么被迫返回阳间，要么遭遇恶鬼的侵袭。恶鬼之所以恶毒，是因为它们的阴气过于浓郁。若能吞噬活人的阳气，就能中和部分阴气，加速它们的轮回转生。这正是阴阳法则的残酷现实，无关公平不公平。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毛雨凡终于将一切安排妥当。她曾试图再次联系赵晴雨，但却无果。情势紧迫，她只得独自一人着手准备。
通过千纸鹤传递了一封书信给赵晴雨，信中详细写明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信件的结尾，毛雨凡嘱咐：“阴历九月十三日，务必准时到达万隆花园A栋一单元404号，表姨。”
赵晴雨在医院床上躺着，手中把玩着毛雨凡的书信，心中默数着日期。今日乃阴历十一，再过两天她将出院前往拜访表姨。
她的身体状况实在糟糕，只得让何帆伴她同行。尽管表姨在信中明确要求她独自一人前往，但在如此状况下，她别无选择，只能违背这一要求。
终于，在阴历十三日下午五时，他们抵达万隆家园。
毛雨凡开门一见，惊讶于何帆怀中虚弱的赵晴雨，不禁震惊。
“一个月未见，你怎的变得如此憔悴？”毛雨凡满脸忧虑地看着赵晴雨，轻声问道，“这毒素难道发作得这般厉害？或许你遭遇了何事？”她让赵晴雨躺在床上，心想若晚来两日，赵晴雨这孩子或许命难保。
毛雨凡从柜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急促地让赵晴雨吞下。药丸服下后，她才让赵晴雨慢慢叙述事情的经过。
听罢，毛雨凡心生疑惑，感觉事情之中似有不妥，却又说不清。
“刚才那药丸，能暂保你最后一缕精气，但愿后天一切顺利，否则……”她心中忐忑不安。想到梅姑已经遭此厄运，若赵晴雨也……她实在难辞其责。
“表姨，你为了我如此辛苦，我心中不忍。”赵晴雨望着毛雨凡疲惫的面容，心中满是愧疚。近来种种变故，生离死别，她心已难以承受，不愿再有人因她而受苦。
毛雨凡轻抚着赵晴雨的头发，温柔地说：“别胡言。我曾向你外婆许诺，要好好照看你。若你有什么不测，我又如何向她交代？”
“表姨，你曾见过我外婆吗？自从两个月前她给我寄来那封信后，就再无音讯。我一直给她写信，却杳无回应。我真的很担心她。表姨，你能告诉我，外婆如今何处？”赵晴雨急切地问，说话间气息微微急促。
毛雨凡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眉宇间紧锁，含糊其辞地回答着：“你外婆…她…”内心却在纠结着是否该告诉赵晴雨真相。忽然话锋一转，“她很安全，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暂时无法与你取得联系。等你身体恢复，我会带你去见她。相信她也很挂念你。”
“真的吗？”赵晴雨心中虽然依旧存疑，但还是表达了对毛雨凡的信任。
“你怀疑表姨？”毛雨凡略显严肃。
赵晴雨露出微笑，“当然不会，我信任表姨。”
“那就好，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积蓄体力。后天你就会渐渐好转。”毛雨凡叮嘱她好好休息，并警告她不要将她们的计划透露给何帆。
“表姨，关于何帆……”
“不用担心，这几天我没空管他。我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但现在看来他没有恶意。不过，以后的事就难说了，你还是要小心点。”
赵晴雨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相信何帆不会对她不利。
毛雨凡走进客厅，发现何帆正兴致勃勃地玩手机。
她坐在何帆旁边，轻轻倒了一杯碧螺春。茶香袅袅，气氛微妙。
“她怎么样了？”何帆打破了沉默。
“情况不太好。自从遇到你之后，她的运势一直不佳。如果你离开她，她可能会好转。”毛雨凡冷冷地回应。
何帆轻蔑地瞥了毛雨凡一眼，“多说无益。”说罢，他迅速离开了万隆家园。
阴历十四日终于来临。
客厅中央摆放一盆冷水，四周的墙上贴满了符纸。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坐着一人，每人的手指上套着一根红线。
毛雨凡全身披着黑色长袍，脸上也涂有厚厚的黑色物质。
她在四角点燃了粗大的香和红蜡烛，随后把纸钱抛向空中。神秘的风从未知处吹来，纸钱在封闭的空间中四处飘散。
赵晴雨在客厅中央的长椅上半躺着，身体极度虚弱，目光迷茫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
毛雨凡向赵晴雨保证，法事已经开始，她只需保持耐心，很快就会康复。
毛雨凡坐在客厅的正中，手上系着红线，每边各两根。她与场中的四人点头示意，随后五人齐齐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咒语：“老君神咒，太上老君，遍布万芳，道通万物，三界六合，顺者得吉，逆者遭凶，神令一出，雷随行动，弟子遭难，今赴地府，求鬼施医，愿君助力，逆境转吉，灾难变祥，速速如律令。”
这咒语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赵晴雨耳边充斥着这些古老的言语，听着听着，她的意识越发模糊，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离开肉体，向天空升起，一种飘渺虚无的感受，让她感到不真实。
突然间，她的视线一暗，远处却显露出一丝光亮。赵晴雨不自主地向那光亮走去。
“晴雨，晴雨……不要过去，千万不能，那只是幻觉，你绝不能靠近。”毛雨凡的声音在赵晴雨的心中响起。
这时，赵晴雨意识到自己正独自站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除了那道光亮，周围一片漆黑，连手都看不见。
“表姨，你在哪？我现在在哪里？”赵晴雨心中充满了恐慌，独自面对这黑暗，她感到害怕。
“晴雨，听我的话，现在闭上眼睛，心中只想着我，排除所有杂念，专心思念我，找到我。”毛雨凡的声音再次在赵晴雨的内心响起，声中透着难以察觉的忧虑。
赵晴雨紧闭双眼，努力按照表姨的指引让自己冷静下来，全神贯注地思念表姨。
突然，“晴雨，晴雨……你来了吗？我在这片光亮处，已等你许久，你快来这里。我们终于可以团聚，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何帆的声音在她耳畔突然响起。
赵晴雨一惊，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投向那片光亮之处，心中呼唤着：小帆！
赵晴雨正准备迈步前行时，“晴雨，千万别走！”毛雨凡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那是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充斥着狡猾的恶鬼，他们以声音诱惑你前往，一旦踏入，就会被那些罪魂吞噬，你的灵魂将永远无法归来！”
赵晴雨心头一紧，险些犯下大错，深深吸了一口气，幸好及时停住。
她迅速按照毛雨凡的指引，平静下心神，尽量将何帆诱惑的声音排除在外。突然，一束耀眼的光线闪现，使她眼前一亮。
毛雨凡的面容渐渐出现在她眼前，赵晴雨激动地拥抱着毛雨凡，“幸亏有表姨在，否则我…”话未说完，已经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但为何我会突然出现在十八层地狱呢？”
毛雨凡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你外婆没告诉你，人间之人下地府必从十八层地狱开始吗？”
赵晴雨尴尬地吐吐舌头，突然想起外婆曾经提过这件事，但那时她正沉迷于手机游戏，没有认真听取。当时外婆还假装生气地轻敲了她的头。
“哎哟！”赵晴雨被毛雨凡轻轻掐了一下手臂，疼痛使她回过神来，一脸可怜地望向毛雨凡。
毛雨凡语重心长地说：“看来我以后得好好教导你了。”每个字都像是在赵晴雨心头敲打。
“是的，表姨！我会认真学习的，我也想成为像表姨一样的除魔卫道侠女！”赵晴雨信誓旦旦，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坚定的手势。
“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活人下地府要从十八层地狱开始？”毛雨凡考验般地问道。
“啊，现在我想起来了！外婆曾经说过，活人与鬼魂不同，活人下到地府是违逆天意的，必将遭受反噬。这从十八层地狱开始，一方面是为了减轻这种反噬；另一方面，是为了考验活人。十八层地狱是邪恶与残暴的极致，心存杂念的活人一旦踏足此地，很容易迷失自我，灵魂被掠夺。这也是检验活人下地府决心的纯粹性。表姨，我这样理解对吗？”赵晴雨带着一丝求证的微笑望向毛雨凡。
毛雨凡轻轻一笑，随后语气转变，“大致上是这样。”她继续说道，“但接下来的十六层，同样不可轻视。”
赵晴雨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还有十六层要经历吗？”
毛雨凡轻拍她的肩膀，带着微笑说道，“并非每一层都难以通过。这完全取决于个人。你刚才差点就被十八层迷惑了，而我却毫发无损，对吧？”
“哦，原来是因为每个人的内心恶魔不同，所以每层的挑战也各有不同。”赵晴雨似乎恍然大悟。
“可以这么说。”毛雨凡满意地点头，她觉得赵晴雨在关键时刻领悟很快。但她的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尤其是关于第六层，赵晴雨是否能够顺利通过。如果可以，其他的应该也不难。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忧虑。
为了鼓励赵晴雨，毛雨凡并没有将她的这些顾虑告诉她。
“我们一定能够通过的，晴雨，我们必须要有信心！”毛雨凡说完这句话，便拉着赵晴雨向下一层地狱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