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烧烤城（一）

“张氏元老烧烤”，这个名字本身就散发着一种霸气的魅力，预示着这家烧烤城生意的火爆。店面由两个宽敞的门面组成，两扇红色的大门大大方方地面向街道，露出里面七八个布置得简约而温馨的小间。烧烤城的外头摆放着烤箱，晚上生意尤为兴隆，客人络绎不绝。
老板娘坐在店门口，一旦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她便迅速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迎接着客人进店。然后，她便大声呼喊着谢兰和其他服务员，催促他们为客人安排座位，快速沏茶倒水，并递上菜单。
谢兰在客人点菜时总是静静站在一旁。但刚处理完一桌客人，另一桌便又叫唤起来：“服务员，过来一下。”
一开始，谢兰并不习惯别人这样呼唤服务员，她只会抬头看看。不久，她就遭到了老板娘的训斥：“客人在呼唤服务员，你应该立刻回应才对，难道你是哑巴吗？”
听到这些话，谢兰心里一紧，想起过去，在齐庆救她时，有人说她是哑巴。那时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对说话已经失去了期望。但现在，她感到这是一种侮辱，一种深深的侮辱。
谢兰差点发怒，但她迅速抑制了自己的情绪。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是一名普通的、再平凡不过的饭店服务员。
“我是服务员。”她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随后回答道：“是的！”
话音刚落，另一名客人又喊道：“服务员。”
谢兰迅速应答道：“哎。”
“声音大一点！”老板娘冷冷地盯着她，声音中带着不满。
谢兰稍微提高了音量：“哎！”
“再大声点！”
谢兰更加用力地应了两声：“哎！哎！” 她的声音在烧烤城里回荡。
这时，好奇的客人们从各自的房间探出头来，注视着这一幕。在众多目光的聚焦下，谢兰忙碌着，应对着一声声“服务员”的呼唤。“服务员，去给我煮一碗馄饨。”二号服务间里的客人吩咐道。
“好的。”谢兰边回答边从冰箱里拿出冰冷的馄饨。突然，一声哗啦，满箱的馄饨洒落一地。原来，她因为紧张和不熟练，用力过大了。
老板娘怒吼起来，声若怒吼的母狮：“你到底能干点正事吗？”
谢兰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馄饨。
“那都沾上土了，你还捡什么？”老板娘继续呵斥。
谢兰看着老板娘那凶狠的模样，心里真想立刻走人。但她强忍住了这种冲动。这种忍耐，是她性格中的一部分，实际上，她应该感谢海大胖，因为自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学会了忍耐。
她突然想起《简爱》中的一句话：“人活着，就是为了忍受苦难。”想到这里，谢兰平静下来。老板娘气呼呼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后厨，命令道：“把馄饨上的土全部洗干净，如果弄坏了客人的牙，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样一来，我的生意可就全毁了。”
“好的。”谢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她边清洗着馄饨，边听着流水的哗哗声。突然，又有客人叫着：“服务员。”
老板娘几乎是怒吼着：“快去前厅服务，忙完了回来继续洗馄饨。”她的话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吐沫星子喷到了谢兰的脸上。
“是！”谢兰答应着，匆忙走向前厅，来到那位叫喊的客人身边。她刚要开口询问，却听到一个男客人对她说：“给哥喂口汤吧，给你一百块钱。”
谢兰一听这话，立即转身欲离开，却被另一位男客人横着手臂挡在了房间内。
“你想做什么？”谢兰大声质问。
那人嘲讽地说：“我就让你给我大哥喂口汤，这有什么难的？”他还做了一个示意动作。
此时的谢兰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动，想要将口中的唾液吐到那人的脸上，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紧握着拳头，冷静地说：“大哥，我可以把汤端到你的桌上，这是我能做的最低限度。”
几个男人听后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干这行的还讲什么底线。”
谢兰据理力争：“干这行怎么了？我没有偷没有抢，是靠自己的汗水吃饭。”
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指戳了戳谢兰的额头，谢兰后退了一步，正色地说：“有话请直说，别动手动脚。”
“哎呀，别装什么贞节烈女嘛，你要知道，在这里装贞节烈女的下场，不是被迫走人就是被熬成老太婆模样。放轻松点，妹子，有我们这些大哥罩着你，保证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快乐。” 一位客人嘲讽地说。
“你知道我大哥和你们老板、老板娘是什么关系吗？” 另一个人加入了嘲讽。
“看你也挺机灵的，脑子应该清楚了吧。” 说着，那人又伸手向谢兰的头部比划。
谢兰感到了威胁，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非礼了！”
听到谢兰的喊声，老板娘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她急忙对客人陪笑脸道：“她是新来的，还不懂事。来，有什么需要就跟姐姐我说。”
那个经常动手动脚的家伙阴沉地说：“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小丫头片子，这次就先放过你。”
老板娘转身对谢兰吩咐道：“还不快去后厨干活。”
谢兰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