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年

江欣颖自从嫁给谢勇后，每到过年时分便总有意无意地在谢家制造一些小麻烦，今年也不例外。为了避免过年期间家中的繁杂杂事，她总是故意在发廊里拖延时间，谢勇也从不催促她，因为江欣颖总是事先用各种方式取悦他，比如买新衣服或是送上她那灿烂的笑容。这对夫妻可以说是彼此的绝配，天生一对，地下一双。
经过一番精心的盘算，江欣颖推测谢家的年夜饭准备工作应该快要结束了。她便不慌不忙地对谢勇说道：“谢勇，我们回家过年吧。”
谢勇闻言，淡淡地回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在回家的路上，江欣颖为自己的儿子尚慧忆买了许多美味的零食，但对于谢家的老人杨雪和谢天远却一无所购。她一向对谢家的长辈不肯花费分文，历来如此。
当家里的团圆饭结束后，夜幕降临，江欣颖故意横卧在谢家的炕头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愿做任何事。
与此同时，谢兰在帮助母亲杨雪收拾完厨房的一切事务后，知道电视上的春节晚会即将开始，于是她搬了个凳子坐在电视机前，准备观看节目。然而，谢兰当天感冒了，她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鼻涕。
不巧的是，谢兰的手帕和尚慧忆的手帕恰好是同一款式。尽管江欣颖对此心知肚明，但她的眼珠一转，似乎在心中记下了什么。
江欣颖的心思运转迅速，她突然在脑海中构思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她决定以谢兰所谓的抢夺尚慧忆的手绢为借口，对谢兰展开一通猛烈的斥责。
突然间，她从炕上一跃而起，怒气冲冲地指责谢兰：“谢兰，你真是不要脸！你自己感冒了就感冒了，擤鼻涕就擤鼻涕了，怎么能厚颜无耻到抢一个小孩子的手绢呢？真是缺德，不要脸！”
谢兰听到这话，立刻怒火中烧，转过头质问道：“你说谁不要脸？”
江欣颖毫不畏惧，伸出食指直指谢兰的鼻子，更加嚣张地叫嚷：“就是说你呢！怎么着？”
此时，谢勇正好在邻居小武家打麻将，他们现在是好朋友。江欣颖意图将这场争执无限扩大，让老人们忧心忡忡。因此，她踩着大皮鞋，咚咚咚地跑出谢家的屋子，来到户外。接着，她竟直接跳上了谢家和小武家之间的墙头，用力乱扯自己的头发，然后双手掐着腰，满腔怒火地大声疾呼：“谢勇，谢勇，你快出来看看！你妹妹骂人了，还打人了。你快出来，帮我，快帮我！”
尽管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但江欣颖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仍被正在打麻将的谢勇听得清清楚楚。
谢勇一边对小武说：“完了，我们家又吵起来了。有这个谢兰在，真是没完没了。”一边说着，他推开面前的麻将牌。其实他正玩得兴致勃勃，但一听说家里出了事，便立刻满心怒火地将怒气撒在谢兰身上，对江欣颖正在上演的无理取闹和肆意妄为的行为，他却视若无睹。
在这紧张激烈的一幕中，谢勇似乎认为他的妻子江欣颖的行为无可非议，甚至觉得她的怒骂恰到好处。而江欣颖此时的心态是怎样的呢？她认为谢兰已经离婚，失去了退路，而谢家的老弱病残则成了她肆意发泄的对象。回想起自己的不堪往事，她决心进行疯狂的报复。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又无情地扯乱了自己的衣服，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让她那双大皮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终于，谢勇赶到了现场，翻墙而入。江欣颖看到谢勇的到来，声音愈发放大，疯狂地叫嚣着：“你妹妹打我了！”谢兰、杨雪和谢天远三人此时站在屋内，气得浑身发抖，无法说出话来。他们原本期待谢勇能出面调解，却未料到更加让人震惊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
江欣颖继续胡搅蛮缠地大声叫骂。在这种喧闹声中，谢勇带着怒气走到谢兰面前，谢兰完全不知道哥哥会做什么，她呆愣愣地望着他。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啪的一声，谢勇猛地扇了谢兰一个耳光。他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行为令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不已。
屈辱、愤恨、无奈、悲伤交织在一起，谢兰感到无力与这对狗男女继续争斗。她触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硬是站稳了脚跟。她原本想与哥哥拼个你死我活，但当她的视线扫过被岁月和疾病折磨的父母时，心中涌起的复杂情感让她放弃了所有打算。她只能捂着脸，默默地转身走开，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地哭泣。
杨雪和谢天远此刻的心情同样沉重。岁月已将他们推入了暮年，健康日渐衰退，他们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干预家中的纷争，或是发出任何反抗的声音。他们只能以沉默来忍受这一切，默默地来到谢兰的房间里，陪伴着女儿，一同默默地流泪。
而在这个家庭的另一角，江欣颖则是截然相反的情绪。她的心中充满了得意和快乐，她阴险地笑着，终于感到自己累了、喊累了、闹累了，便停止了她的跺脚示威。本来她想直接跳到小武家去继续打麻将，以此来寻找乐趣。但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我要时刻在谢家人面前晃悠，让他们不断感到烦躁和心乱。我要他们不停地担忧，担心到心碎，让他们的病情加重。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谢勇离开了家，再次回到小武那里继续打麻将，因为他还没玩够，不愿就此罢手。三十晚上终于来临，万家灯火，热闹非凡，鞭炮齐鸣。家里开始包饺子了。
杨雪、谢天远和谢兰三人默默地包着饺子，谢兰忍受着脸上的疼痛。她想逃离这一切，但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而江欣颖则趁着大家忙于包饺子的空当，穿着她的高跟皮鞋，开始在佛堂里拜佛。她得意忘形地在谢家的各个角落来回穿梭，仿佛谢家是她肆意发泄的场所。她用眼角斜视着周围的一切，观察着家中的每一个人。她偷偷地笑着，心里想着在这么多年与谢家的明争暗斗中，她江欣颖终于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江欣颖现在的目的变得更加明确和恶毒：她想要加速她的报复计划，借助她那擅长惹人生气的本领，间接地把杨雪和谢天远气到病倒，然后再把已经孤立无援的谢兰彻底赶出这个家。谢兰默默地忙碌着，耳边不断传来江欣颖穿着高跟皮鞋来回走动的重重脚步声。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她不禁幻想着一个场景：江欣颖穿着那双高跟鞋，在一栋未完工的高楼上跌落而下，无人理会。虽然这只是一个幻觉，但在谢兰意想不到的未来，这一幕竟然真实地发生了。
谢天远默默地走进厨房开始煮饺子。岁月让他感到力不从心，只能默默忍受，无力反抗。很快，饺子煮熟了。当他端出第一盘饺子时，谢勇不知何时已经从小武家回来，江欣颖也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餐桌前。他们两个毫不客气地大口吃着饺子，似乎饥饿已久。他们需要补充能量，毕竟过年了，他们想通过多吃饺子来寻求好运。
谢兰却连一个饺子也不想碰，因为她的父母还没有开始吃。忍受了一切后，满腹委屈的杨雪和谢天远终于坐下来吃饭。杨雪劝谢兰至少吃一个饺子，但谢兰只是苦笑着回答：“这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杨雪惊讶地发现谢兰留下了一张简单的便条，然后就消失了。原来，谢兰又一次回到了路之遥洗浴中心。陆之遥尽力安慰谢兰，但她一句话也不愿说，只感到无比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