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小叔的故事2

小叔缓缓地开始回忆：
在八十年代，清水村是个隐于偏僻山区的小村庄，坐落在山西运城夏县，其环境优雅，依山傍水，宛若世外桃源。村内家家户户，共有五百余家，几乎每个人都依靠山林为生，因此外出极为罕见。村民依旧沿袭着古老的传统，逝者不经火化，而是直接安葬于土中。
那年四月，小叔伴随老道路过此地，恰逢村中一户人家刚失去亲人。老道带领小叔前往死者家中，提出要为逝者举行法事，不图金钱，仅求积累功德。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家属一般都会有所表示。
家中的主人名叫王向军，小名二狗子。王向军的父亲不久前因病离世，遵照传统，需守灵三日。王向军，三十余岁，仍是单身，是唯一的子嗣，因此守灵的重任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对于父亲的离世，二狗并不表现出太多的悲伤，这并非他无情，而是因为他父亲在家中卧病已久，挣扎了一个多月，二狗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时候农村条件艰苦，与现在设有灵堂的情形大不相同，只能搭建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下放置棺材，里面安放着逝者。王向军的父亲便是这样，被安置在简易棚下的棺材中。
王向军已经守灵两夜，今日是第三夜，按照传统，今夜过后，明日即可下葬。坐在父亲棺材前的他，眼皮不断地打架，显得极为疲倦。这也无可厚非，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守灵，无人陪伴交谈，难免感到困乏。在昏昏欲睡之际，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深夜降临，外头忽然刮起了风。初春的夜晚原本微凉，而风中还夹带着未完全散去的冬日寒意，让两人不禁瑟瑟发抖。这股寒气让原本昏昏欲睡的二狗霍地清醒，他刚刚还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这冰冷的风吹拂过，他的精神顿时振奋了不少。然而，当夜深人静时，人不免感到极度困倦。二狗靠着棺材，头歪着，又开始沉沉睡去。
在这朦胧之间，他隐约听到了猫叫声。农村的野猫众多，成精后的野猫被称为野雷子，这些生物比普通猫大得多，且极为凶狠，能一口咬死十多斤重的大白鹅，甚至能拖着猎物爬上两米高的墙壁，仿佛小豹子一般。
二狗起初以为是普通的野猫，想到家中并无家畜，便没放在心上。那声音似乎很远，可能是跑到别家去了。他不太在意这些闲事，认为睡觉最为重要。他裹紧大衣，不久便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突然，一个凄厉且阴邪的猫叫声在二狗耳边响起，他如同触电般从地上弹起，一声大叫后就跑开了。他似乎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头昏眼花，可能是因为太过突然地起身。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朦胧中他看见一只身形长长的猫站在棺材上！
这一幕让二狗的心头一紧，他感到自己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眼前这只野猫，身体伸展得异常长，两只腿站立在棺材上，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二狗子吓得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它。但他心中明白，棺材岂是这样的生物能驻足之地。他想要将其赶走，却又提不起勇气。
那只猫的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透露着凶猛的意图，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虽然野猫在力量上不及人类，但它们能轻易地抓伤人的眼睛或咬掉耳朵，而且野猫行动敏捷，即便是一两个人，也难以捕捉到这样一只巨大的野猫。
二狗子退后一步，嘴里咒骂着，手忙脚乱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根短木棍。握着木棍的他，感到了一丝底气。在他的眼中，这怪异的生物，既不似人也不似猫，绝不能让它在棺材上肆意妄为。每个守灵者都知道，棺材附近是不允许有活物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嗷！”二狗子大喝一声，挥舞着木棍冲向那只怪异的猫。“不管你是什么玩意，先吃我一棍！”他心中暗想。
就在他发起攻击的瞬间，那猫也动了，它的速度远超二狗子。转眼间，它那锋利的爪子已经抵达了二狗的眼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狗子也凭本能做出反击，一把抓住了野猫的脖子。但那野猫已经成精，它灵巧地避开了二狗的手，一个转身落到地上，迅速翻滚逃离。
二狗子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条滑溜的泥鳅，这野猫的皮毛仿佛涂了油一样，根本难以紧握。所有这些发生得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迅疾。瞬息之间，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对峙局面。那只野猫仍旧在棺材上，这次它没有站立，而是弓起了身子，仿佛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二狗子既惊又怕，出了一身冷汗。晚风吹拂而过，让他感觉寒冷彻骨，仿佛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此时的二狗子有些愤怒：自己一个大男人竟被一只猫耍弄。他握紧手中的棍子，准备再次出击。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只猫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棺材上，一动不动。这种怪异的情况让二狗子感到困惑不已。刚才还凶猛异常的野猫，怎么突然就毙命了呢？
二狗子鼓起勇气，慢慢靠近，借助月光，他看到那猫口吐白沫，似乎已奄奄一息。“该死的，看我不把你这野雷子砸烂！”二狗子怒极攻心，举起棍子准备彻底结束这场怪异的遭遇。
就在这时，棺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敲击声，“当当！……当……当！……”声音愈发响亮。棺材里躺着的是他的老父亲，难道他没死，是诈尸了吗？
二狗子，从小在农村长大，耳濡目染了不少关于鬼怪的传说。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心中恐慌，所幸老道士还在屋中睡觉，他立刻转身奔进屋内求助。
王向军满眼通红，急匆匆找到老道士，恳求他主持一场法事，以平息死者的怨念。老道士没有丝毫犹豫，吩咐小叔带上必需品，便立即出门。据小叔所说，老道士在四处修行期间，面对种种灵异事件总是义无反顾，从未拒绝过。
回到屋里，二狗子向老道士和小叔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老道士听完后，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口中默念着无量天尊。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一群惊慌的村民正围着棺材，一片寂静，不敢出声。见老道士到来，众人这才如获至宝般紧张地迎了上去。
“当！……当！……”棺材里的敲击声更加响亮，风也越刮越大。
老道士走近，耳边又听到棺材板被急促地敲击和抓挠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愤怒。他绕着棺材观察了一圈，又看了看铁笼中的野猫，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众人茫然不解，急忙询问：“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开棺。” 老道士淡淡地吩咐道，语气坚定，仿佛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于是，几位村民用尽力气才将棺材掀开一条小缝。这棺材极为沉重，木板厚实，对于当时的农村来说，这样的棺材是极为罕见的奢侈品，很少有人能买得起。不久后，棺材被完全打开。突然间，一个人从棺材中坐了起来，正是二狗子的老父亲。
众人目睹这一幕，惊恐万分。尽管他们心中有所准备，可能会遇见诈尸，但真正见到时，仍然被深深震撼，吓得纷纷后退。
老道士迅速上前，掷出一把生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刚从棺材窜出的诈尸又惊又怕，令在场的人们再度心惊肉跳。
老道士沉声吩咐：“捆起来！” 
众人虽心有戚戚，但在老道士的指挥下，仍用绳子在诈尸身上紧紧缠绕了数圈，将其牢牢束缚。此时，老道士不断念动咒语，同时在诈尸周围撒下更多生米。直到诈尸被完全控制，老道士才略感安心，停止了咒语。
咒语一停，诈尸缓缓睁开了眼睛。准确地说，它的眼睛已空洞无神，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怖感。
诈尸用那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老道士，似乎意识到老道是唯一的威胁。在月光下，它身上散发的淡淡尸气，显得尤其为骇人。
这时，老道士拿起小叔所抱的桃木剑，左手结印，右手挥剑，大声质问：“妖孽，为何留恋人间？难道不知阴阳两界不可逾越，不可造孽吗？”
面对老道士的严厉质问，诈尸用那空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道，似乎在思索，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饿了，吃饱了好上路。”
听到诈尸的最后愿望，老道士命令二狗子准备饭菜，为其送行。
二狗子立刻安排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面对死者的请求，无人敢违背，于是烹制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在用餐过程中，诈尸的下巴突然脱落，只剩下半边嘴巴仍在不停地咀嚼。它脸上流露出满足之情，令在场的每个人目瞪口呆。这一幕让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最终，老道士揭开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事实上，死者已经彻底离世，其身体也早已失去了任何知觉。然而，控制这具躯体的却是那只之前提到的野猫。正如俗语所说，猫有九条命，这不无道理。死者似乎从这只野猫那里借来了一条生命，作为补偿，为这只野猫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诈尸在吃菜时表情如此诡异。
接着，吃完宴席后，老道士精心举办了一场送行法事。诈尸也表现得异常顺从，自行爬回棺材中，安静地躺下。直到天色微明，老道士指示二狗子召集人手，帮助将死者安葬。整个葬礼过程中，老道士不断念诵经文，为诈尸送行，最终确保死者得以平静下葬。
至此，这段故事便告一段落。我和小叔沉默地相视，无需多言。小叔讲述的经历与我们遇到的事件几乎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小叔并未学会老道的全部真传，在面对突发事件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才给了诈尸作恶的机会。幸运的是，有我这个异类在场，最终还是迎来了一个良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