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肖乐为,不过是依仗着村长父亲的身份才敢如此嚣张。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村长肖永杰。
杜韵语听到这些话,在一旁害怕得发抖。程凝雪不怕村长,但她的母亲却非常害怕。
她推开程凝雪,跪在肖乐为面前,“肖小哥,请你不要告诉村长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筹医药费的,请你再宽限我几天……”
程凝雪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
肖乐为这时终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威风,他一脚踢开了杜韵语,她年纪已大,再加上长期的劳累,身体本就虚弱。
这一脚,直接让她晕了过去。
程凝雪见状,迅速抓起身旁的铁锹,毫不犹豫地朝肖乐为的脑袋猛砸下去。
“啊!有人要杀人了!”肖乐为尖叫着躲避,但程凝雪的动作既稳又狠,铁锹狠狠地落在了他刚刚跳开的地方,地面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肖乐为心有余悸地喘息着,暗自庆幸自己带了帮手来,否则今天他可能真的要血溅此地了。
几个手下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肖乐为,“肖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颤抖着站直,牙齿不停地打颤。这么多年来,他在村里横行霸道,从未有人敢对他动手,程凝雪是第一个,也是下手最重的一个。
“回……回去!”他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但在离开前,肖乐为恶狠狠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杜韵语的眼睛,“老婆子,你要是不赔钱,就等着饿死吧,我绝不会让我爹分地给你的!”
言罢,他被几人搀扶着离去。
杜韵语顿时跌坐在地,她一生为农,靠着种地养家糊口,也养活了三个孩子。
如今,大女儿却给她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三百块!
在八十年代,三百块与三百万无异,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大丫头,你说,是不是你打了村长的儿子?你真是反了天了,长本事了,你是想害死我,害死我们全家吗?!”
她愤怒地捶打着程凝雪,然后无力地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程凝雪轻轻揉了揉额头,心想即便是八十年代,也是有法律的,一个区区村长岂能只手遮天!
“妈,你别哭了,快起来吧!”
杜韵语一边拉着程凝雪,一边顺势起身,将她带进了屋内。随后,她将程凝雪关进了柴房,声音中带着责备:“你给我好好反省,你真是想要我的老命啊!”泪水伴随着她的言语,她将程凝雪锁了起来。
就在这时,程凝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柴房的门口,向杜韵语诉说着:“妈,我之前就说过,大姐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我们应该早点把她嫁出去,免得再给家里添麻烦。”
程凝雪听到这话,愤怒地反驳:“程凝冰,你胡说些什么!妈,你放我出去,我有办法对付肖乐为,我们不需要怕他。”
程凝冰不屑地撇了撇嘴:“姐,你又想拿铁锹打人吗?”杜韵语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颤抖:“对,二丫头说得对,是得给你姐找个好人家,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了,只是,谁会愿意娶她呢!”
“妈,我不想嫁人,你快放我出去!”程凝雪焦急地请求。
最终,杜韵语和程凝冰还是出门去为她物色对象了。
程凝雪咬紧牙关,她曾是堂堂总监,手下管理着数千人。然而在八十年代,她竟然面临着被包办婚姻的命运,更讽刺的是,还可能没人愿意娶她。
她不禁苦笑。
她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家庭啊,这简直就是封建社会的残余!
程凝雪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无奈,她并不想与什么老光棍相亲,既然无法依靠他人,那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环视了一圈柴房,发现了一把用于割草的镰刀,便抽出来用力砍向笨重的木门栓。
经过一番努力,满头大汗的程凝雪终于砍断了门栓。
她扔掉镰刀,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正想打些水喝,却听到大门外传来了母亲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凝雪妈,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这位慕大哥,家里很有钱,能保证你和你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也听到了慕大哥说的,他还会给你们家准备丰厚的聘礼……哈哈……不用谢,我们都是同村的……”
那女人尖锐的嗓音刺入程凝雪的耳朵,她立刻明白了,这是媒婆的声音!
程凝雪将手中的水瓢随手一扔,轻盈地攀上了家中那堵陈旧的土墙。她的母亲,杜韵语,真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女人,难怪原本温馨的家,被她弄得四分五裂。
“妈,姐姐要逃了!”程凝冰大声喊着,手指着坐在墙头上的程凝雪。
杜韵语急忙抬头望去,焦急地呼唤:“大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妈妈已经为你物色了一户好人家,快下来吧,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程凝雪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从墙上滑了下来,却不慎跌倒。
脚...真疼...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凝雪妈,你得快点拦住凝雪啊,不能让她做出傻事来...快!”
尽管脚痛难忍,程凝雪还是一瘸一拐地向大路跑去。跑了一段距离后,她回头望去,发现自己已经跑过了几条街。
那个该死的媒婆应该追不上来了。
这个媒婆都四十多岁了,还介绍她嫁给一个叫做慕大哥的老光棍。让她嫁给老光棍,这媒婆真是没良心。
不过,她的母亲似乎对此很满意。
程凝雪心中涌起一丝悲哀,或许在杜韵语看来,只要能吃饱饭,就是幸福的生活了。这一家人的命运真是令人唏嘘。
“驾!驾!”
突然传来几声鞭响,程凝雪抬起头来。
一个年轻男子,长腿挺拔,文质彬彬地赶着一辆毛驴车,正朝她这边望来。
她认出了他,这是村里的教书先生,顾山林。
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善良且英俊的人,原主对他有着深深的好感。
程凝雪迅速跳出来,直接站在了路中间,拦住了顾山林的驴车。
她面无表情地说:“顾老师,能顺路带我去村委会吗?”
程凝雪一瘸一拐地,站在了顾山林的驴车前。
顾山林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衣衫褴褛,有些轻蔑地点了点头,“上车吧。”
她坐在顾山林的木板车上,偷偷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好心人顾老师,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有什么好的,刚才那眼神明明是同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扭伤的脚,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山林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磁性,“程凝雪,你毕竟是个女子,以后还是应该帮你母亲做些家务,别再做那些轻浮的事,一个女人,也太不体面了!”
他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带着一丝温柔。
但程凝雪听着却觉得格外刺耳。
“顾老师,你是对我有什么偏见?还是对女人有什么偏见?女人也有自己的自由,不比男人差!”
程凝雪坚定地看着顾山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
顾山林严肃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说:“我听说了,你打了村长的儿子肖乐为,听说医药费要好几百块,这就是你表现的女儿豪情?”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责备。
“顾老师,我很尊重你的热心肠,但是,你在热心的同时,也请把事情弄清楚,肖乐为到底做了什么?”
顾山林愣了一下,肖乐为在草山屯确实是以霸道和嚣张出名的。
也许,他真的错怪了程凝雪?
程凝雪撑着车身,轻盈地跳下了车,她对顾山林说:“顾老师,我到家了,谢谢您。”
她一瘸一拐地向草山屯村委会的方向走去。
顾山林看着程凝雪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程凝雪似乎有些不同。
他回想起过去的程凝雪,虽然粗犷,但绝不会这样和他说话。她也绝不会说出“女人也有自由”这样的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便赶着车离开了。他今天要去镇上,学校里的桌椅都坏了,他需要买些工具和钉子来修理。
程凝雪走进村委会,看到村委会主任黄伯江正坐在长凳上看报。
“黄主任,我要告状!”她大声说。
黄伯江从眼镜后面抬起一双老眼,盯了程凝雪一会儿,才认出她是草山屯最穷的人家的大女儿。
“你要告什么?快回家帮你妈干活,别在这里打扰我工作。”黄伯江训斥道。
程凝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了一眼黄伯江手里的报纸,发现里面藏着一本时尚女朗的画报。
“时尚女朗就是你的工作?”她挑眉问道。
“咳咳!程凝雪,不要乱说话!你要告谁?快说。”黄伯江收起画报,重新戴上老花镜,从桌子上抽出一本工作薄。
“我要告肖乐为,他强抢女人!我要告村长肖永杰庇护儿子。”程凝雪冷眼打量着黄伯江。
她知道黄伯江和村长肖永杰的关系,但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告状,而是为了敲山震虎!
黄伯江急忙制止了她,一只手敲打着桌面,严肃地说道:“程凝雪,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诽谤国家干部,这可是要坐牢的!”
他故意提高声音,想要吓唬这个胆大妄为的程凝雪。
程凝雪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整理了一下头发。
“黄主任,我既然来举报,就是有证据的,绝不会无缘无故诽谤国家干部,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啊!”
她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压迫感,审视着黄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