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怎么是他？

　　“怎么了，吓傻了？”突然的声音让黄伯江回过神来，听着那熟悉的音调……
“村……村长？”黄伯江赶紧走过来，弯腰低头地谄媚道，“您说，您说。”
程凝雪慢悠悠地把工作证收了起来，黄伯江的额头上渗出了几滴汗珠，好在现在还是夏季，不然这身冷汗，简直要吓掉他半条命。
“按照程家姑娘的指示去做。”只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冷哼声，黄伯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大佛竟然会被程家的小姑娘踩到尾巴，不过想来也是因为肖乐为这个贪玩的孩子。
黄伯江反应过来，赶忙迎合着凑近前来，“是是是，这件事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村长放心。”然后转过身对一旁悠闲的程凝雪说道：“程家姑娘，你先回家等着，至于这个工作证……”
黄伯江的话还没说完，程凝雪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通告就想从我这里拿走工作证，黄主任真是好大的口气，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归还。”
她可不是傻瓜，掌握着这么重要的把柄，怎么能轻易就交出去，更何况被肖乐为欺负的那个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程凝雪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肖乐为。
肖永杰看见她拿着工作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立刻开口，“程家姑娘。”
“啊？”程凝雪正在专注地思考如何处理肖乐为的事情，被肖永杰这么一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她匆忙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来人，程凝雪的脸上一红，怎么是他？
顾山林正巧路过黄主任的办公室，本意是来探询关于山区教育补助的详情，却意外地发现程凝雪跪在地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山林问道。
“你怎么来了？”程凝雪也同时问道。
两人的问题碰撞，顾山林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他轻轻地扶起地上的程凝雪。
“真是让你见笑了，顾老师，我被吓了一跳才会这样。”程凝雪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沾满尘土的双手和衣服，仿佛旁边没有人一样自在地聊着天。
这引起了肖永杰的注意，他不得不咳嗽两声作为提醒。
这时，程凝雪才想起自己原本要办的事情。她将手中的工作证递给肖永杰，“肖村长，以后如果您的孩子丢失了证件，请不要直接说是被偷了，否则不仅没人归还，还可能让人觉得您在诬陷他人。”
程凝雪的话虽然轻松，但听者感受却复杂。
肖永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在扭曲，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情绪。
“程姑娘，多谢你的提醒。”他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程凝雪并不在意，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肖村长，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最近她得到了几亩田地，心情似乎也因此变得愉快了许多。
“黄主任，您忙完了吗？”她大声喊道。
听到里面的动静，程凝雪走向内屋，正当她准备掀开门帘时，看到了喘着气的黄伯江小跑出来，“程家姑娘，急什么，至少得签个字盖个章吧。”
顾山林将东西塞进程凝雪的手中，她微微一愣。
肖永杰突然咳嗽一声，目光如刀地扫向顾山林，提醒他周围还有人。
黄伯江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顾山林，脸上的紧张稍稍缓解，“原来是顾老师来了。”
在村子里，谁不知道顾家的顾山林是个温和可亲的人？许多孩子都是在他的指导下成长起来的。
作为村里唯一的小学教师，顾山林在人们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顾山林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江叔，前些天的那笔教育补贴款下来了吗？”
黄伯江一时语塞，他确实忘记了这件事，只能含糊其辞：“申请已经提交了，具体情况还得再等等。”
顾山林眉头一皱，似乎不太相信，再次询问：“不是说这几天就会拨款吗？江叔，您再查查吧。”
程凝雪见状，小声对顾山林说：“顾老师，难道我们的希望小学现在这么缺钱，连补贴都拿不到了吗？”
她手里紧握着黄伯江给的文件，悄悄藏进了袖子里。
顾山林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多次提交的文件，无奈地说：“江叔，那就这样吧，您先忙，等补贴款下来再告诉我。”
说完，顾山林转身准备离开。
程凝雪见状也急忙跟上。
黄伯江看着两人离去，立刻锁上门，回到房间看到肖永杰阴沉着脸走过来，“政府拨的教育补贴款到底去哪了？”
黄伯江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如实说出。
毕竟，希望小学的建设是他成为村长的政绩之一，绝不能让人破坏。
肖永杰一想到那笔补贴款的事情被曝光，他是否还能稳坐村长之位，心中便五味杂陈。黄伯江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令他不寒而栗。
“村长，您难道不知道政府的补贴款数额巨大吗？这些年我们一笔笔投入希望小学的资金还少吗？”黄伯江的话如同一根鱼刺卡在肖永杰的喉咙里，让他难以下咽。那些年投入希望小学的资金，他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回报，若非政府继续拨款，他的家底恐怕早就耗尽了。
原本以为这个村长的头衔能给他带来些许荣耀，却不想连最基本的回报都没有。想到这些，肖永杰的头便疼得厉害。
见状，黄伯江立刻像条忠诚的狗腿子一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利弊关系也讲得清清楚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和上面的领导疏通关系。
最终，肖永杰也只能任由黄伯江去处理这件事。
程凝雪跟随顾山林离开后，顾山林并未走远，察觉到程凝雪一路跟随，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些。
时间一长，顾山林终于忍不住开口：“程凝雪，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山林转过身，温煦的眉眼间映出程凝雪的脸庞，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显得温和而谦逊。或许是因为饱读诗书的缘故，她看起来与山里的其他孩子截然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程凝雪恍若神游，愣在了原地。
“顾老师，我能读书吗？”话一出口，不仅程凝雪自己感到迷茫，连顾山林也有些错愕。她这年纪还想上小学？
看着程凝雪那懵懂又懊恼的模样，顾山林忍不住笑了出来，仿佛把她当作孩子一般，轻轻摸了摸程凝雪的头，“知道你没读过书，你要是愿意来，我肯定教。”
“好。”她轻声应道，对于年纪的顾虑早已抛诸脑后。既然顾山林已经开口，她又何必再有所顾忌？
回想起在黄伯江家中发生的那些事，程凝雪不禁偷偷抬头，试图从顾山林的神情中寻找答案。她小心翼翼地问：“顾老师，您之前提到的教育补贴，往年都是这个时候发放的吗？”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有人曾提及过希望小学每年都会收到政府的补贴。她的妹妹程凝冰也曾向她夸耀过，说学校发的补贴金，算起来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顾山林紧抿着唇，显得有些为难。他在希望小学教书，原本并未对政府补贴抱有太大期望。前几年补贴的频繁发放让大家对此关注不已，因此今年迟迟未发反倒令人感到意外。家长们纷纷向他询问，这才有了今日的对话。
程凝雪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又想到了程凝冰的事情，便安慰道：“我妹妹之前也收到过几次补贴，想来政府对希望小学还是颇为重视的。顾老师，您也别太担心，补贴可能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嗯，希望如此。”顾山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他们一同走了一段路，直到程凝雪即将到家。在十字路口分别时，她还回头望了一眼顾山林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只觉得这位山沟里的教书先生真是好看。
还未踏入家门，程凝雪便看见母亲杜韵语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来回奔波。
“妈。”她刚开口，杜韵语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程凝雪，眉头一皱，不悦地说：“臭丫头，你还有脸回来。让你做的事一件没完成，还越帮越忙。赶紧过来帮忙。”
程凝雪刚想过去帮忙，却还没走几步，就被屋内传来的吵闹声打断。程凝冰听见外面的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哎，这吵闹声是从哪来的？哦，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程凝冰脸上那一抹不屑的笑意掩饰都掩饰不住，身上披着的那件单薄的衫子被她轻轻拉紧。她走到杜韵语跟前，仿佛这一切都很自然。
杜韵语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卷起袖子，一边拿起旁边的铁勺插进锅里，一边叮嘱道：“穿这么少，想冻病了不成？赶紧回屋去，这里由你大姐顶着就行。”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程凝雪还未来得及张口，这两个人已经自顾自地演上了。
没办法，谁让她总是得到母亲这样的“偏爱”呢。
程凝雪只好默默地拿起一旁的菜叶，仔细清洗干净后，放到盆里，再递给杜韵语，“妈，这些菜叶……”
“行了，待会你负责炒。”
杜韵语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直接将手中的铁勺塞给她。
这么大了，她还是头一回站在灶前炒菜。面对家里的现状，她深吸一口气，把洗净的菜叶从水里捞出，放在干净的切菜板上，快速切好。然后接过杜韵语递来的铁勺，开始在锅里翻炒。
幸好，家里简陋，饭菜也简单。只做了个青菜和一些米粥。
杜韵语看着这么听话的程凝雪，什么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