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宝,今年四十五岁,站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忍不住向身后的小伙子催促道:“常德青,你还傻站着干嘛?快来见见人家姑娘。”随即,一声细腻如丝的回应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哎呀,大舅哥,您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人家姑娘还没出来呢,您这样讲,岂不是让人家尴尬?”那小伙子边说边摇头,一脸的为难。
他接着说道:“要是换个别的时候,我肯定会好好收拾一番,可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不适合见人。”赵德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沉声说道:“人都已经到了,还急什么走?”
易遥躺在屋内,听着外面中年男子的粗犷声音与年轻人尖细嗓音交织在一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厌烦。她实在没想到,今天竟会遭遇这样的场面。
易遥的舅舅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
经过深思熟虑,易遥直接说道:“舅舅,我已经和人家订了婚,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您再跑一趟。”
就在易遥说完之后,门外又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只听那个人又开口说:“不行,我把相亲的人都带来了,你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易遥快开门,我是你舅舅,别在这里闹事!”他一边说一边拍门。
拍完之后,对面的一群人也跟着说:“易遥,做人不能这么不礼貌,他是你舅舅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理?”
易遥实在是懒得和他们隔窗对骂,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拉开了房门。这一刹那,她才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
顿时,易遥当场愣住。
为首的中年男人是个粗糙的人,他面色黝黑,这时候匆匆走上前来。
“快来,这就是我给你提到的相亲对象。”
“他家里面有五口房,底下的弟弟不能劳动,但有大队帮忙管着;上面的姐姐已经嫁人了,现在孩子都三岁了。所以这个人也算是个独苗苗。”
“所以我说,如果你们两个觉得合适的话,就在这里见见面、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成事。”
赵德宝作为易遥的舅舅,虽然住在隔壁大队,但他还是关心着易遥的婚事。
牧毅,在这片土地上,是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作为下乡的知青,他的名声早已远播。按理说,赵德宝若未闻其名,那可真是件怪事。
关于自己与牧毅定亲的消息,想必也早已不胫而走。毕竟,婚期临近,这样的大事怎能不被人所知晓?众人心中暗自思量,却也忍不住朝前方望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觉得,赵德宝带着人来相亲,虽有些古怪,但热闹总是好看的。于是,他们便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场相亲究竟会有何结果。
正当他们交头接耳之际,赵德宝已经开口了:“你看看这小伙子,身高一米七八,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你觉得如何?”他的话语刚落,易遥便轻声回应了一句:“舅舅,我未曾告诉过你吗?我已经与人定下婚约了。”
赵德宝闻言,不禁感到诧异:“你何时定下的婚约?我怎么记得你每日见我,都嚷着让我为你物色个好人家?”易遥听后,本能地想要辩解,但赵德宝却摇了摇头。
“真是没想到啊,你整日里跟我提定亲的事,如今人我已经带来了,你却突然不要了?”他的话中似乎暗含着易遥善变的意思。
“你不是说要先与相亲对象相处一段时间吗?人家连吃饭的家伙都带来了。”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那人带了不少东西来。
面对此情此景,易遥不禁叹了口气:“带来就带来吧,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舅舅,我从未说过要与相亲对象一见钟情便同床共枕。”
易遥心中明白,那些人的指桑骂槐她并非未曾听闻,他们议论她行为不检,先是与牧知青有了牵扯,随后又与他人纠缠不清,实非良家妇女所为。然而,她并未将这些言语放在心上,反而淡定地回应起舅舅的话来。
“舅舅,这位先生要与我同住,不知他是否已为我纳了八字,下了彩礼?”易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透露出一丝坚定。
赵德宝听罢,只觉头疼欲裂。他深吸一口凉气,沉声道:“丫头,当初你让我带人过来与你同住,可未曾提及这些。”
赵德宝言之凿凿,仿佛真有其事,旁人听来,似乎易遥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硬要舅舅为她物色相亲对象,并且急匆匆地拉来同住。然而,众人心中却也生出了疑虑,牧知青看中的人,怎会如此不堪?
易遥面对这些无端的污蔑,心中既感好笑又觉无奈。她淡然道:“既然如此,那他当初来时既无条件,如今我让他离开,自然也无需任何条件!”
两人正争执间,站在一旁的男子常德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声道:“你说什么?你要抛弃我?”
“我好心带来聘礼,你却这般轻易就要将我逐出?”常德青的声音尖锐刺耳,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常德青生得白净瘦弱,这般行径若是持续下去,怕是真会沦为他人笑柄。易遥眼中闪过一丝冷然,她不再多言,直接冷声喝道:“无事便请离开,勿在我家门前撒野!”
她面色冷峻,全身散发出严肃的气息。然而,常德青却毫不在意,此刻他坐在地上,任性地发脾气。他双腿乱蹬,忍不住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从隔壁大队跑到这里来,你竟然这样对我,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哭诉道。
易遥见状,直言不讳地说:“哎呀,你真是好样的!你让我赔偿你什么?是这三间破屋,还是这块地皮?”她边说边摇头,心中不禁叹息。事实上,她越来越觉得这件事难以处理。看来,如果她不先与牧毅成亲,就只能被这群亲戚逼得走投无路了。这些亲戚,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易遥心中无奈,随即看向前方,直接说道:“再说了,你来这里到底图什么?”“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如果你不想怎么样,就给我赶紧滚回去!”易遥忍不住说道。
就在她刚刚说完,有人好奇地问:“易遥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人们纷纷询问。
众人正询问着。
赵德宝也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大意是指易遥要让他帮忙带过来相亲对象,一个人日子不好过,太苦了之类,想要跟一个人搭伙过日子等等。
易遥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就感觉有些离谱。
她扯扯嘴角,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我问你,你带过来的这相亲对象,有什么好值得我图的?”
“是他过来之后,能给我带过来一间落在我自己独自名下的房,还是怎么着?”
“那不对呀,要是真想落得到房,你得去到男方家住!”人群中有个村民说了一句。
在他们说完,易遥就讲说着:“是啊,那为什么不是我舅舅带着我过去呢?而且在这从前也没有知会过一声,所以……你们说这是相亲对象吗?”
“我跟他认识都不认识,八字都没搭撇的事,他凭什么这么说?”此时的易遥也不再叫舅舅了,她觉得,这人不配!
过后易遥看向了前方。
她没再要有所迟疑,直接就讲说着:“大家伙都过来评评理啊,我舅舅说是要这所谓的相亲对象跟我在一起可我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一无所知我跟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你们会这么着吗?要是你们自家的姑娘会允许这样的舅舅把人带进来?”
她这所谓的舅舅不是要拉偏架吗?行啊那她就如他的意。
也好让大家伙看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这下子人群当中那些看热闹的也才反应过来只听有人说: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确实错在于你舅舅。”
别人说完,那人抬头看向赵德宝:“老赵家的,这事儿是你干的不地道啊,你说相亲就相亲,提前也没打声招呼什么的,这有些于理不合啊。”
“害。”
堂堂中年大男人被人家当众指责,赵德宝脸上也感觉有些臊的慌。
他如是说:“是与理不和,可这不是想着两家人都要成为一家过日子了吗?这一步省了倒也是说的过去。”
他也不过是才刚刚说完,易遥嗤笑出声,她当场谩骂道。
“乡亲们咱这大家伙,哪一个不是成家的?”“咱就说当初结婚定金之前,不给彩礼行不行?这笔钱不数,也是能够成为一家人过日子可不可以?”
这话一出来,人群当中,好多人都跟着反驳起来,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中年妇人跟中年男人都跟着说不的,也都是一大堆,看热闹的,他们大多都持了相同意见。
易遥见到后心里面为之满意。
她缓缓的点点头。
随后舒气道:“既然,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在易遥说完,余下的那些人等,也都紧跟着点点头。
也是注意到了他们如此,易遥直言说。
“这旁的我也不讲了,舅舅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该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我听我大伯妈说,我这舅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诩读书人,怎么可能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她刚刚讲完,余下的那些人,也都是瞬间明白了。
赵德宝的脸色忽青忽黑,显然是心中情绪复杂难言。他自视为读书人,怎会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然而,当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地上翻滚哭闹的常德青身上时,他却突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