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难以承受

　　这时，牧熙颜感到一股目光凝视，转首便见傅广清只穿着单衣，站立于身后，眼神示意她替他更衣。牧熙颜无法，只能笑着应允，从行囊中取出衣物，一边助傅广清穿着，一边思绪万千。她思考着来到古代之后，沐浴之事变得不再日常，而更换衣物却成了每日必做，真让人不解昔日人们的生活习惯。所幸，身上尚未出汗，否则这番折腾真叫人难以承受。
傅广清低头，见到牧熙颜眉头微蹙，忍不住问道：“何事令你心烦？”
牧熙颜轻声回答：“奴才只是在想，在府中时都是以擦身代浴，如今却略感不便。”
傅广清疑惑道：“昨夜他们不是已经备好了热水供你使用吗？”
牧熙颜闻言，不禁抬头瞪了傅广清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抱怨：“在那种情况下，我如何能安心沐浴？况且，我一个女子，若有什么不测，该如何是好？”
傅广清轻挑眉梢，语带戏谑：“在他人眼中，你不正是个小太监么？”
牧熙颜微微一笑，声如黄鹂出谷：“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我本就是女子。”
傅广清提议道：“今日不妨一同往城中逛逛。”
牧熙颜低头整理着腰带，柔声细语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更希望能找个地方沐浴，公子~”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地望着傅广清。
然而傅广清并未如她所愿，冷声回应：“究竟谁是主子？别让这些琐事耽误了我的时间。”
牧熙颜失望地低下头，轻声应是。
三人整装待发，驿丞与妇人藏于暗处，目送他们的背影，原本黯淡的目光逐渐闪烁起希望之光。
辰时已至，街上早已热闹非凡，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与城外荒凉的田野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充满了生机。
傅广清领头走在前，牧熙颜与郭玉华分列左右紧随其后。
牧熙颜的目光四处游移，不经意间捕捉到众多目光的窥探。那些目光中流露出的种种怪异神情，令她不禁回想起昨夜那位妇人的低语。郑州这座城市，似乎正是因为时空穿梭者的到来而变得异乎寻常。这种变化，无论是谁，都难以日复一日地适应。身边的人换成了来自不同时代、不同背景的陌生人，这样的变化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傅广清选了一家酒楼落座，酒楼内顾客寥寥无几，只有一位年轻的店小二和一位中年掌柜在忙碌。傅广清点了几份小菜和鱼粥，店小二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人，忍不住问道：“不知几位客官从何而来？”傅广清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店小二。店小二被他的气魄所摄，心中生出一丝惧意，却又强颜欢笑。
傅广清沉声回答：“我奉皇上之命，巡视各省，了解天下大事。”牧熙颜闻言不禁愕然，心想傅广清何必如此高调，这岂不是自找麻烦？若郑州真有萧空的耳目，哪怕暗中有暗卫相随，一旦人多势众，也难以应对，何况还会牵连自己。
店小二听闻傅广清的身份后，震惊不已，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掌柜。掌柜显然也听到了这番话，但面无表情，只是催促店小二快去通知厨师。店小二愣了一愣，然后在通往厨房的路上，频频回头望向傅广清，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在系统的加持下，傅广清的外貌变得平凡无奇，他身上那股令人敬畏的气势也大为减弱。对于这些久经风霜的百姓来说，他已不再显得那么突出。
牧熙颜靠近傅广清，低声问道：“你究竟怎么想的？这样说话，万一被人识破了怎么办？”
傅广清环顾四周，轻声回应：“放心吧，皇上派人四处打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穿越者众多，加上萧空的暗中干扰，我们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牧熙颜却不以为然，她感觉到许多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们，连她这样的普通人都能察觉，更不用说眼前这两位武艺高强之人。她心想，如果能得到些随机掉落的物品，让自己也成为高手该多好，可惜那些物品似乎并无实际用途。
就在这时，店内突然涌入一大群人，牧熙颜一眼便知，这些人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食物很快被端上桌，牧熙颜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小菜，仍能感受到众多的目光在打量着他们。她望向其他两人，发现他们仿佛未觉，只是静静地吃着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牧熙颜感到背后一阵发麻，但主子没有任何指示，她也只能静坐不动。
吃到一半时，牧熙颜因热气而脸上冒汗，用衣袖轻轻擦拭。抬头间，一名女子径直走向他们。郭玉华立刻放下碗筷，挡在傅广清面前，手握腰间宝剑，眉头紧锁，厉声问道：“你意欲何为？”
女子跪伏在地，身后的人群仿佛接到某种信号，纷纷跪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傅广清。
不知何时，大门已经紧闭。牧熙颜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急忙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又匆匆吃了几口小菜，那副模样仿佛是在说，即便死也要做个饱鬼。这一幕让傅广清不禁对这位女子生出了几分嫌弃。
女子泪眼婆娑，抬起头来，声音哽咽：“大人，若郑州继续这般下去，我们这些小民的生计将荡然无存。”
傅广清已安坐于椅上，神态从容，轻拭嘴角之余，递过一条手帕给牧熙颜。
牧熙颜低头审视着这条素净却明显属于男子的手帕，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她心中暗叹，在这古代，身为奴仆，竟要承担如此繁多之责，比之家中老妪还要辛苦，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她小心翼翼地将使用过的部分折叠起来，藏入怀中。
抬眼望向傅广清，再瞥向那些跪满地的人群，牧熙颜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与驿丞及其夫人脱不了干系。否则，这些人怎会如此迅速得知他们的身份，并纷纷向傅广清下跪？尽管他自有一番威严，但自从使用了路人甲障眼法后，她并未觉得傅广清身上有何强烈的气场。
这些人并不简单，看似仅有三人，却能如此直接地求助于他。更何况，他们明面上只是奉皇命巡视各省发展情况，天下人皆知顾命大臣萧空才是真正掌权者，他们真的需要如此恳切地请求援助吗？
牧熙颜感受到傅广清的目光，此刻终于能捕捉到傅广清的心声。
【出府时并未遇见衙役，晨昏定省皆有严格规定，时辰亦应一致。】
傅广清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牧熙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牧熙颜一度以为系统出现了故障，怀疑正统的系统是否连仿冒品都不如，竟然无法读取人物心声。然而现在才明白，问题出在傅广清本身。想到此，牧熙颜立刻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思考：在她之前，这里已有无数系统存在，甚至那位曾在御花园邂逅的女子也可能拥有类似能力，或许还具备改变世界的力量，只是这力量需要在特定的人身上施展。
要是如此，傅广清经历了这么多，肯定能隐瞒自己的心声，或者能拥有能掩藏自己心声的东西存在，这不是一个隐藏穿越者的世界，是一个穿越者早就人尽皆知的世界，身为帝皇，在他的前几代肯定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有了准备。
牧熙颜不敢按着傅广清的心声走，早知道这个指定的心声就不安装在傅广清身上。
牧熙颜想了想，还是说，“你们没有求助过知府，没有求助过郑州的官员吗？”
在身后跪着的男人说道，“他们有些都已经不是我们的这个时代的人，大人，您还不知道吧，现在他们已经能达到将自己那个世界的人拉到这里，现在拉着一堆人四处在打，周围的几个城镇都被打下来，这里也不能幸免遇难。”
牧熙颜看了一眼傅广清，继续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这里紧闭城门。”
男人：“不装点，他们害怕朝廷的兵过来。请大人，帮帮我们吧。”
牧熙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不知如何处理，望向傅广清。
“公子，我们......”
傅广清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也只是照看各省现如今的状况，身上什么都没有，要是你们一定需要，我们现在就动身，来回不过几天的功夫，但我很奇怪，你们都说这里被占领，那我应该相信你们吗？你们有什么证据？”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虽然生活贫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尽管我们的知识有限，但在各自的手艺上，却有着不容小觑的自信。
“确实如此...”众人纷纷附和着。
傅广清缓缓站起，环顾四周，沉声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应当立刻返回皇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至于能否得到妥善处理，我无法给出保证。”
趁着傅广清发言之际，牧熙颜细心观察周围人的表情。她发现他们的服饰各异，有的左衽，有的右衽，甚至有些人的衣服带子都系成了死结。这一幕让牧熙颜不禁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幸好他们并未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人中，或许有些并非真正的老乡，因为系统的提示曾说过，这里的漏洞可能导致不同位面的人穿越至此。如果能找到修补这个漏洞的方法就好了，而系统所说的“大清洗”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牧熙颜的目光最终落在傅广清身上，只见他正审视着众人，突然笑道：“你们的穿着真是颇为古怪。”
听到这话，牧熙颜心中一紧，急忙说道：“这件事我们无能为力，都是些小人物，何必为难我们呢？如今皇上也是自顾不暇，你们不如去找顾命大臣萧空，他的能力远胜皇上。”
牧熙颜挡在傅广清面前，敏锐地察觉到地上跪着的人们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你这是觉得我们在开玩笑吗？我们已经自身难保，自然是四处求助，如果你们也帮不上忙，我们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牧熙颜凝视着他们，疑惑地问：“这里离京都并不遥远，你们为何不直接去报官呢？再说了，他们在郑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论是皇上还是地方官员，总不能坐视不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