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解之缘

　　马杰被她的质问呛得说不出话来。
若非顾蕾两次伸出援手，阿聪和蓉儿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而他们母子俩遭遇的不幸，都与马杰有着不解之缘。
一切都是因为他。
“你以为，蓉儿还会愿意回到你的身边吗？”顾蕾见他沉默不语，又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马杰甚至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年纪轻轻，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气势。
“愿不愿意，不是你说了算的，得由蓉儿亲自决定。你带我去见她，我要听她亲口说出答案。”马杰绝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曾将蓉儿抛弃给山匪的事情。
上次他把阿聪赶出家门，就已经被村里的人唾弃至极。
这次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要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他坚信蓉儿一直都很听他的话，这次也定不会例外。
即便自己做过了那样的事，但她不是安然无恙吗？既然如此，她就不该对自己怀恨在心。
顾蕾原本就知道他的可恶，但没想到他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起。顾大江，而非顾蕾，是那位发声质问的人。“你还有脸去见她？”他的话中充满了对马杰行为的震惊。
马杰却自信满满地回应：“一旦她离开我，便一无所有。她还带着阿聪，他们该如何生活？”
顾大江冷笑着反击：“好像你自己有什么似的。要不是因为你是村长的侄子，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说完，他转身离去，不愿再多看马杰一眼。
顾蕾也随即离开，经过周氏时，还特意提醒：“村长的病情已经无大碍，但还需小心调养几日。若缺少补品，随时可到我家取。”
周氏点了点头，心里却想，还是不去麻烦人家为好。
就在这时，她看到马杰跟在顾家父女后面。“你跟着他们做什么？”周氏急忙上前拦住他，担心他对他们会不利。
“我去接蓉儿回家。”马杰回答。
一听到要去接娘亲，阿聪兴奋地跑了过来，“爹，我也要去接娘亲！”
马杰眼珠一转，立刻答应：“好，你和我一起去。”他想，有了阿聪在，蓉儿肯定会心软。这样一来，接她回家就更有把握了。马杰紧抱着阿聪，跟随着顾大江和顾蕾，保持了一段既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这样正好避免了过多的干扰。
顾大江刚一踏入院门，马杰便急忙加快了步伐，生怕自己会被拒之门外。
“你来此何事？”王氏一眼辨认出他是蓉儿的夫婿，立刻露出了一副不欢迎的神情。
“这与你无关。叫蓉儿出来见我。”马杰说罢，便高声呼唤了几声蓉儿。
蓉儿在屋内听到这动静，知道无法再避而不见，只得走了出来。
她望向马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
但当她看到马杰手中牵着的阿聪时，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
“娘亲！”阿聪一见到她，便显得非常亲热，想要扑进她的怀里，但他的小手被马杰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马杰，你弄疼阿聪了，快放手。”蓉儿看到阿聪挣扎的样子，因为疼痛而流泪，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马杰却仿佛找到了她的弱点，“跟我回去。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对吧？”
蓉儿转头看了一眼顾蕾，然后坚定地对马杰说：“我不会跟你走。”
马杰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气得咬牙切齿，“你别不识好歹！趁我还有耐心说话，你……你最好……”顾家的一员，眼神锋利如刀，让他未能把话讲完便瞪了回去。
“难不成你真的认为蓉姨会被你吓到？除了阿聪，你对她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连阿聪，他的心里也并未把你放在心上。”顾蕾的目光敏锐，洞察出阿聪对他的深仇大恨，只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试问哪个孩童被亲生父亲毫不留情地扔进湍急的洪水中，会不心生怨愤呢？
他尽管年幼，但并非无知，自然能分辨是非善恶。
“阿聪，你一定会选择和父亲在一起的，对吧？你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和父亲在一起，你才能享受到你想要的一切。”马杰的话语暴露出他平时对阿聪的忽视，否则他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试图留住孩子了。
“我要和娘在一起！”阿聪的回答坚定无比。
马杰听到这话，瞬间甩开阿聪的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阿聪年纪尚小，怎能抵挡得住这样的力量，轻易地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迹。
蓉儿见状，心如刀绞，急忙跑过去抱起阿聪，“阿聪，你还好吗？”
阿聪躺在她的怀里，身体虚弱至极，过了许久都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马杰，你这个混蛋！阿聪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蓉儿愤怒地对马杰大声斥责。马杰显然也没有想到他那一巴掌居然就能让阿聪晕过去。
他往后退了两步，“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那我们就和离。不过，你得把我给的彩礼还给我。三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都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银子。
“那银子我可没有用，是被我娘给拿了，要还也是让她还。”蓉儿自然是拿不出三十两银子那么多的。
“既然拿不出银子，那你就只能跟我走了。说白了，你就是被你爹娘三十两银子卖给我的，想要给自己赎身，也得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才行。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走。”马杰看到自己又能拿捏住她了，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你要不要脸？蓉儿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可没有少为你做事。我问过她了，她嫁给你之后，你可没有赚过一文钱，全靠着她做绣品缝补衣裳补贴家用。
你居然还好意思找她要银子。蓉儿早就已经还给你了！”
王氏又一次为蓉儿鸣不平，她实在是看不惯马杰这样欺负她。
但这也怪她这个人性子太软了，根本就不敢反抗，所以马杰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银子，也不是不可以给你。”顾蕾突然站了出来，“只要你拿和离书来，这银子就是你的。”
说罢，她晃了晃身上的钱袋。
那钱袋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着不少银子。
马杰开心不已，立刻回去准备和离书了。不久，马杰携村长夫妇及和离书归来。他转向二伯，语气坚定：“二伯，此事您须作证。顾蕾曾言，只要我将和离书交于蓉儿，她便赠我银两。万不可使她食言。”他的目光紧锁着顾蕾的钱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周氏关切地对顾蕾说：“蕾蕾，你真要给他银两吗？他这般无赖，你不该纵容他。”然而顾蕾却偷偷向她眨了眨眼，暗示她无需担忧。
见此，周氏心知顾蕾已有打算，便不再多言。顾家人对此事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顾蕾这个小财迷绝不会轻易交出银子。
顾蕾接过和离书的同时，将钱袋递给了马杰。马杰兴奋地打开钱袋，却发现里面竟是一堆石头。周氏和顾家人见状，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蓉儿原本还担心如何偿还那三十两银子，看到这堆石头后，也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之前未发一语，是因为她更害怕无法摆脱马杰这个混账，而非那三十两的债务。
面对这一意外，马杰愤怒至极：“你……你竟敢欺骗我？”他本以为即将发财，却不想只是黄粱一梦。“你且慢些，我并未欺骗于你。我曾言，只要你交出和离书，我便会给你银两，此言我已兑现。”顾蕾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她手中的钱袋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响声。
马杰的目光落在那几粒碎银上，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我所指的是三十两银子。”
顾蕾微微一笑，目光转向村长，轻声道：“但您之前并未提及三十两之数，不是么？”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
村长闻言，也不禁笑出声来：“的确，你未说明具体数额。因此，蕾蕾并无过错，她已依约给了你银两，你也交了和离书，一切皆如初议。”
马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几乎要被这口气憋出内伤。然而，村长已经站在了顾蕾这边，他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
至少，还有这几粒碎银，总比空手而归要好。而且，如今他终于可以摆脱蓉儿，名正言顺地与许氏共续前缘。
马杰没有再多做停留，对于阿聪的未来不闻不问，他将那几粒碎银揣入怀中，随手将钱袋连同里面的石头一同扔在顾蕾面前，转身离去。
蓉儿原本还在忧虑自己带着阿聪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却听顾老大提到了山谷中的竹屋。尽管路途遥远，但那里至少能为他们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在那个小村庄里，蓉儿依旧可以继续她的刺绣工艺，她和阿聪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那么……你和阿聪要多加小心。”周氏心里明白，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蓉儿还愿意与他们交谈，这已经显示出了她的宽容。“我们会小心的。”蓉儿边说边把怀中的阿聪抱得更紧。
阿聪自从晕过去后，一直未曾苏醒。
马杰带着银子离去，村长夫妇也未多留，只与顾王氏简短交谈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蓉儿正想请顾蕾过来看看阿聪的情况，就在这时，阿聪睁开了眼睛，“娘，我演得像不像？”
“你……你是在演戏？”蓉儿没料到，他竟然一直在装晕。
而且演技如此逼真，把他们所有人都骗过了。
就连顾蕾也没想到，阿聪居然是故意装晕的。
看来他是担心醒来后还会受到打击，所以选择了装晕。
“娘，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阿聪问道。
蓉儿将他紧紧抱住，点头道：“是的，我们以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看到他们这样，顾家人也感到一丝安慰。
没有了马杰，这对母子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好。蓉儿站在顾家的院子里，阳光洒在她略显羞涩的脸上，她轻声地开了口：“不知可否...借我一些银两？包括刚才蕾蕾给马杰的那些碎银子，我都将视为是向你们借的。我会慢慢地归还。”
赵氏从屋内走出，听到这话，不禁好奇地问：“你要银子做什么？”
王氏急忙插话，声音里满是对蓉儿的赞赏：“大嫂，你有所不知，蓉妹子的绣工可是一绝！尤其是她的两面绣，你知道两面绣是什么吗？就是同一张帕子上，正反两面的图案截然不同，真是奇妙极了！”
蓉儿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氏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两天，她一直陪在蓉儿身边，从她口中得知了许多事情。因此，对于那个既无用又懦弱的马杰，王氏的厌恶之情愈发强烈。
“如果蓉儿嫁给了别人，她的生活该有多好。”王氏心中暗想，但命运却让蓉儿嫁给了马杰，使她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幸好，在这逆境中，蓉儿遇到了蕾蕾，也算是一种幸运。
赵氏听后更加好奇了：“哦？这两面绣我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蓉儿微微一笑，她愿意展示自己的技艺。毕竟，只有让顾家人看到她的真本事，她才更有机会从他们这里借到银两。王氏迅速取来一方帕子，并摆出了一笸箩的针线。蓉儿落座，开始在其中挑选，不多时便在帕子上开始了刺绣。顾家的几位妯娌围坐在她周围，目光紧随着她手中针线的跳动，尽管她反复地翻转着绣品，她们却始终未能窥见其中的奥秘。顾蕾虽然知晓双面绣的原理，但亲眼目睹他人施针还是头一遭，心中不禁感到惊讶。这种技艺实在不同凡响，寥寥数针便显露出非凡的工艺水平。
突然间，顾蕾脑海中灵光一闪。这门罕见的双面绣技艺，其价值自然非同小可。若能将此技传授给村中众人，再设立一间绣房，未尝不是一条致富之路。顾蕾向来的志向不仅仅是让顾家兴旺发达，更希望整个村落的居民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分，蓉儿将绣好的帕子递给了王氏，面带微笑地说道：“已经完成了。”王氏接过手来，只见帕子的一面绣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翻面之后，则是一只蝴蝶翩翩起舞。赵氏和柳氏见了，都惊叹连连。“我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双面绣，真是太奇妙了，竟然丝毫看不出缝合的痕迹！”“确实，这绣工真是精致极了，蓉妹子，你的手艺如此灵巧，能否传授给我一二？”柳氏本就钟情于绣艺，目睹了她那非凡的针法，不禁心生向往，渴望能够学习。
蓉儿听此一问，内心既惊又喜，“你...你真的愿意跟我学习吗？”
“当然！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师傅了！”柳氏兴奋地从王氏手中接过绣帕，反复欣赏，爱不释手。
顾蕾没料到她母亲竟会主动求教，如此一来，倒免了她一番劝说的功夫。
蓉儿亦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怎敢自诩为师傅呢！直接叫我蓉儿便好。”
柳氏欣然同意，随即从怀中取出几枚碎银，“这是我的学费，请收下。”
王氏也紧随其后，掏出几枚碎银，“我也想学。只是我手生笨拙，届时莫要怪罪。”
蓉儿本欲推辞，但思及自己确有金钱之需，便硬着头皮接受了，心里盘算着将来有钱了定当奉还。
“这线料不适合刺绣，需另购才行。明日咱们一同前往县城，选购些绣线，再买上几张素帕，绣成之后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