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良心亦不会安宁

　　那仆人的态度恶劣至极，仿佛要将顾蕾吞噬般的目光更是令人不寒而栗。顾蕾原本出于本能的关怀之心，在这番冲突下也淡了下去，转身欲离。然而，她还未迈出几步，耳畔便传来那仆人惊慌失措的呼救声：“小公子，您怎么了？快别吓我啊！”
作为一名即将投身医学的人士，顾蕾的内心充满了仁慈与同情。她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回，深知眼前这个小小的生命不容忽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自己的良心亦不会安宁。
见到顾蕾再次出现，那仆人虽然心存戒备，但已无暇他顾。在顾蕾的注视下，他焦急地哭喊着：“你来做什么？”尽管面对怀疑和不信任，顾蕾依旧决定伸出援手，为那名可怜的小公子提供帮助。顾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家小公子似乎有哮喘，你这样紧紧抱着他，是不是想要他的命？”
家仆一脸惊诧：“这不关你的事。”
顾蕾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迅速抓住家仆的手腕筋脉，迫使他松手。然后一把推开他，将孩子护在自己身后。
家仆大怒：“你竟敢当街抢我们家小公子，你是不是想死？”
“我不想死，但你可能快要死了。奴仆谋害主人家的罪名，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吧？”顾蕾冷冷地说。
朝廷律法森严，尤其是对于下面的人来说，执行得更加严格。
家仆脸色青白，仍然狡辩：“大胆贼人，快把小公子还给我！”
顾蕾没有理他，迅速检查孩子的面部，果然在鼻子下面发现了吸入的棉絮。再看家仆的穿着，她瞬间明白了，这家仆竟然真的想对一个孩子下杀手！真是太残忍了！
顾蕾没有说话，那家仆也不敢过来。毕竟他已经见识过她的身手了，只是一个弱女子都这么厉害，难道是主家发现了吗？
这么一想，家仆再也无法镇定，转身逃跑了。顾蕾要照顾孩子，所以无法去追他，只能问周围的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吗？”
起初没人敢吭声，幸好有个路过的砍柴汉子喊了一句：“这是城西宋老爷家的。”顾蕾拦住了那名樵夫：“小哥，辛苦你了，我想请你带个路。你身上的这两捆柴，我全买下了，另外再送你一两的辛苦费，你看如何？”樵夫一听这话，立刻点了点头，倒是四周原本沉默的人群都愣住了。
“这位姑娘，何必让那粗鄙之人带你去？我来吧，我对这附近熟得很！”
“等等，还是让我来吧。在青州城，没几个人比我更熟悉这些街道了。”
“我之前就看出这位姑娘心地善良，果不其然。姑娘，让我来带你去吧。”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话里带着些讥讽。但顾蕾没有理会他们，她决定还是由那樵夫领路。
待到找到了宋家，宋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就这么走了，非要留她下来共进晚餐，以表感激。
顾蕾见宋家宅院宏伟，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在这青州城里能有如此规模的住所，对于自己开设医馆的计划必有裨益，于是便答应了留下。
“无需多谢，作为医者，对待病患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孩子的哮喘并非无法可治，只要按照我所开的方子抓药，定能暂时缓解病情。明日我会亲自熬制特效药给小公子，保证药到病除。”
“顾姑娘，没想到你还会配药呢？”
“正是，我初来乍到，想在此地开一家医馆，目前正在筹备之中。”
“哦，这好办，我这边可以帮忙。”顾蕾正听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老爷，刘二已经被抓到了！”
顾蕾一边慢悠悠地品尝着桌上的糕点，一边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她跑了一整天，此刻真是饥肠辘辘。
刘二被押进房间，跪在地上。他身体颤抖着，身上的金银珠宝纷纷掉落。看来他是畏罪潜逃，想要逃离这里。
他仍然嘴硬地辩解道：“老爷，夫人，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做，奴才只是……”
话还没说完，宋夫人就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她从地上捡起一只花蝶簪子，用簪子戳着刘二的脸说：“这个簪子都在这里了，你还不说实话？”
刘二终于承认：“夫人，这是我偷的。”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说：“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把他给我阉了！”
面对男人的尊严，刘二最终还是屈服了。
经过一番调查，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原来这家的小妾胡蓉为了追求荣华富贵，竟然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夫，嫁给了宋老爷。
宋老爷毕竟是个男人，对待这种年轻的女子十分宠爱。然而，小妾心大，站稳脚跟后安排自己的未婚夫来宋府当差，并借此机会捞了许多钱财。
这次想杀害宋夫人的孩子也是因为胡蓉怀孕了。大夫说可能是个男孩，两个人一合计，决定把夫人唯一的儿子害死，以后这宋府的家业就都是她们的了。宋老爷得知真相后，气愤至极，几乎晕厥。然而胡蓉泪眼婆娑，哽咽着道：“老爷，我腹中尚怀有我们的骨肉！”顾蕾一直沉默不语，突然笑出声来：“胡蓉夫人所谓的怀孕，恐怕孩子的父亲是谁还不一定呢。”一语惊醒梦中人，宋老爷脸色骤变，一脚踢开胡蓉。他本就不缺子嗣，对于胡蓉这样的妇人，他宁可错杀，也绝不能心慈手软。
“来人哪，将胡蓉与那刘二一同沉入猪笼！”事后，宋夫人与宋老爷感激顾蕾的相助之情，资助她开设了一家医馆。顾蕾运用灵泉水及其他药材，成功治愈了孩童的哮喘病。自此，顾蕾与宋家结下善缘，医馆生意兴隆。
一日，顾蕾巧遇昔日东家高老板。高老板对顾蕾一见如故，好奇地询问：“顾姑娘，何以至此？”顾蕾叹息道：“家乡生变，只得来此避难。还望高老板能助我隐匿身份，免得招惹是非。”高老板爽快答应：“这有何难？但你怎的开起医馆来了？莫非不再做旧日生意？”
顾蕾解释道：“仍旧经营，只是不能露面。不知高老板近来生意如何？”高老板笑答：“托您的福，生意兴隆。若您有难处，我们可暗地里合作，您提供珍珠，我代为销售，分成依旧六四开。”顾蕾没想到高老板如此守信，不乘人之危，心中大喜：“能与高老板结交，真是三生有幸。”
高老板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哈哈，言笑了。我作为大夫，设馆施医便是为了悬壶济世，所图岂能是别的？若是你心甘情愿，那便算欠我一个人情也罢。”
“若不愿意，便罢了，我从不勉强他人。”
顾蕾话音未落，牛叔便急忙应道：“好！我答应了你，但你必须治好他，否则我要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好，就这么定了。”
顾蕾并不多言，她最初见到这位病人时，心里的确想着若能因此结下一份人情自是最好，如若不能，就当行善积德了。
“快些开始吧。”
“明白了。”
在一声声催促中，顾蕾将调好的药，混入了灵泉水，喂给了那个孩子。接着，她准备用银针刺激穴位，以排除毒素。
牛叔一见那些银针，立刻拔刀相向。
“你这是何意！”
顾蕾一脸无辜地回答：“银针刺激穴位，驱毒之法，你未曾听闻过吗？”
“他还是个孩子啊，需要用到这么粗长的针吗？”那些破旧的针让牛叔心生畏惧，他开始后悔将自己的小主人交给顾蕾治疗。
这样一个乡下的大夫，真的能治好病吗？顾蕾面对眼前这位怀疑她的医术的人，感到有些无言。她冷静地说：“如果你信任我，就请放开手。若不信任，便带着孩子离开。别忘了，是你将其他病人驱走，主动来求我治疗的。”
牛叔瞪大了眼睛，盯着顾蕾看了半天，终于放下手中的刀，沉声道：“要是治不好，我真的会杀你全家。”
顾蕾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她拿出一盒闪亮的针，仔细挑选着。然而，在准备下针时，她突然停下了动作。她发现有人动过她的针！
这时，顾叔注意到了顾蕾的异样，抓住她的手质问：“你为什么不开始治疗？”
“你抓疼我了！”顾蕾大声呼救，“来人啊，有人非礼啊。”
“吵什么吵？”顾叔紧锁眉头，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治不了我们家小主人的病？治不好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顾蕾心里对顾叔的无知感到好笑，趁机靠近他，小声说：“小声点，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那边的小屋里。你先出去，然后绕到后面去抓。”
顾叔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敢咬我，等着瞧！”他愤怒地威胁。
“我等着你。”顾蕾毫不畏惧地回应，“我还要报官，看看到底谁对谁错！”顾蕾一边大声嚷嚷，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不久，一声惨叫响起，顾叔提着一个人扔进屋内。
“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跟过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顾叔训斥道。
顾蕾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他们似乎相识，而且顾叔也没有下狠手。
“爹！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你不要打死我，打死了我娘是会伤心的！”被扔进屋的人哀求道。
顾蕾默默念叨着倒霉，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对亲父子。
顾叔冷哼道：“你还知道你有个亲娘，你不在京城好好呆着，你跑到这里来作妖，说，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你了，想要跟过来看看！”年轻人解释道。
“真的？”顾叔显然有些怀疑。
然而，短短一会儿功夫，那个凶悍的顾叔就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哄住了。
顾蕾见状，好整以暇地坐下说：“这位大哥，你被骗了，我刚才之所以停下来不给孩子治疗。”“我发现我的针被人做了手脚，屋子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而您的儿子又恰好出现在我的药房，我想知道是谁动了我的针。”
“这个不孝之子！”顾叔根本不需要顾蕾再多说什么，他立刻踩住儿子的肩膀，狠狠地给了几脚。
“你对针做了什么？”
“我没有，爹，你别相信那个女人，她是在故意骗你！”
“来人！把他带回去，严加看守！”
顾叔二话没说把儿子带走了，然后转向顾蕾：“针现在还能换吗？”
顾蕾微微一笑：“可以换，但需要再去买一副新的。”
“好，我马上就去买。”
顾叔离开后，顾大江和柳氏回来了，他们告诉顾蕾外面有个乞丐带着老母来看病，看起来非常可怜，问能不能先给他看病。
“医者仁心，从来不以看病者的身份来决定先后，爹、娘，让人进来吧，在后院。”
“好！”
有这么样的女儿，顾大江和柳氏感到非常欣慰。
顾蕾对着顾叔留下的人说道：“我先去看个病人，等会儿顾叔过来的时候叫我。”她正要离开，却见两把利刃挡住了她的路：“请先为我们小主人诊治。”
“非是我不愿先行诊治，实因目前缺少银针。待顾叔赶到，即刻可好，此亦不行乎？”
“不行！”
无奈之下，在刀剑的胁迫中，顾蕾只得口头指导其父母应急措施。
顾叔归来之际，顾蕾毫不犹豫地指示：“速将孩童衣物褪去，我需立即施针。”
顾叔小心翼翼地依言而行，然而顾蕾很快察觉情况有异。
这孩子所中之毒，远比她先前了解的要严重得多。
于是，她命令顾叔及其他人等退出房间，顾叔不悦地凝视着她。
她坚声道：“要想治愈，必须听从我的指示。”
最终顾叔点头同意了。
顾蕾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前往其父母处，估计是为了监视，以此威胁她。
“啧。”
“乖，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竟对你这孩童施展这般毒手？”“疼……”
“没事，没事。”顾蕾一边放着毒血一边咒骂下毒者真是狠心。把毒血放好之后，她又用布蘸了灵泉水，给孩子擦了擦身体。灵泉的水不仅仅能够从内在来改变身体，还能在外用上有着很好的效果。一切都做好后，顾蕾把顾叔叫过来。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只是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能再中这样的毒了，要照顾好孩子。”虽然她也知道，以他们这么严谨的态度孩子还能中毒，那下毒的人的手法肯定十分的刁钻。况且他们的打扮虽然低调，但是从衣服走线的方法来看就是非富即贵。
“多谢。”牛叔仔细看了孩子后，拿出了一锭金子：“这是给你的报酬。”虽然这钱是给多了，但是顾蕾一点也不嫌弃钱多，毕竟没人会嫌弃这个。把人送走之后，她立刻赶到后院，却被告知那乞丐走了。“他为何匆匆离去？难道是他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顾蕾疑惑地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他只是突然表示要离开。”对方回答得也是一头雾水。
“女儿啊，我总觉得那乞丐不像是真心来求医的，该不会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吧？”一位长者忧心忡忡地说。
顾蕾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生出同样的担忧，那乞丐的出现或许与顾叔他们有关，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父亲、母亲，你们快去仔细洗洗手，免得沾染上什么不洁之物。”她急忙提醒道。
尽管迅速行动，顾大江和柳氏的掌心还是出现了中毒的迹象。
“真是糟糕，就不该招惹那些人。”顾蕾后悔莫及。
在为父母解毒之后，顾蕾开始思考顾叔和他口中的小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夜，顾蕾思绪万千，她更是想要出海去捕捞珍珠蚌，毕竟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小顾家沟村的蚌大多数已经毁了，她现在只剩下一缸，显然已经不足以应付高老板的需求了。
于是，她立刻行动起来，第二天便租船出海了。
海上风平浪静，是个绝佳的好天气。
她一边撒网，一边欣赏着天边的云彩，心情无比悠闲。
不远处，路秋站在船头，神情冷漠而忧伤。自从升任青州水兵都督后，每次巡防他都显得不太开心，或许是因为面对大海更容易让他想起那个女人。“大人，后方有一艘小渔船，但船上似乎空无一人。”路秋闻言望去，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难道是她？
“加速前进，追上那艘渔船！”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