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令牌

　　“原来你就是陌文绒？这副容貌倒是出众，只可惜太过愚蠢。”他的声音虽轻佻，却充满了讥讽。
“你说谁愚蠢？”陌文绒怒火中烧，她可以容忍对自己的侮辱，但绝不允许有人诋毁她的母亲。
慕敬豪冷笑一声。
“你不仅不配合，还想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话音刚落，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猛地向陌文绒掷去。陌文绒急忙闪避，勉强躲过了飞来的令牌。当她看清楚令牌上的图案时，不禁震惊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望着慕敬豪。“你是北隅城的守将！”陌文绒惊讶地发现，尽管她未曾涉足学堂，但对于北狄国的首都北隅城及其官员的徽记，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然而，慕敬豪不是应当属于北狄人吗？他冷冷地回答：“我不仅是北隅城的守将，更是北狄王的亲侄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仿佛在嘲笑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人物：“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我的身份，难道不怕北狄王降罪于你的九族吗？”
陌文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保持冷静：“即便你是北狄王的侄子，无故闯入我的居所也是不妥的吧？何况你还擅自闯入民宅，这在我们中原可是要受罚的。”
慕敬豪轻蔑地一笑：“中原的律法？那不过是些摆设罢了。你以为我会因此畏惧？今天我不仅要进入你的房间，还要占据你的整个府邸。”
陌文绒气愤至极：“你别太过分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叫人将你逮捕入狱。而且，擅自闯入我家已经构成了盗窃罪，我完全可以报官处理。”
慕敬豪闻言大笑：“报官？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们中原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我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让官差放我走，甚至还能从他们那里得到赏钱！”
见陌文绒脸色微变，慕敬豪继续挑衅道：“怎么？害怕了？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陪我一晚，或者成为我的侧妃。”
陌文绒心中涌起强烈的反感，这种无耻之徒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陌文绒正欲开口嘲讽，却突闻外界喧嚣震耳，她赶忙携手慕敬豪，隐入幽静的空间深处。
未几，丫鬟与婆子慌忙闯入，瞬间瓦解了陌文绒甫布之阵。
“夫人竟杳然失踪！”丫鬟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焦急。
念及母亲步履艰难，未知能否逃远，陌文绒知时日无多，须速决慕敬豪之事。
悄无声息间，她离了隐秘之所，轻身一跃，立于墙头。月色朦胧之下，遥见母亲搀扶父亲，两人依墙喘息。
她目光细探四周，除双亲外，二哥、二嫂与唐氏皆在。
“娘，且让我们速速回室。”她轻声细语，生怕惊动了夜的宁静。
周乃川紧随其后，一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另一手轻轻揽着她的纤腰。
感受到从周乃川那里传来的温暖，陌文绒心间也是暖意绵绵。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她坚实的依靠。
一行人匆匆返回室内，此时沐震山与冯澜影正忙于侍候两位老者服药，而陌传泽与林萍儿则守在房门口。
见她们归来，林萍儿泪眼婆娑，一把抱住陌文绒，泣不成声：“文绒，奶奶方才真是吓得不轻，生怕失去了你，你千万莫再让奶奶担忧。”
陌文绒亦紧紧回抱，柔声安慰道：“放心，我安好无事，孙女命硬得很。”
“文绒，方才你究竟去了何处？”沐震山疑惑地问道。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感伤，想要落泪。今夜不是你的及第宴吗？”林萍儿擦去眼角泪水，勉强笑道。
“我们已经回来了，大哥、二哥、三姐，各位先歇息去吧，照看两位老人的事，就交给我们。”陌文绒向屋内众人说道。
林萍儿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感激。"好的，你也是疲惫不堪了，早点休息吧。"沐震山等人退出了房间，陌文绒再次嘱咐剑七和亦紫，无论何人敲门都不得开启。她尚不确定来者何人，若是贼人再至，她实在无力应对。陌羽风等人离去后，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陌文绒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父母受到惊吓，若因此患病，那真是得不偿失。
"慕敬豪？你来这里做什么？"陌文绒质问道。
"我与你毫无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哼，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找到你们了。"慕敬豪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陌文绒一愣，难道是慕敬豪派来的人找他？他真是不肯放过任何机会。
"谁？"她严厉地问。
"是我。"慕敬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陌文绒狠狠地瞪了慕敬豪一眼。
"你不离开，我怎么让你进来。"
慕敬豪挑衅地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陌文绒立即关好门，警惕地盯着他问："你来做什么？这可是我的家。"
"你们的家？"慕敬豪轻蔑地笑了起来。陌文绒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火，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这宅子，是以我父母之名留下的遗产，与你何干？难道你还想强取豪夺不成？”
慕敬豪闻言，竟是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我，北狄之王，岂会觊觎他人之物？”
陌文绒轻蔑地一笑，反问道：“若非贪图，你今日来此何事？”她心中早已盘算着是否该召集人手将慕敬豪擒下，但又忧虑自家宅院狭小，加之慕敬豪武艺高强，一旦动手恐怕难以得手，反而可能危及己身。
慕敬豪笑毕，悠然自得地落座，缓缓开口：“我今日来，并非寻衅，而是欲与你共商大事。”
“你想利用我？”陌文绒眼神一凝，警惕地问。
“非也，乃是合作。”慕敬豪沉声而答。
“我无意于此。”陌文绒断然拒绝，她对这位素来只谋私利的慕敬豪毫无信任，心知他恨不得见她落魄，好让他那位貌美的表妹取而代之，成为陌家之主。
“你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我与你父之死脱不了干系。但若是我能助你报仇雪恨，你是否就能放下过往，重获新生？”慕敬豪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陌文绒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回应：“这桩交易，我绝不参与！我父亲为国捐躯，是我辈之楷模，我作为子女，无权替他复仇。”慕敬豪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你当真愿意舍弃前世的记忆吗？"他问道。
陌文绒坚定地回答："不，我不愿放弃。我只想活在当下，不想成为你们的棋子。如果你敢伤害我父亲，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你！"她的声音充满了决绝。
慕敬豪微微一笑，"好，很好。"他说道，"我也不会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答应帮你报仇，但你必须保密，否则你父亲会有危险。"
陌文绒皱起眉头，"我知道。那你打算如何帮助我呢？"
慕敬豪解释道："我帮你找到了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实际上，你父亲并非被马车撞死，而是中箭而亡。我发现那支羽箭是北狄特制，专门用于杀人的，非同寻常。"
说着，慕敬豪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陌文绒。"这是我查到的线索。这个案子牵涉到北隅城的一方势力，因此我暂时无法采取行动。"
陌文绒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闻了闻，然后将其收入袖兜里。她不明白为什么慕敬豪会告诉她这些信息，或者说他根本不担心她会去告密。毕竟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如果她要告状的话早就告了。然而，他提供的线索让她感到意外。慕敬豪一向独断专行，却能与她分享这些信息，显然他并不是完全自私的人。也许在他内心深处还对她抱有一丝愧疚之情。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陌文绒好奇地问道。
慕敬豪回答道："我姓慕名珏字敬豪，是北狄皇族成员之一，也就是北隅城皇帝的弟弟。"“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陌文绒微怒，她原以为慕敬豪只是个不羁的浪子，却未料到他背后竟有如此尊贵的身份。
慕敬豪轻轻一耸肩，不以为然。
“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我。而且，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何须向你透露我的秘密？”
“你既是北狄人，为何要来南边？难道……”陌文绒试图探寻真相。
“原来如此。”陌文绒心中暗自讥讽，这慕敬豪真是无耻之尤，竟然谎称是被自己的兄长逐出京城的。
不管他离开京城的原因如何，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那我父亲的死呢？是怎么回事？”陌文绒忽然感到一阵紧张，她虽痛恨慕敬豪，但若她的父亲真是被他的兄弟所害，而他们俩是同谋，那她岂不是恨错了人？
“你先答应我，待我助你报仇之后，你便跟我走。我保证能给你一个平静且富足的生活。”慕敬豪转动着眼珠，缓缓说道。
陌文绒默然无语，她不愿再被卷入这是非之中，但慕敬豪所提的条件确实诱人，她又舍不得放弃父母的遗体。
“你不必急于回答，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不急于这一时三刻。另外，我还有份小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慕敬豪神秘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陌文绒。
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迹工整而美观，显然是用毛笔精心书写而成。
陌文绒心中生出警觉，既然慕敬豪能无声无息地潜入此地，必定武功高强。他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院子，自然也有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屋对她下手！
她将信藏于袖中，脸色凝重，她已经打算接受慕敬豪的提议了。但在她答应之前，若慕敬豪对她不利，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心中迅速盘算，虽然慕敬豪的武功未必及得上她，但她想要胜过他，恐怕需要用毒。
她刚看出慕敬豪对毒药颇为敏感，若是她用毒反被识破，不仅自己的性命难保，还可能连累到父亲的冤魂。在那一刻，周乃川的形象突然在她的思绪中浮现，他的聪明才智或许能为她解开眼前的难题。她心中一动，向慕敬豪轻轻颔首示意。
“那便这样定了，三日之后我们再见。”她轻声说。
慕敬豪微微点头回应：“好。”
“我不会强迫你立刻做决定，你可以利用这三日时间好好考虑。”她补充道。
陌文绒好奇地问：“你这么急着离开，是有什么急事吗？”
“并非如此，我需要回北狄处理一些事务。”慕敬豪解释道。
陌文绒瞥了一眼天色，提议道：“此刻正值午时，不如留下与我共进午餐，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慕敬豪望向门外，略作思索后同意了：“好吧。”
两人一同前往厨房。当路过客栈门口时，陌文绒停下脚步，对旁边的小厮吩咐：“去请刘掌柜过来，告诉他我要设宴款待慕公子。”
小厮一时愣住，这样的请求他从未遇到过。客官通常是请伙计，而非掌柜。但既然是客人的要求，他只好遵命行事。
不久，刘掌柜匆匆赶来。
“二小姐召唤老朽有何吩咐？”他问道。
陌文绒平静地说：“今日有幸与慕公子相识，我想借此机会款待他一番，以表达对他助我父亲洗清冤屈的感激之情。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刘掌柜惊讶地开口：“慕公子？难道是那位……”话未说完，便被陌文绒冷眼一瞪，他连忙陪笑改口：“我这就去安排酒菜，也让我沾沾二小姐的光。”慕敬豪轻轻挥手，婉拒了周围的繁华。
“不必费心，我仅仅饮茶而已。”
陌文绒掩嘴轻笑，难不成是他对于酒楼的餐食颇为不喜？
“如此也罢，慕公子且请在此稍作歇息。”陌文绒温言相邀。
随着陌文绒的步伐，慕敬豪踏入厅内，一刹那，他的双眼顿时闪烁起来。
陌家本就以厨艺精湛著称，然而陌文绒府上的厨师，似乎更胜一筹。此外，陌家厨房所无的油烟之味，此处却有一股淡雅的香料气息，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怪不得慕敬豪偏爱此地。
“陌文绒，这些食材尚且新鲜，你有何打算？”慕敬豪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鸡腿品尝，满意地点头：“味道甚佳。”
陌文绒笑意盈盈。
“我已嘱咐厨娘准备新鲜鱼肉，晚餐便以鱼汤为主，还有，我父亲极爱烤鸭，为此我特地寻来手艺高超的厨娘，准备展现一番烤鸭的技艺。”
“哈哈，确实有些时日未品尝烤鸭了，想念已久。”慕敬豪笑道。
陌文绒吩咐仆役前往采购新鲜食材，同时指派婢女洗切蔬菜。
厨房里一片繁忙景象，慕敬豪看着陌文绒认真安排的模样，不禁凑近问道：“我们这般，是否算是私订终身了？”
陌文绒抬眼直视他。
“慕公子所言，难道是指我们已定情？”
“非也，只是我们目标一致，何不携手共进？”慕敬豪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便是盟友了。”陌文绒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这人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故作糊涂。在沐震山从沉睡中醒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一落在陌文绒身上，便不由得激动起来。他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急忙拉住她，关切地询问：“文绒，你可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碰到恶人？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随意外出吗？为何你还...？”
他一边轻声埋怨，一边仔细检查着陌文绒的手臂和腿部，生怕发现一丝伤痕。
陌文绒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爹，您放心吧。我不仅遇到了恶人，还将他们捉拿归案了。您看，我的胳膊腿都完好无损呢。”
沐震山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担忧地问：“那些恶人呢？”
“都关在柴房里了。”陌文绒回答，怕沐震山过于担心，又补充道，“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难道您忘了，您的闺女我可是练过内力的么？”
陌文绒心中涌动着暖意，她知道，无论如何，她的父亲总会站在她这边。
“爹，我保证以后不再任性了，绝对听从您的教诲，乖乖练武，不再胡闹。”陌文绒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还敢骗我！”沐震山瞪大了眼睛，开始训斥起来。陌文绒忙不迭地陪着笑，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这才使得她爹消了气。
一直未开口的慕敬豪突然说道：“伯父，我看您还是别训文绒了。这孩子虽然有些任性胡闹，但她确实很懂事。您就别骂她了，她心里也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震山怒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猪肝一般。
“慕敬豪，你别乱说！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朋友！”
陌文绒无奈地扶额，心想慕敬豪这也太直白了，竟然把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慕敬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缓缓说道：“不管如何，我是文绒的朋友。她可以不承认，但您总得承认吧？否则，若是让她的爹娘知道您虐待女儿，恐怕他们不会同意您纳妾的事情。”"哼！"沐震山冷冷地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就暂时不管文绒了，她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嫁到京都就让她去吧！"
陌文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的父亲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父亲，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离开北隅城了。"她坚定地说。
沐震山叹了口气。
"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呢？"慕敬豪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陌文绒的决定感到非常满意，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鸡腿肉，说："既然这样，我娶你吧。"
"噗嗤"一声，陌文绒喷了出来，她没听错吧？她的耳朵出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