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就这一双鞋

　　叶老汉轻轻拍了拍王翠花的手，温柔地说道：“辛苦你了。”王翠花轻轻一笑，柔声道：“一点儿也不累，我这就伺候您换鞋。”
叶老汉低下头，望了望自己那双布鞋，又把目光移向王翠花脚上那双破了的棉鞋，关切地问：“你这鞋都破了，怎么还穿着它呢？”
王翠花微微低头，轻声答道：“没事的，我就这一双鞋。”
见状，叶老汉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心想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就在这时，季聪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爹娘。他笑呵呵地说道：“爹娘，我们刚吃过午饭。”
作为家中的男丁，季聪肩负着支撑整个家庭的重任，自然也承担起了赡养父母的义务。
周桂兰笑着走上前，温和地说：“你爹娘回来了呀，快进屋歇会儿吧。”
季聪连忙招呼爹娘进屋休息。
叶老汉坐在椅子上，看着卫国，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卫国，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辆牛车都雇不起？”
季聪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爹，您别怪卫国，”王翠花轻声插话道，“是我不愿意坐牛车，所以卫国他们才......”王翠花轻轻拽了拽丈夫的衣袖，试图为季聪辩解。
“你这是添什么乱？别说话了！”叶老汉不悦地瞪了妻子一眼，然后转向他的大儿子，语气充满了关切与期望：“卫国啊，爹娘都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你还是听你娘的话，给我们买两辆骡车吧。这样我和你娘可以坐骡车去镇上，免得你来回奔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真挚的情感，家境贫寒，他自然希望儿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季聪摸了摸头，一脸的为难之色显露无疑。
“可是爹，咱们村里只有马车能到镇上，牛车通常只有送货的人才用。村里几乎没人用牛车，我想买都没地方买呢。”
叶老汉沉思片刻，最终觉得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叶楠静静地站在院门口，对于季聪这种近乎愚蠢的孝顺，她感到无比的无奈。
“爹，我打算去镇上找份工作，以后就不在家里待着了。”
“什么？你不在家里待着，你想去哪里？”叶老汉猛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叶楠。
“我就是不打算在家里待着了。”
叶老汉紧锁眉头，厉声斥责：
“胡闹！你说不在家里待着，你究竟想去哪儿？”
“我要去工作赚钱。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留在家里。”
她已经十九岁了，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已经嫁为人妇，她可不想等到四十岁才考虑婚事！“爹，您怎么了？别吓我！”
叶老汉颤抖着声音说：“你……你这么不孝顺，我……我以后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叶楠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听话的。”
叶老汉看着女儿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叶楠的手背：“孩子，你也长大了，应该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我们农村人的生活不容易，你要珍惜这个机会，找个好人家嫁了，过上好日子。”
叶楠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受农村的束缚，追求自己的梦想。“父亲，您怎么了？”
叶楠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她惊慌失措。
“爹，请您冷静一下！我、我不乱跑了可以吗？我不去镇上了！求您息怒......”
叶老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
“你给我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房间。”
“是，父亲。”
叶楠顺从地应道，迅速搀扶父亲回到房间休息。
王翠花叹息着摇了摇头。
“老头子，你何苦叫回卫国呢？你看楠楠这个样子，明显是嫌弃你和我，恨不得离开这个家。”
“她敢！”
叶老汉怒火中烧。
“我养育她容易吗？现在翅膀硬了，就想飞走！不可能！”
“你说说你自己，当初要不是我偷偷照顾她，她早就饿死街头了！你现在不感激我们母女也就罢了，竟然还责骂我！”
王翠花抹去泪水，哽咽着抱怨：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楠楠，你就娶了她吧，我保证不会阻拦你。”
叶老汉沉默了许久，最终无奈地摆手叹气。
“算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娶媳妇，像什么话！况且我们家的条件，谁愿意嫁过来呢？我怕我们的女儿在婆家受委屈，你也不想看到你的侄女被婆家欺负吧？”
“哎呦喂，你倒是怜惜起别人来了，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王翠花不甘寂寞地插刀。
“你这女人真烦，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叶老汉被怼，气得直接撂下碗筷，拂袖而去。
叶楠目送她爹离开，眼角的余光撇到季聪欲言又止，便说道：“哥，你去送爹回去。”
“哦，好......”季聪有些失落地收拾碗筷，拿出镰刀准备挑水浇菜。
“爹，我跟你一块去送爹回去，娘，你先吃饭。”叶楠跟上去，挽着父亲的胳膊往村外走。
“爹，刚才那句话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疼我呢？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季聪抬头看了妹子一眼，黝黑的皮肤，细致精美的五官轮廓，虽然瘦了点，不过还挺耐看。
“嗯，爹也疼你。”两人说说笑笑走远，王翠花坐在凳子上叹气。
“楠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什么事都替别人着想。”叶勇拍拍母亲的肩膀安慰她。
“娘，楠楠这性子随我，我当年可不是啥好脾气，不过这样挺好的。”王翠花点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叶楠和季聪一路上聊了很多，季聪说自己学医，叶楠听得津津有味。“爹，你如何知晓这么多？”她惊讶地问。
她从未注意到哥哥的知识面如此之广。哥哥自小性格内敛，不喜言辞，对书本无感，整日跟随爷爷奶奶身后，忙碌于田间劳作。
“我向村里的几位长辈学习了一些关于中药的知识，平日里无事便研究研究。”季聪轻描淡写地回答。
然而，他每晚熬夜写作，还要向村中的老中医请教医术，难道不感到疲惫吗？
“我们村子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灵气浓郁，正是修炼的好地方。”叶楠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也打算学习武功吗？”她好奇地问。
“嗯，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定会挺身而出，为他一番教训！”季聪豪气干云地回答，然而心中却充满了苦涩。
他一心想要攒够钱供妹妹上学，可惜终其一生也未能实现这个梦想。
叶楠感受到季聪身体的微微颤抖，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给哥哥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她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季聪低头凝视着妹妹的掌心片刻，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其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妹妹。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绝不会抛弃你。你也要永远信任我，我们是彼此的唯一。”季聪深情地说道。
叶楠愣住了，她被哥哥的话深深打动，但她不敢确定季聪是否真的能够做到言行一致。
“哥，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她回应道。
“谢谢。”季聪感激地说。
......
季聪和叶楠兄妹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王翠花一个人独自守候着空荡荡的房间。春日里，村中迎来了一位姓季的姑娘，她不仅容貌秀丽，性情温婉，更有着过人的智慧。村长对她颇为赏识，便将她留在了村里，并决定让她与自己的儿子季建设结为连理。
季建设虽是农家子弟，但他勤劳孝顺，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健壮的体魄，在乡间实属罕见。村民们对季家羡慕不已，一个外来的姑娘嫁入家中，竟还能分得家产。
然而，村长家中的人却对此颇有微词，认为一个外姓女子，仅凭嫁入村长家便占了便宜，实在难以接受。季家因女儿嫁入村长家而受到照顾，如今却似乎被这位外姓女子抢了风头，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于是，季家人找上门来，吵嚷着要求让季建设休掉妻子，并将家产传给男丁。但季建设岂是轻易妥协之人？面对家人的逼迫，他坚定地表示绝不休妻，即便全村人都反对，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季兰芝在季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婆婆对她冷言冷语，公公则是个软弱之人，对婆婆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异议。她在季家仿佛只是一个生育工具，其他事情则无人关心。季建设的大嫂是个强势之人，每当季建设不在家时，她便借机刁难季兰芝。而季建设一回家，大嫂便不敢再放肆。因此，在婆家中，季建设的大嫂可谓是一家之主。
婆婆对这个儿媳妇极为满意，她的三个孙子孙女都交由季大嫂教导，季兰芝则毫无机会插手。季家人曾想逼季兰芝改嫁，但季建设态度坚决，最终他们也只能作罢。季兰芝嫁入季家已逾七载，然而她的腹中依旧悄无声息。村里的人早已在背后窃窃私语，怀疑她或许身体有恙。如今，趁着季建设回家休假之际，众人都聚拢过来，好奇地观望着，似乎想借机刺激季兰芝，逼她离开。
季兰芝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她紧张地攥着衣摆，双腿无力，心中恐惧婆婆的责骂，或是更糟的命令——去寻找外遇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切割着空气，季家的婆婆毫不留情地发泄着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心虚了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季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必须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就去公社揭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