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咎由自取

这次，好多乡亲们都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感谢秦枫，对他来说，就像是救世主一般。
直到深夜十二点，秦枫才骑着摩托车回到住处。
刚踏上走廊，他就看到李欢雪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呆呆地向外张望，屋里却空无一人。
秦枫走近，李欢雪见他回来，转过头，问：“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秦枫没搭腔，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掏出钥匙开门进屋，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李平和李欢雪的交谈声，伴随着关门的声响，显然李平也回来了。
李平刚到不久，隔壁就传来了争执声，夹杂着李平的大吼大叫。秦枫本不想理会，可那声音大得让人没法不听。
秦枫干脆去洗澡。
水声哗哗中，隔壁的争吵愈演愈烈，随后是物品摔落的声响，紧接着是李欢雪的哭声。
秦枫打开手机音乐，调大音量，试图用歌声盖过隔壁的喧嚣，边洗澡边享受起私人音乐会。
沐浴完毕，隔壁总算安静了，秦枫松了口气，准备拥抱梦乡。
正要熄灯入寝，门外隐约的抽泣声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悄悄凑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窥视，只见李欢雪蓬头散发，趿拉着拖鞋，无助地蜷缩在李平门口，泪水涟涟。
秦枫放下帘子，熄了灯，打算置身事外，隔壁的纷扰仿佛与他无关。
刚要步入卧室，李欢雪的哭声伴随着拍门声传来：“李平，开开门，外面好冷，让我进去好吗？”
秦枫稍作犹豫，还是选择进入卧室，尽管隔壁的动静硬生生钻进他的耳朵。
李欢雪不停地恳求，李平却始终铁石心肠，门内传出的咒骂声愈发刺耳：“你这贱人，不知天高地厚，我跟你在一起纯粹是怜悯你，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配管我？”
“滚远点，死了最好，臭人！”
一片沉寂。
李平的谩骂如同连珠炮，不堪入耳。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旋即又被狠狠甩上。
秦枫误以为风波平息，李欢雪已进屋，岂料哭声依旧，在窗外走廊上回荡。
忍耐达到极限，秦枫再次探头张望，李欢雪仍旧瘫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身边散落着包包里的杂物，手机碎成几块，散落一地。
目睹此景，秦枫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认为这是她咎由自取。
然而，冷笑背后，秦枫心底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忍，毕竟他本性善良，不易铁石心肠。
秦枫燃起一根烟，静静伫立，心绪如潮，却无开门相助之意。他并非圣贤，对李欢雪的怨恨已深深刻入心底，那一夜的屈辱，毕生难忘。
李欢雪的哭声持续至深夜，直至凌晨两点的寒风呼啸中，她缓缓起身，泪眼朦胧中拾起散落一地的物品，那碎裂的手机也未能幸免。
她背起包，胡乱梳理一番凌乱的发丝，勉强整理衣衫，企图掩饰自己的狼狈，拖着疲惫的步伐，踏着凉拖，一步步迈向楼下。
正值隆冬，山区的夜晚寒气逼人，零度之下，湿冷透骨，比平原地区更为刺骨。
秦枫拉开窗帘，望着李欢雪那蜷缩的身影，仅着单薄拖鞋，背着包，在寒风中踽踽独行。从那孤单的背影中，他仿佛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与无助。
“自作自受，怨不得人。”秦枫望着李欢雪渐行渐远，口中喃喃自语，满是冷漠。
他试图入睡，但李欢雪那孤独的背影总在脑海盘旋，辗转反侧，终是翻身下床，愤愤自责：“我真是个冤大头！”边说边抓起手机，拨通了于莲的号码，随即穿衣出门。
从于莲那里拿到党政办的钥匙，秦枫找到了面包车的钥匙，发动车辆，朝着水华方向驶去。
未行多远，便在昏暗的马路上发现了李欢雪那凄凉的身影，她仍旧穿着拖鞋，背着包，踽踽独行在刺骨的北风中。
秦枫将车缓缓停在李欢雪身旁，未开车门，也未言语。
李欢雪脸上的泪水几乎凝结，惊讶地望着突然停下的车。
她转过身，定睛一看，驾驶位上的竟是秦枫。
那一刻，泪水再次决堤，顺着脸颊滑落。
她并未上车，只是呆呆地站在路边，泪眼婆娑地望着秦枫。
“给个痛快话，上不上车？不上我可走了。”秦枫按下车窗，冷不丁地问道。
李欢雪二话不说，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她的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嘴唇发紫，手脚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车内温暖的暖气让她仿佛重生，这一路她都在琢磨，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冻死在夜路上。
“谢……谢谢你……”李欢雪转向秦枫，冻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秦枫没瞧她，也没接话，一脚油门，车子就往水华方向窜去。
李欢雪明白秦枫不想跟她搭话，便不再吱声，只是偷偷打量着他，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愧疚和懊悔交织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心痛到了极点。
回忆起秦枫曾经对她的种种好，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迁就，再想想李平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不禁想，如果当初自己没被李平的花言巧语迷惑，依然和秦枫在一起，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想到这儿，李欢雪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秦枫目不斜视，专注驾驶，任凭李欢雪的哭声在耳边回荡，仿佛充耳不闻。
“对……对不起……”李欢雪抽泣着，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自酿的苦果自己尝，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秦枫的语气冷冰冰。
“我懂……”李欢雪哭得更伤心了。
“我来接你，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你，只是我见不得有人冻死街头，哪怕是个陌生人，我也会这么做。”秦枫特意强调。
“我明白……我真的知道错了……”李欢雪的话语里满是无尽的悲哀和悔恨。
秦枫之后再没开口，一直把车开到水华，停在李欢雪小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