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难辞其咎

“我没事，他们家人现在咋样？情绪稳住了没？”秦枫关切地问。
“一时半会儿哪能缓过来，一夜间家就散了，不过林干部在那边做安抚工作，我也派人守着，应该不会再出啥岔子。”王蛮子叹了口气，神情黯然。
“王蛮子，我答应你，虽然我不再管交通这块，但这路，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你们修起来，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秦枫眼神坚定，仿佛在许下重誓，嘴唇紧抿，几乎咬出血痕。
“秦乡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为了輋柯村，你做的够多了。我们知道你真心为我们，可你毕竟只是个副乡长。”
“这条路，我们闹腾了十几年，早就不抱希望了。人啊，有时候得认命，或许这就是咱们的命运，谁叫咱们生在这片土地上呢？”王蛮子说着，眼眶湿润，闪烁着泪光。
“我说到做到，这条路我一定给你们修好，哪怕是不当这个副乡长。”秦枫的话语斩钉截铁，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两条生命的逝去，怎能不让人痛心？由于秦枫重感冒严重，清韵坚持让他留在卫生院治疗。
在清韵的“监视”下，秦枫在卫生院住了两天。这两天里，清韵跟同事调了好几次班，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寸步不离地守着秦枫，照顾得无微不至。
到第三天，尽管还没完全康复，秦枫还是坚持要出院。
一方面，他心里火烧火燎的，不愿再浪费一分一秒；另一方面，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医院，清韵就不会离开，她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两夜，秦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第三天，秦枫一出院，没回家补眠，反倒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直奔洪海冲家去了。
“哎呀，秦枫，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洪海冲瞧着秦枫手里的烟酒，一脸疑惑。
“老哥，有件事得请你出马，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啥事啊？搞得这么郑重。”
“我想请李伟吃个饭，我自己请估计他鸟都不鸟我，但你出面，他多少会给点面子。”秦枫诚恳地说。
洪海冲一听是李伟，脸色顿时暗了下去。他对李伟可是怨气满满，这些年为李伟鞍前马后，结果人家翻脸不认人，自己落到今天这地步，李伟难辞其咎。
“老弟，别的忙我二话不说，但这事儿，恕不奉陪。”洪海冲一口回绝。
“老哥，这忙你务必得帮，就算是我求你了。”
“你为啥非找他不可？还是为了輋柯村那条路？你咋就这么轴呢？
别说修路的事你管不了了，你现在这副乡长的帽子都快成装饰品了，还这么上心干嘛？”洪海冲实在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做这事，跟副乡长的身份，或者修路的职责，都没关系了。”
“那你图什么？”
“就图个心安理得，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秦枫坦白道。
洪海冲瞪大眼睛看着秦枫，心里还是不明白。
“就算我帮你把李伟请出来了，他也不见得会给我这个面子批那条路，我这面子在他那，不值一提。”
“再说了，就算李伟点头，报到县政府，你知道还得过多少关卡？
副县长、县长都得签字，等这些手续走完，项目批下来，县财政的钱到账，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环节，多少时间要耗。”
“说实话，这钱能三五年到位就算快的，慢的话，说不定领导都换两届了，钱还卡在半路上呢。”洪海冲细细给秦枫剖析着。
“重点来了，咱们壁山已经有大项目在手，你觉得县里还会乐意再给咱们批一个？
其他乡镇都眼巴巴地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呢，凭啥咱们这山沟沟里，修路还能连中两元？县里领导不还得平衡各方利益不是？”
“更不用说，县里本来就没兴趣给輋柯村开绿灯，实话说吧，这条路指望县里批，可能性接近于零。
想修路，除非村民们自掏腰包，集体动手，靠政府立项，基本没戏。”洪海冲说得斩钉截铁。
“你觉得輋柯村的乡亲们能掏出两百万来铺路？咱们那穷得叮当响，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来的闲钱修路？”秦枫反问道。
“所以啊，輋柯村的路是个死胡同，老弟，你就别在这儿瞎使劲了，没戏的！”
“成不成我都得试试，办法用尽，拼尽全力，就算最后不成，我也问心无愧。老哥，这个忙，你得帮我一把。”
“非得找李伟不可？”
“没错，他是关键第一步，交通局批了，项目才能上达县政府，我得先过了这第一关。”秦枫坚定地说。
“交通局的项目指标一年就那么几个，给了你，别的项目就得让路，对李伟来说，那可是大亏。
无利不起早，李伟那个人精，人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肯定不会答应的。”洪海冲好心提醒。
秦枫点点头：“无论如何，我得试试。”
“好吧，你这么坚持，我帮你这个忙，但结果嘛……呵呵，什么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洪海冲最终妥协。
次日，秦枫借了于莲的面包车，和洪海冲一同前往水华。
临行前，秦枫让王蛮子送来了几条鱼和几只土鸡，当然，这都是他自己掏腰包。他又准备了一条高档烟和两瓶好酒，这几乎花掉了他半个月的薪水。
按照洪海冲的指示，秦枫直接把这些礼物送到了李伟家中，由他夫人接收，然后二人驱车前往水华最棒的餐馆订了个包厢，静候李伟的到来。
李伟来了，是看在洪海冲的情面上还是礼物的份上，秦枫不得而知。
那天中午的饭局，又花掉了秦枫半个月的工资。
酒足饭饱后，李伟表示，今年的交通局项目已经排满，连明后年都规划好了，不可能为了輋柯村这条路额外增项，他不想因为秦枫而得罪上级。
如果秦枫真想修路，那就得去找主管的副县长，让副县长点头，再让交通局立项，到那时，李伟保证二话不说，立马批准上报。
李伟酒意正浓，满意离去，留下秦枫和洪海冲在包厢内，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