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变

　　 花暮容陡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晏珂，大叫道：“不！不！你不能！”她在那边大吼大喊，失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样子，活像丢了心魂一般。
晏珂优雅从容的站在那边，洁白修长的颈脖孤傲的扬起，她好像是只美丽傲高的黑天鹅，不自觉吸引别人眼球，即使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上勾的红唇清晰地吐着字，字正腔圆，“这是天命，不该改。”
花暮容捂住耳朵，竟然一脸无助失神，一直清冷的眼睛中充斥满着泪花，她低低喃着，“不要，不要好不好……”
前世的玉时就是亲手拿着剑，刺入她的胸膛，碾压了她所有的感情。
晏珂慈悲，眼睛深处却是隐藏很好的冷硬。“别作茧自缚了……”
悲欢离合？呵呵，她看过太多了。
花暮容推开晏珂，歇斯底里地喊着，“可是我真的不要！你懂那种感受么，白浅浅对待玉时多么贴心呵护啊，把权利，金钱，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交给玉时，结果换来的是什么？”花暮容又哭又笑，让身为旁观者的皇甫雨希有种错觉，她疯了，“一剑刺心啊！你还让我奢求什么？而今你却让我放弃这一生，放弃流云，我又怎么知道下一世等待我的不是更残酷的对待呢？哈，我想要的除了流云谁都不可能给我！”
一行清泪留下，包含太多感情和对于流云无限的爱意和依恋了。
她要求的不多，她不希望她的身子病入膏肓了，她不希望流云亦中着西域秘毒，她不希望流云会暴虐，可是她最不希望的是流云的生命葬送在她的手上啊！
林渊曾经说过，这一世，欠你的总会还给你的。
上一世，玉时刺她一剑，这一世，她给流云一剑。
下一世，两清！
继而，两人生命继续纠缠，不分你我。
流云和花暮容很奇怪，生生世世相遇，不排除你我种族不同，你我同性，你我萍水相逢，你我势不两立。
生生世世啊，很让人向往。但是没有人知道背后的心酸，每当一定时刻，花暮容总会忆起前世，无意是对于花暮容的一种残忍。可是这种残忍延续了很久，老天对于花暮容残忍了几百年了。
晏珂的神色依旧怜悯慈悲，可以说是像极了佛像那种神韵，“都几百年了。”
“可是就是因为几百年了！你可知我与流云真实相爱，成亲，厮守又有多少世？每次与他擦肩而过，才恍然忆起，不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么？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何尝不是？心知天下过往，又何尝不是一直痛苦？”
晏珂的嘴角动了动，神色依旧，心中却对花暮容的一番话有所动人。
她和流云本是一世爱恋，感动上苍，才会生生世世相遇，却不知相遇不相恋却是酷刑。不是所有感情付出便能回报，往往都是一击致命。
“罢了，就连妾身都有些触动，但是妾身可以告诉夫人。下一世，你们会很好。”
下一世，你长发及腰，十里红妆嫁他。从小两小无猜，长大结为夫妻，老来白头偕老。
这也算是给花暮容的一个交代了。
自从被赶出颜族，晏珂便极少那么大刺刺地泄露天机。因为她怕报应，儿时的不懂事造就了如今满身伤口，心神疲倦。
或许眼前的女子说的是对的，她也在受着煎熬。
……
皇甫雨希唇角动了动，口中无声，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现在正在低泣的花暮容。“夫人，你有你想要守护的，而晏珂夫人亦如此。”
趴在被褥之间的花暮容不在微微颤抖，冷冷清清带着几分悠扬的声音从厚厚的被子间传来，“何以见得？”
皇甫雨希发怵，刚刚不是哭的老嗨么，她一顿，“夫人，不知刚刚……”
花暮容抬起头，脸颊上依稀可以看见泪痕，不过却不复刚刚的疯癫偏激，平静淡淡优雅，宛如一幅极其美丽被水晕染了一遍又一遍的水墨画。“话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嗯，花暮容这个女人真厉害。泪水都可以收放自如。
“说吧。”
莫名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也懊恼方才的嘴欠，便清清喉咙说道：“夫人，你让流云怎么想？”
花暮容冷笑，“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皇甫雨希叹气，也放弃了和花暮容兜圈子的想法，“夫人，其实我也赞成晏珂夫人。未来的始终没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夫人请不要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进行否定。”
“我知道，可是你从未想过将心比心。”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算将心比心了，但是每个人的抉择不一样，每个人的心境不一样。还是要让夫人自己一个人面对的。”
花暮容无声一笑。
药师真的是个愚钝的智者呢。
“可是我还没有被你说服。”花暮容侧脸看向正虚脱无力躺在床上的皇甫雨希。
皇甫雨希望天花板，“可是我不需要夫人的信服，我只想把这些告诉夫人罢了。至于夫人怎么想，也不是我能把我的。”
花暮容不语。
是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借口都曾经摆在她的面前，她都没有去接受，更不用说看晏珂和皇甫雨希的三言两语了。
无声叹气，她从来没有认为她是错的。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两个就一直卧床养病，虽然花暮容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还是被久瑰天天一碗苦药灌下去，调理身子。
都已经三四天了，那个所谓的周芜源一直没有出现。
皇甫雨希不在意，而花暮容压根不知道。
期间，可以看见原本就狭窄的客房摆着两张床就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了，面前还排排站着七八个暗卫。
皇甫雨希原本打算睡觉，忽视他们，反正又不认识这些玩意儿。然而，她表示阵容太强悍，不敢不忽视了。
想睡觉，愣是被八双眼睛盯的浑身冒冷汗。
其实吧，人家是看着花暮容，她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是，试问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好意思忽视么？自然不可能了。
“夫人，属下失职。”
“是不是要咬舌自尽或者自刎来以示自己的忠心？”看过了电视连续剧的皇甫雨希在旁说的话，可能是她都没有意识到的大煞风景。
顿时起刷刷扭过头看向她，皇甫雨希讪笑，“别管我，继续，继续……”
那领头的黑衣人咳了咳，面上闪过丝尴尬，对着花暮容恭敬说道：“夫人，属下已经通知宫主了。”
花暮容一个鄙视眼神丢过来，“你们打不过那白衣人我不怪你们，但是为什么那么大费周折的去找流云。”
她还注意到似乎海东青不见了，心中几分了然。
“算了，都下去吧。”
皇甫雨希看见领头活像吞了苍蝇一样，不由笑出声，“真傻，这不是提前取了惩罚么？”
那领头脸更加黑了，却不敢多言。
看见花暮容向他摆摆手，才吐口气带着其他人退出房间。
真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当领头走后，皇甫雨希还憋着笑对着花暮容说道：“夫人，有其主必有其奴婢。”
花暮容未给太多反应，只微微颔首，算是比较同意皇甫雨希的话。
……
“停下，怎么又回去了。”
林渊掀开锦绸车帘，冷冷看着骑在马上，冒着风雪赶回春璃边境的流云。
“你怎么在这？”流云紧了紧握住缰绳的手，微撅眉。
“哼，本让你见本座，却让本座先找你？”很明显，林渊不卖流云的面子。
而流云又是谁？西域的大王子，还让林渊给他卖面子？“阿容出事了，我要回去？”
林渊挑眉，“你不管我？”
这话大有一种始乱终弃的感觉。
流云抽了抽眉梢，愣是不答话。不否认不肯定，让人很难捉摸。
林渊放下车帘，“上来吧，顺便去春璃边境。”
流云听到林渊妥协自然好，只不过他有些踌躇，这马车可比马跑的慢。
林渊冷笑，“都几乎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休息，让别人看笑话么？”
流云思虑了一下，决定上马车。
他现在是商人，他总会考虑怎样做对自己，对自己在乎的人赢取最大利益。
也是他关心则乱，纸条都已经写明阿容无碍，却还死不要命地赶路，回去肯定被阿容骂死。
流云不在意自己满身雪水，寒气逼人，直接上了马车。
偌大的马车很奢华，摆着一张方桌上一盘糕点，四周燃着暖炉。
温暖舒适。
流云觉得一直冷的僵硬的的四肢可以舒展活动，像一股小小的暖流抚遍呵护过全身。
“你就因为花暮容那么急？”
流云不明所以，“是。”
高贵公子慵懒地窝在柔软奢华的皮毛中，“因为什么？”
“……爱。”流云迟疑了很久，最终吐出这个字。
“爱？”林渊眼神多了几分好笑，“爱能持续多久。”
流云淡笑，“最起码从认识阿容到现在，心中的爱意始终不变。”
林渊口中萦绕着这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字，最终无声摇头。
爱会地老天荒，会海枯石烂么？
至少，林渊他不知。
他只知道爱一个人可以很久，忽略自然定律，忽略轮回。这种爱不变，只对佛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