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如果有如果

第40章 一卦

如果有如果 朱砂痣 2024-10-22 08:02
   “那两人没事吧?”周芜源负手立在窗前,淡淡地对着身后的久瑰说。
久瑰回答:“那黑衣小姑娘就是受了些皮肉伤,左手伤口太深,已经伤了筋骨,失血过多昏过去了。那个女子从二楼坠下,还好小公子有先见之明,并未太大事。就是天生疾病有些棘手。”
周芜源动了一下,“什么病?”
“看似体虚实则天生阴脉,常人有阴阳两股气,而她的阳气太弱了。”久瑰不卑不亢地说道,“本来奴婢也看不出来那脉象有何不同,直到夫人提及才恍然大悟。”
他微侧目,“晏珂夫人也来了?”似乎昨晚才来吧。
“刚到不久,打算为那女子算了最后一卦之后再回必应斋。”
周芜源含糊应了一声。
吩咐久瑰下去之后,旁边的周别立马笑道:“小公子好生厉害,那三箭让属下看了都心生佩服。”
一直严肃着,苟不言笑的周行也扬起三十度笑容,“不错。”
“谢谢师傅。”
周行是教周芜源武功的,为人耿直严肃,是看着周芜源长大的,所以周芜源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尊敬。而周别吊儿郎当,却是个另类,一个大男人琴棋书画一样都不落,虽同为周芜源的老师,但是周芜源总会不自觉地忽略掉周别。
……
当皇甫雨希醒来,看见一个身穿水纹青绿襦裙的女子蹲着一旁,那女子就盘了个干练的发髻,别了个银簪,因为没有嫁人为人母,所以并未完全梳起。
看样子是在客栈,不过不是她们租的。屋子里药味很是浓郁,让她单是闻着嘴中忍不住泛苦。目光触及搭在离床不远的火炉上的噗噗叫的砂锅,心中了然。
那女子似乎发觉她已经醒了,起身,转身,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说道:“姑娘醒了?”
皇甫雨希应了一声,打算支起身子,却发现脑袋晕乎乎的,身子也止不住发颤,嘴里干燥满是苦味,倒像大病初愈一样。手上一个无力,碰的一声又栽到床上,她也不努力了,直接扭头问着那女子,“有水么?”
“有。”女子也是个细心的,深知以皇甫雨希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平稳地端着水,倒水,上前,扶起,喂水。不见半点尴尬和疏离,动作若流水一般,不带半分迟疑。
喝了水以后,一直像火燎一样的嗓子总算好些,皇甫雨希抿着被水润过的嘴唇,“谢谢。”
女子浅笑吟吟,“奴婢名唤久瑰,就你们的是春璃赏侯爷的同母胞弟周芜源,姑娘您昏睡很久了。”
想不到久瑰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皇甫雨希一愣一愣的,随后才缓过神,“请麻烦向我对周公子道谢。”
久瑰点头,回头又看着砂锅,看着药。估摸一刻钟后,大约是药熬好了,她便裹着白纱拿起砂锅把药倒了出来,端着热腾腾的苦汁来到皇甫雨希面前,“药好了,姑娘快喝吧。”
皇甫雨希一脸难色,手拿着烫烫的瓷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一向厌恶药,尤其是像中药,喝着感觉像被凌迟一般。现代还有一颗颗小药片,在这可什么都没有。
久瑰也见多了这样的是,也不多劝,“奴婢先把药放在一旁晾一晾,顺便带些蜜枣。”
“有心了。”
久瑰垂眸,话语十分谦虚,却不带任何卑微,“这是奴婢分内的事。”
待久瑰走后,凉凉带着冷意的声音幽幽从耳边传来,“药师,你醒了?”
皇甫雨希本能反应的一抖,顺着声音,向右手边望去,看见花暮容安然躺在离她床只有三尺的床上。“你没事?”她有些诧异,毕竟二楼虽说不高,但是却还是有一定高度的,更何况她是撞着窗户出去的。
花暮容脸色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苍白无力,眉宇间满是疲惫,“你希望我有事?”
皇甫雨希低头,老老实实认错,“对不去,花夫人。”
“为何?”冷冷地眸子就静静地盯着她。
她不蠢,皇甫雨希嗫嚅着,手缴着床单,咬唇,缓缓说道:“他针对的是我。”也就是说,就算那时花暮容不躲,顶多受些皮外伤,而今也不知道她从二楼跌下有没有受内伤。内伤可是比外伤还要严重的。
“我知道。”   她一惊,瞬间抬头看向花暮容,花暮容面无表情,眼神却出奇深沉吓人,“我认识他。”
即便心中已经知晓,但是皇甫雨希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谁?”
“无鸽,他也曾经在东陆刺杀过流云。只不过剑法比现今还要凌厉。”
又证实了那个白衣人真的对她手下留情,心里免不了难受,“那夫人,我想问一句。你如何知道他来了?”   花暮容轻轻一窒,“因为海东青。”
皇甫雨希察觉到花暮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小声开口:“万鹰之神?”
“差不多,不过不是万鹰之神,海东青是西域王者的象征。”
皇甫雨希不由郁闷,这个世界很奇怪。揉杂了许多文化元素,在原先那个时代海东青被誉为万鹰之神,是满族最高的图腾。在这里却是王者的象征,虽说有些不同,但十分相近。这个世界的文化像大杂烩一样,让皇甫雨希至今没有知道这个平行世界是那个时代的。
毕竟她是因为一条稀奇古怪的链子穿越,着实有些憋屈。而这个世界的文化历史也在她穿越的时候强行植入脑内。
花暮容微闭眼眸,脑海绘画着茫茫大雪中唯独一只暗灰色的大鸟展翅翱翔,大鸟白头金身点缀褐斑,高傲的头颅扬起,嘹亮的鹰啸贯彻天空。
她太懂流云了,这只海东青是流云最爱的宠物,为了防止她有什么急事,便把海东青放到暗卫那边,只因她不太喜欢像海东青这样凶恶的鸟。
当她透过窗户,看见白色的天空唯独一抹金色尤为刺眼,便猜想出事了。海东青被流云调教的很好,不会乱飞,不会乱叫,除非又特殊暗号暗示海东青。
当遇见那个白衣人她便知道了,白衣人武功极高,曾经一人打败二十个侍卫,甚至把流云打成重伤。
只有她知道,当见到白衣人时,裹着大氅下的身子都在颤抖。那一雪夜她至今没忘,因为窝雪太久,身子受寒,变得更差,也因此受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她不恨白衣人,毕竟如果不是白衣人她与流云真的会死在雪地之中,甚至连收骨的人都没有。她不知道为何白衣人会这么做,他只问:“你是苏里昂?”
“嘎吱——”
木门被打开,久瑰端着一盘蜜枣进来。久瑰见到花暮容醒来也未诧异,只端起桌上的药对着皇甫雨希说:“姑娘药凉了些,快喝吧。”
皇甫雨希知道推脱不得,不然就太不给别人脸了。本来久瑰想喂皇甫雨希药的,皇甫雨希连忙拒绝,刚刚蓄了一些力气,直接吃力拿着碗一口喝了下去,不敢耽误半秒。不过喝完的时候正要把碗给久瑰时,差一点不小心因为手无力而打碎碗了。
嘴中都是苦汁,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忒想吐。她整张脸皱了起来,使劲忍住这劲,胡乱塞了几个甜腻歪歪的蜜枣才有些淡下去。
久瑰端着空碗,满脸都是笑意,“夫人,待会您的药便好了。毕竟身体是要调理的。”
花暮容睁开眼睛,不喜不哀,神色淡然。
久瑰说道:“小姐您的身子无碍,就是左手那伤有些深,怕是伤了筋骨了。恐怕好了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皇甫雨希看着被包扎好的左手臂,点头。
她想,如果她没有躲那一剑,是不是伤的还没有这个重?
“至于夫人您,天生体寒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是好生调理。奴婢没有本事为夫人您医治了,望恕罪。”
“无碍。”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
久瑰直起身子,毕恭毕敬道:“晏珂夫人说了,待会会来见夫人您。”
“晏珂?”
“是,晏珂夫人说要为您占最后一卦。”
“知道了。”
……
晏珂来的很快,甚至可以说是久瑰前脚喂了花暮容药后离开,晏珂后脚便来了。
晏珂穿着蓝色霓裳广袖裙,肩披赤色狐裘,笑意点点在漆黑的眼眸中漾开,一波一波,“夫人,久违。”
“是啊,也就刚见过。晏珂夫人怎么想?”
晏珂低低一笑,过长的发丝遮掩住半张脸,半掩半露,甚是魅惑,“妾身想,妾身占过太多卦了,亦泄露太多天机了。自此遭遇现在的不幸,本想隐晦提醒夫人几句却怕夫人不肯接受。”
晏珂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匣,慢慢走向花暮容,“而今雪蚕丝妾身已经送来了,夫人就别为此费事。”
她轻轻把小匣放到花暮容手中,打开匣子,是一缕极细的白色丝线,散着柔美的白光。
花暮容神色一恍惚,抬头,茫然,“你……”
晏珂把手放在花暮容肩上,语重心长,“没事的,拿的起放的下。若不想让您郎君为您劳神太多便放下吧,进入轮回,您们不止有今生……”
有下世,下下世……
花暮容啊,你是否担心流云那时早已忘却,错娶伊人,待你忆起,却误了终身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