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比翼连枝当日愿 19 流言

　　敏贵嫔小产一事终于让皇上知道了原委，皇上虽说暂时没有处罚她，可是眼见过去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有再去润泽宫，看来皇上是彻底的对敏贵嫔失望了，不知道是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没有处罚，还是忌惮皇甫家，我想不管是哪一样一个帝王能够为一个女子忍让如此，那么她的下场一定是无法想象的。
“娘娘，听说前两天韶贵嫔受了点风寒，咱们是不是前去看看，最近听说其他的娘娘小主们大都去看过了呢。”雨桐顺手拿起妆匣子里的一支孔雀蓝翡翠点睛凤凰钗插进了高耸的云鬓里。
“嗯，雨荷去打点一下，待本宫用过早膳就去吧，其他的嫔妃都去了，本宫这个正主儿不去到落人口实了，况且韶姐姐一向是对我极好的。”我抚了抚耳旁的一些碎发，拢到了耳后。
“娘娘果然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奴婢能服侍娘娘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雨桐感慨的说道。
“好好地说这些做什么，跟着本宫，不也没少让你们受苦，本宫心里甚是过意不去，等两位殿下稍稍大点，本宫定为你寻户好人家。”
“娘娘真是会说笑，您不过比我们大那么点，就板着脸孔装起大人来了，说到底您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才刚做母后，就寻思着把奴婢赶出去了呢，奴婢偏不倚，奴婢就要陪着娘娘。”雨桐嗔笑着说。
“浑说什么呢，女人家总是要嫁人的，白白地跟着本宫在这深宫里蹉跎岁月呢，再说了这宫里又不缺人手，还怕没人伺候本宫啊？”我拿着白皙嫩滑的玉指戳了一下雨桐的额头，笑靥如花的说道。
“奴婢不是怕没人伺候娘娘，是怕其他人伺候娘娘，娘娘不习惯啊。自从那年在御花园边娘娘从吴公公手里救下了奴婢，奴婢就决定这辈子都跟着娘娘，前年，奴婢的娘亲病重，奴婢的兄长不给娘亲治病，也是娘娘私下派人给奴婢的娘亲送去银两，并嘱咐奴婢的兄长好好照顾的，要不是娘娘，奴婢和奴婢的娘亲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娘娘对奴婢的恩情感同再造啊，所以，娘娘以后就不要再说给奴婢寻户好人家这样的话来戳奴婢的心窝子了。”说着说着，雨桐眼睛里一片晶莹的雾气。
“雨桐，你不要这么说，本宫只是尽了本宫的一点微薄之力，算不得什么的，何况之前本宫单独一人在御花园赏花之时，被昭逸帝姬推下太液池的时候，可是你这个不懂水性的小丫头死拽着本宫，才把本宫救起来的，要不是你，本宫早就淹死在那太液池了。”我的思绪回到了我刚进宫的第二年，幽幽地说道。
“这阖宫里也就只有娘娘还记得这事儿呢，要不是娘娘说起，奴婢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那时候奴婢也是胆子大，奴婢小时候差点掉进水里淹死了，还好后来我那不成器的兄长水性好，三两下就把奴婢救了起来，从那以后奴婢便害怕水了，可是自从在太液池边救起了娘娘，奴婢倒不怕水了，看来娘娘真是奴婢命中的贵人啊。”
“就你会哄人，好了本宫先去用膳吧，还要去韶姐姐那里呢。”我笑着扶了雨桐的手，姿态万千的走了出去。
用完早膳，我只带了小林子和雨桐馨儿和几个小内侍并几个小宫女，挑了几样补身子的药品并两柄如意，人虽不多仍然是浩浩荡荡的向韶淑媛的韶华宫走去。
韶华宫是韶淑媛进封贵嫔之时太后亲自挑选的宫殿，说是韶贵嫔名字里有个“韶”字，正好韶华宫也带这个字，算是讨个吉祥吧。韶华宫坐落在上林苑西边，与上林苑东边的未央宫遥遥相对。
刚进韶华宫的正殿，韶淑媛便带着一应在韶华宫探视的嫔妃出来接驾了，“皇后娘娘千岁千福，娘娘驾到臣妾接驾的迟了，请娘娘恕罪！”韶淑媛带着一应嫔妃行礼。
我快步上前，在韶淑媛还没屈膝的时候，我一把扶起了她笑着说道，“姐姐是有了身孕的人了，当要保重身子，皇上已经免了姐姐一应的礼仪，姐姐还如此是要折煞妹妹，让各位姐妹们看笑话么？妹妹可不依的”我扶起韶淑媛之后示意其他人起身，“不想本宫竟是个惫懒的，各位姐妹们都来得这样早。”
“娘娘说笑话了，娘娘如今可是为人母了的，自是不能跟嫔妾们一般胡闹了的。”说话的是许久不曾见面的丽小媛，那神情并不像往日的恭顺。
“丽姐姐说的是啊，娘娘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两位殿下呢，两位殿下可是我大莹之福呢。大概也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有这样的福分吧，旁人是羡慕不来的，是吧？”胡小媛笑的一脸的明媚动人。
我入座之后心下暗自思量，丽小媛以往见人都是神态恭顺有礼的，每次未央宫请安之时也是安分受礼，并不曾轻易多说一句话的，今儿怎么这样的爱出头了？再观胡小媛，自入宫之后一直都只与华容华走得近，并不曾再帮谁一把，也不曾对谁做过什么小动作，今日这两个人如此反常我不禁忍不住细细思量。
“各位姐妹们都正值风华，自是会有好的福分的，子嗣这事有祖宗保佑着呢，”韶华宫离得宫女立即奉上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入口甘冽，和平时喝的碧螺春大不一样，我请抿一口，“姐姐这里的茶总是比别处的喝着更入口，赶明儿妹妹渴了就上姐姐这里讨口水喝，姐姐可要多多的备着才是。”
韶淑媛拿帕子沾了沾嘴角“娘娘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样爱说笑，可不怕各位妹妹们笑话么？”
“娘娘最是和善不过的，知道秋儿爱吃未央宫的小点心，常常会命人送到荷清宫呢，可见娘娘是很好的。”
“哟，容华竟还稀罕皇后娘娘宫里的点心呐，难得难得！”丽小媛拿手里月白色的绢子掩口笑道，其他的嫔妃也讪讪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机灵点的找了借口都走了。
看了看时辰，估摸着请平安脉的太医要到了，就留下了探望时准备的物什告辞了，看着时候想着两个孩子应该吃完奶了，就绕道吟雪斋，避开了上林苑，这样回未央宫会快很多。这条路惯常不大有人走，因为这条路太僻静，没什么人又多是丛林树木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前几日我们小主也被敏贵嫔请去赏花了，我家小主回去之后只叮咛我，让我不要外传呢，就我们家小主谨慎，这几日宫里怕是都传遍了呢。”一个身穿桃红色掐牙背心，下着绿裙的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边走边说道。
“萍儿，虽说这是宫里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可毕竟是皇后娘娘啊，皇上都没说什么呢，咱们做奴婢的私下议论，要是被主子们发现了可是大罪，以后可不要乱说才是呢。好了，你主子还等着你手里的粥呢，快去吧，别让你主子久等。”旁边一个身穿鹅黄色的宫女装的宫女说道。
“婉姐姐怕什么啊，这里又没人，娘娘主子们也不会拈这么条僻静路走的，姐姐的关心萍儿谢过了，萍儿这就回主子那里复命去了。”那个叫萍儿的宫女屈了屈膝向前方走去。
我示意雨桐前去跟上萍儿，自己则带着雨荷和馨儿赶上了那个鹅黄色宫装的宫女，馨儿走上前去喝道：“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哪个宫里的？”
“奴婢清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福！回馨姑姑，奴婢是胡小媛那里伺候的。”清婉不卑不吭的回答着。
“果然是个进退有礼识礼数的，本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刚刚你跟那个叫萍儿的宫女的对话本宫全部听见了，不过本宫要你把事情的原委重新再说一遍，不然，”我的眉梢向上挑了一下，“私下妄议皇后的罪责，你应该知道是个什么后果的吧？本宫也不急于一时，日落之前你还有时间好好想，你和萍儿的命就捏在你的手里了。馨儿，咱们回宫吧，两位殿下应该正在找母后呢。”我睨了跪在地上的清婉徐徐说道。
“娘娘饶命，就像娘娘听到的，奴婢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但具体是从何处得来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宫里的人约莫是在贵嫔处和宗姬处听来的，这几日听出宫的人说宫外也都在谈论娘娘和两位小殿下之事呢，奴婢知道的的奴婢都说了，请娘娘明察！”清婉匍匐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清婉果然是聪明人，本宫再问你，刚刚萍儿说的敏贵嫔邀人赏花，都有哪些人去了的？”我顺手扯下一条柳枝，尖尖的指甲把嫩绿的柳芽一个个的硬生生的掐了下来，染的一手绿汁，在这条僻静的小道上显得格外的恐怖。
“回娘娘，奴婢也记得不大清楚，只依稀记得是有祥云宗姬、林嫔小主、肖良娣、徐贵人和望贵人”清婉努力地回想着，“对了，还有丽小媛也去了”
“很好，馨儿，赏！清婉你记着你并没有今天跟本宫说过什么，也并不曾见过本宫，领了赏，就回到你主子那里去吧。”
“奴婢谢娘娘恩典！”清婉千恩万谢的走了，看着位于西边的润泽宫，我的丹凤眼眯得更加的细长了，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直到捏为了烂汁，才调回思绪，向未央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