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韶淑媛顺利的诞下了一位可爱的小公主,半晌,皇上才过来,匆匆瞥了一眼,正准备离开,我走上前劝道:“皇上,淑媛姐姐好不容易才诞下公主,您好歹也该好好看看才是,如此瞧一眼便走,姐姐要是知道了该如何伤心呢?何况母后还在这里,你不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多留些时候啊。”
“母后也在这里,怎么不早说?”皇上这才走进里间,太后半躺在榻上,微微睡去,玉兰姑姑在一边轻轻地打扇,皇上走上前轻轻地说道,“母后,淑媛已经顺利诞下了公主,不如儿臣先送您回慈安殿吧。”
太后轻启凤眸,看了一会儿,方才幽幽开口,“皇上还知道来韶华宫,哀家深感欣慰,哀家还以为放眼整个后宫,皇帝只知道福雅轩呢!”太后唇边溢出一抹嘲讽的笑,“哀家提醒皇帝,集宠于一身也是积怨于一身,皇帝是个聪明人,想是知道如何做了,哀家累了,玉兰,扶哀家回宫!”
“母后,让儿臣送母后回宫吧!”皇上执意说道。
“皇上若有闲情送哀家,倒不如多陪陪淑媛母子,噢,不对,顺利诞下公主照祖制应该晋一级了,皇后不嫌烦就送送哀家吧!”
“是,臣妾遵旨!”向皇上行过礼,我便扶着太后,向外走去,偷偷回过头,皇上果然在寻思太后刚刚说的话。
“母后,韶姐姐的身子?”走出韶华宫的时候我轻声问道。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是个福薄的,公主本就是难产,她又因生产失血过多,吩咐下去要好生调养,至于其他,就看着孩子的造化吧!”
“母后,我诞下两个孩子的时候,想必您也是提心吊胆的,十分担心吧?今儿守了一回韶姐姐,才知道原来等的人也是十分受罪的。”
“然然啊今儿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多的哀家就不多说了,那福嫔怕也是在宫里招摇不了多久了的,如此不知深浅,当真肤浅,哀家还是那日嘱咐过你的,好好把持着后宫,听说前几日那福嫔的父亲连升了两级,朝中不少官员极力反对,可皇上还是坚持,你也是从南宫府出来的人,南宫家世世代代都是帮衬着大莹的,你可要好好劝劝皇上啊,他也就还肯听你的。”
“然然明白,只要有然然好的一日,然然必定会护着南宫府的,”我略一思索接着问道,“韶姐姐当真没事么?临行前,太医说的话可……”
太后严重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眼即逝,随后说道:“也是她的造化,能诞下公主已是她的福分了,等你见惯了也就没什么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而且是女人!”
“这么说来,母后让皇上陪着姐姐怕也是……”我噙着泪,不愿说出没说完的话,如此,我和太后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陪太后回了慈安殿,跪安后,带着未央宫的宫女内侍们回了未央宫。
韶淑媛终究是量大福大之人,熬过了那艰险的一日,等到洗三那日,我一早就赶去了韶华宫,带着乳娘和嬷嬷们忙得不可开交,真准备给小公主洗三的时候,皇上的旨意下来了。
“圣旨到!”来传旨的是德福公公,他转身身后的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慢慢打开后说道,“韶淑媛接旨!”
在宫女们的搀扶下,韶淑媛艰难地下床跪了下来,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淑媛李氏贤德昭显于宫闱,恪守本分,念其诞下二公主,福泽深厚,为彰其行擢升为四妃之惠妃,封号韶,其女封为福庆公主,钦此!”德福读完圣旨,媚眼笑得眯成一条线,“奴才恭喜韶惠妃娘娘,恭喜福庆公主!”
“臣妾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惠妃感恩戴德叩谢着恩典。
德福刚领了惠妃的赏赐前脚刚走,雨荷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娘娘,不好了,福雅轩的主子一早诊出了喜脉!”
这句话像投在湖里的石子激起了一层层波澜,忽见惠妃仰头大笑,状似疯狂,“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皇上肯给臣妾的孩子如此吉庆的封号,原是借着别人的福泽,福庆,福庆,”惠妃一把推开了扶着她的宫女,“本宫分娩之际,那个狐媚子缠着皇上,本宫的女儿还要仰仗她的喜庆得来如此好的封号,好得很,好得很!”惠妃目眦欲裂,在最后三个字上咬得极重,似是要耗尽毕生精力一般。
“韶姐姐,莫要如此,爱惜身子啊!”我装着胆子走上前去安慰道。
“妹妹,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不能顺利诞下这个孩子的,”惠妃拢了拢散乱的发丝,理了理衣裙接着说道,“那日我听见了太医们的诊断,说是我生产之时失血过多,怕是性命难保,如今我也渡过难关了,显见得是老天怜惜我,今日本宫所受的奇耻大辱,来日本宫一定倾囊奉还!”
“姐姐,先忍忍吧,何况你刚诞下公主,来日方长,这笔账可以留着慢慢算的嘛,当务之急养好身子才是关键啊!”
惠妃又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床上躺下,“妹妹你放心,姐姐会好好地珍重自个儿的身子的,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帝姬,不然帝姬以后就没了母妃没了依靠。”
“姐姐能如此想,妹妹就放心了,姐姐好生养着,妹妹替姐姐去张罗帝姬的洗三礼!”
“如此就有老妹妹了!”说到此处,惠妃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惠妃的贴身宫女玉瑶赶紧端过来差,就着玉瑶的手喝了点水才略微好了点,我吩咐宫女们照顾好惠妃后,便带着丫头婆子们出去为福庆公主举办洗三礼了。
这一耽搁,就到了中午,因着公主洗三也算是件大喜事,王公亲贵们的家眷和一众宫廷命妇都赶到了宫里来庆贺,我不得不又代替惠妃去招待这些女眷们,这大半天的功夫,类的早已经腰酸背痛了,趁着众位宫廷命妇们去看小公主的当口,我便忙里偷闲打算在韶华宫的正殿左边抄手游廊旁的屋子里去歇会儿。
“是呀,谁说不是呢,这惠妃娘娘诞下公主已是劳苦功高,宫里原本孩子就少,福雅轩的那位还不知分寸,我可是听我那远房表妹说了,连惠妃娘娘生产之时,那位都还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过来呢,当真是恃宠生娇的紧呐!”一位身穿桃红色锦缎宫装的少妇不满的说道。
另一位杏色宫装的夫人立刻把话接了过去:“谁说不是呀,我们这些女人十月怀胎本就是辛苦至极,要是生孩子时相公不在身边,嘴里不说心里也是极其失落的,况且宫里女人多,怀有身孕的却少,那一位也……”
我想起来了,在我大婚的时候,就是穿杏色衣服的夫人作为我和皇上大婚的吉人的。大莹帝后大婚之时,必须要从族里找出一位贤德出人的女人出来担任吉人,此吉人不仅对贤德要求很高,而且要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敬老爱幼的族之典范。我扶着馨儿的手臂,婷婷袅袅的走了过去。
“康亲侯夫人安好,原来你们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呆着呢,本宫刚从公主房里过来,是纳闷刚刚没看到你呢。”我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康亲侯夫人的手。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见我过来了,两位夫人立刻上前行了礼。
我虚一伸手请她们起身坐着说话,我自己便也走到了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本宫许久不曾跟人聊天了呢,两位夫人要是不介意,就当本宫是个叨唠的,陪本宫一起唠叨唠叨吧,”我伸手扯了扯衣袖,“原来还有惠妃姐姐和华容华陪本宫叨唠叨唠,现在惠妃姐姐在月子里,容华有容华的事要忙,本宫快成孤家寡人了,连说个话的人也没有。”
“两位夫人呀,恕奴婢多嘴,咱们未央宫多的是人,娘娘啊有个怪脾性,这不投缘的呢不聊,不对性子的也不聊,说话不上道的也不聊,故此咱们未央宫里的人都是石人儿了,竟没个人能陪娘娘说说话了,今儿啊,就劳烦两位夫人多陪陪娘娘了,奴婢呀,这就去准备茶水和点心了。”馨儿不亏是跟了我这么久的人,果然于察言观色上算是着道了“馨儿姑姑言重了,能陪娘娘说说话乃是臣妇们的荣幸!”两位夫人连忙站起来说道。
“死丫头,还不快去准备茶水,看你把两位夫人吓得,回头本宫再跟你算账,”我啐了馨儿一口,笑拉着两位夫人的手,“两位夫人都比本宫年长,除了祖制规矩,本宫还要称二位一声婶婶呢,两位夫人都是长辈,本宫心里敬重得很,一直想请教两位婶婶,奈何一直没有好的机会,今儿既然碰上了,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娘娘,这话可使不得啊,臣妇们不敢当啊!”康亲侯夫人说道。
“婶婶何须如此言重呢,婶婶可是本宫大婚是的吉人呢,本宫还没好好谢谢婶婶呢!”我笑得一脸明媚。
“其实娘娘,臣妇一直有一事不明,宫里既有娘娘如此才貌俱佳的人,又有惠妃娘娘这样贤德具备的人,还有华容华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为何皇上却被这个福嫔迷惑了呢?”桃红色宫装的夫人不解的问到。
“弟媳,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的么,宫里的事情岂是你能随意打听的?”康亲侯夫人呵斥道。
“婶婶,无碍的,本是一家人,”我捋了捋耳边散乱的碎发,“宫里虽说各种各样儿的都有,但是难免皇上想换换嘛,男人嘛,我们女人是明白清楚不过的,不然哪儿来的三妻四妾呢?”
“可是我听来的不是这样子的呀,听我远房表妹说林家祖上原是制香的高手,据说多年前宫中嫔妃为了争宠就是用的熏香迷惑的圣上,制其专宠的呀,依我看呀,福嫔也有可能是重*旧业了,不然以林家那等穷酸样怎么可能入皇上的眼呢。”康亲侯家的二公子的夫人原是勤王王妃的亲妹妹,出身豪门贵族,自是看不起林家这样出身寒门的武将。
康亲侯夫人不停的示意自己的弟媳不要说下去,无奈那位夫人却视若无睹,“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林家早些年就是制香的嘛,还是林参将的父亲跟随皇甫大将军在平定南夷的时候立了功,才有出头之日的。”那二夫人似是有些不快,撅着嘴急忙地为自己辩解着。
“婶婶说的呀,本宫都信,也只有一家人才敢说这样的话啊,换了旁人怕是肯定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肯说,看来婶婶是真把本宫当一家人了,”眼见馨儿端来了茶水,我忙说道,“婶婶们也说了会子话了,先喝点茶,用点点心,咱们再接着叙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