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始是恩泽新承时 5 福嫔

　　是夜，我正在雅雪阁哄两个孩子，待哄着了绾月，刚抬头便看见皇上撇了德福等一众侍卫随从，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我把楚潇交给了奶娘，起身行礼相迎，“皇上累了一天，怕是倦了吧，臣妾着人去端碗血燕过来吧。”
见皇上点点头，我扶着皇上走到了摇篮边上坐下，看着两个孩子，皇上长叹一口气，说道：“两个皇儿真是一天一个模样，可爱的紧呐。”
“皇上最近老是这样倦惫么？可有传太医过来看看？”我一脸关切的问道。
皇上愣了愣，抚了抚额，露出一脸的倦意，“大概是最近朝堂上的事多了，累了点，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皇上拍了拍我的手，“还是你心细，到底周到些。”
刚说完，皇上身子便晃了晃，我一把扶住了，沉着脸，语气里带了些许的责备，“都是三个孩子的父皇了，连自己也不会照顾，你身边的人也真是的，这么个样子也没人传太医，真是一群糊涂东西！”我顺了顺皇上的胸口，“小林子，快去太医院跑一趟，说是皇上微恙，着太医院医正过来给皇上把把脉！”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林子领了命令，立马的就快步走开了。
皇上闭了眼，躺了会儿，我轻轻地站到了皇上的身后，伸手开始给皇上揉太阳穴，揉了一会子，又开始捏肩，手法纯熟。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陈太医请脉时，我偶尔提了提精神不佳，次日陈太医便带来了一瓶薄荷油，说是薄荷油不仅能提神，还有缓解毒性的功效，看皇上疲惫的样子，我唤来馨儿让她去把薄荷油拿过来。
我沾了点薄荷油在指尖上，复有在皇上的太阳穴上揉了起来，不一会儿，皇上睁开双眼，眼神清明，“这是什么？闻起来倒是不错，竟让朕有了些精神，”皇上好奇的拿过我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改明儿朕也寻了来，揉揉太阳穴提神倒是不错的。”
“也不用等到明天了，臣妾就借花献佛一回，送给皇上得了，免得皇上惦记着，”我笑着打趣，“记得陈太医当时给臣妾这瓶儿薄荷油的时候还嘱咐了臣妾的，说是这薄荷油还能防止中毒呢，臣妾当时还想着珍藏着慢慢用，结果就给皇上惦记上了，好东西果然是要拿出来的呀。”我无不感慨的的说道。
“哦，还有这层说法呢？”皇上诧异道，不过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正色对我说道，“朕琢磨着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是关于封赏河内郡夫人的。”
我继续揉着皇上的太阳穴，“也就是个河内郡夫人的事，还要皇上大张旗鼓的来跟臣妾商量呢？臣妾可不是那朝堂上的宰相将军，不过是皇上吩咐一声，臣妾跑跑腿儿的事，”揉的久了手腕开始微微发酸，我便减小了力度，见皇上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我忙说道，“您说吧，臣妾帮你想想主意，至于拿主意还的皇上自个儿定夺。”
我忽的想起来了，惠妃刚刚封妃，我朝的规矩是正一品妃子的母亲可封为从二品郡夫人，想到此，我不由得为惠妃感到高兴，看来皇上还是念着惠妃姐姐的好处的，不然也不会现在就想到封河内郡夫人。
“你这样说朕就放心了，朕也就是怕她刚晋了位份资历尚浅，朕封她的母亲为河内郡夫人会有人反对，所以才巴巴地跑来跟你商量，”说道此处，皇上一脸的笑意，“有你这么位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皇后，真是大莹之福啊！”
“皇上谬赞了，臣妾只是做好分内之事而已，还是各位姐妹们好相处，安分守己，不然臣妾打理起来还真吃力呢。”
“嗯，也是啊，”皇上幽幽地叹道，“唉，朕出来这么久了怕是妍儿又记挂着睡不好了，太医吩咐过说她的胎像不稳，要好生养着才是，朕改天再来陪你们母子。”
“是，臣妾就不耽搁皇上陪福妹妹了，只是皇上若得了时间，去看看惠姐姐还有琴贵嫔和青贵嫔，她们一个是刚诞下孩子，还有两个也是尚在孕中啊，”心里微微发凉，但我脸上还是露出了皇后该有的谦虚和大度，“皇上还是稍等一会儿吧，小林子已经去请太医了呀。”
皇上拍了拍我的手，“朕知道了，不等了吧，让他空跑一趟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放心，朕若得了空一定会去的，你早点歇着吧，”说完话，皇上低下头浅浅的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辛苦你了！”说完这四个字，皇上转身便离开了，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连身影都没看到了。
第二天早上，在我正在哄两个孩子的时候，华容华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福！”不等我开口华容华便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真是气死我了，那个狐媚子进宫才几天啊，皇上竟然要封她的母亲为河内郡夫人！”
这句话打断了我原有的思绪，“妹妹是打哪儿听来的浑话，这宫里人多嘴杂，小心传到那位嘴里了妹妹少不得又要惹祸上身的，”我把手中的拨浪鼓放下了，“况且封诰的圣旨没下来，就说明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么？”
“娘娘，嫔妾是心中不平，宫中的姐妹们进宫这么久，每日好生侍奉皇上、太后和娘娘，都没她那般优越，一进宫就封了嫔，本就不合祖制，结果现在连越两级直接封婕妤了，这对我们不公平不说，现在皇上竟然要封她的母亲为河内郡夫人，不说她母亲只是个小妾，她可别忘了她的母亲出身低贱，那样的身份竟然敢要求皇上封河内郡夫人！”华容华一脸的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地说到。
“瞧妹妹说的有模有样的，莫不是在哪里听到什么了？”我悄声问道，华容华机灵的看了一下服侍的人，“你们带着两位殿下出去走走吧，本宫要跟容华说会儿话。”
“早上太后宫里的人传出来的，说是一清早的太后和皇上竟为了是否封诰福婕妤的母亲大吵了一回，为此太后气得早膳都没用，怕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华容华悄悄的说道，“宫里自从那狐媚子来了以后就没消停过，娘娘您作为六宫之主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莫要让她再无法无天了，还以为这后宫是她们林家后院儿呢。”
我暗暗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皇上宠爱谁是皇上的事，本宫也不能拿她怎样，况且本宫也时常提醒皇上雨露均沾，可是那福婕妤老是霸占着，本宫也是束手无策的很，”我看了看华容华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我露出一副极其哀怨的表情，“昨天晚上皇上本来是来未央宫了的，可是就待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走了，说是皇上不在的话福婕妤就会记挂着晚上睡不好。”
只见华容华“啪”的一声，重重的拍着桌子，“没有皇上就睡不好，倒真是成了专宠以为皇上是她一个人的了，就连皇后娘娘都要忍着她让着她了，”华容华霍的站了起来，硬是拉着我向外走，“走，咱们到太后跟前去评评理！”
“哼，哀家倒要看看这礼如何评？”只见太后在玉兰姑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臣（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我和华容华一起给太后行礼，华容华在一边哆嗦着，“嫔妾并无他意，只是为皇后娘娘感到委屈，请太后明鉴！”
“一个个的都不给哀家舒心日子过，一大早儿的皇帝就跑到哀家面前来要给福婕妤的母亲封河内郡夫人，现在你又在未央宫里闹，一个个的都出息了呢！”太后气愤的说着“母后息怒，切不可气伤了身子，那儿臣们的罪过就大了，”我快速走到太后身边扶着太后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见雨荷已经端了茶过来，我接过茶递到太后面前，“母后先喝杯茶消消火，不然没得气坏了身子。”
太后接过茶轻抿了一小口，“还是皇后深知哀家的心意，容华啊，哀家不是说你，你确实是该跟着皇后学着点，成天咋呼咋呼的莫说不合你的身份，让皇上看到了成何体统呢，试问皇上要是看到你那样子了，还能喜欢你不成？”太后牵过华容华的手，“有时间多跟皇后学着点怎么容忍，不然以你的心气和性子，如何让后宫诸人诚服与你呢？你可别忘了，你如今再如何的不得宠，至少协理后宫的权利还有一部分在你手里呢！”
“太后教训的是，秋儿定当谨遵太后教诲，好好地跟着皇后娘娘学习，”华容华委屈的眨巴眨巴着眼睛，“太后，嫔妾有句话不得不说，最近福婕妤实在是太嚣张了点，不把嫔妾等人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如今连皇后娘娘都跟着受她的气，现在还只是怀有身孕，要是有朝一日诞下一男半女的，岂不是整个后宫都得跟着她姓林？嫔妾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还望太后娘娘谅解嫔妾的不恭之处。”华容华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说道。
“你能为皇后着想，为后宫着想，哀家着实觉得欣慰，以你的聪明才智和过人的美貌，哀家相信一定能早日重获圣宠的，只是现如今那狐媚子一味的专宠，皇帝又不听哀家的劝解，哀家着实头痛呀！”
“太后，嫔妾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华容华那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太后和我，在经过太后的允许之后，悄悄地附在太后耳边说了一番，只见太后原本蹙的极深的眉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笑着说，“容华人过真是年轻，主意也多，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那有何难，狐媚子的娘亲原本就出身低贱，一个青楼舞姬也配做河内郡夫人？”华容华脸上的得色越来越浓，扬眉说道，“我大莹乃泱泱大国，要是一个低贱的人能坐上河内郡夫人的交椅，岂非天怒人怨，到时候天怒人怨起来，可跟咱们没关系，那是报应呢。”
原本有几分忐忑的心有了一丝眉目了，太后终在我和华容华的劝导下，疏散了心，并扬言以后福婕妤的事不许拿到慈安殿去扰她老人家，如是说了一会子的话，召回带着两位殿下的人，抱着两位殿下给太后看了一会儿，用了午膳，方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