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到当时是寻常 17 甄选秀女

　　九月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天际，今儿是秀女入宫参选的日子，所以我一大早的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因着今年是皇上大婚后第二次选秀女，况且才刚刚斩了轩轾母子，发配了南夷一众皇族，大莹在诸国之中越发的蒸蒸日上了，所以这次选秀少不得我要亲自操劳。
“娘娘，不过是秀女们首次进宫，您不必这么在意的，又不是殿选，您过去不过是去做做样子，走走场面的，内务府的人都贼精着呢，他们定会打点好一切的！”雨荷为我佩戴好朝冠，嘟着嘴不满的说道。
“好好儿的看着就行，怎的那么多嘴，是不是嫌在行宫的时候，本宫的责罚太轻了？”我转过头斜睨了雨荷一眼，“好好跟雨桐学着些，别叫本宫成日里还要为你操心，后宫之事本已千头万绪，可偏偏你还这样儿的不谨慎，还能怎么压住下面的宫人们呢？”
雨荷吐吐舌头，嘟哝着说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就是觉得不过是秀女们参选，娘娘这样劳师动众的，小心累坏了自个儿。况且奴婢听说此届秀女，除了博山侯家的女儿和几个京中权贵家的女儿，其余的不过是小门寒户的女儿，娘娘如此，奴婢害怕有失娘娘身份！”
“雨桐，本宫身为皇后，这些事就是本宫的职责，本宫只能做得更好，却不能让人落下任何话柄。比起到时候其他嫔妃在背后指指点点，这点子辛苦不算什么，何况本宫的后位已经巩固，就算新人们在如何折腾，也翻不起大浪。你心疼本宫的心思本宫知道，只是本宫身在其位谋其职，本宫相信会有人盯着本宫的，一旦本宫有任何差池，便会大肆夸张，所以还是那句话，咱们未央宫的人，得时时刻刻揣着谨慎啊！”我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我带着未央宫的宫人一起到采缘殿的时候，入了参选的秀女们已经都按规矩站好了，见我的凤驾进了采缘殿，在教习嬷嬷们的指引下，秀女们屈身行礼说道：“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见秀女们都屈身行礼，我含笑走上主位，雨桐、雨荷为我理好朝服，我伸出双手缓缓的抬了抬，温婉的说道：“各位妹妹请起身吧！”
“多谢皇后娘娘！”底下的一众秀女齐声说道。
“德祥，吩咐他们开始吧！”我远远的看着大殿中央的水葱似的秀女们，闲闲的吩咐站在凤位旁边的德祥。
“秀女参选开始！”德祥扯着嗓子高声唱诺道，“请各位秀女逐一上前，报上芳名、芳诞即可！”
大殿中央的秀女听德祥这样说，立即站成了四排，在教引嬷嬷的指引下，一排四个人迈着碎步走上前，四人屈身行完礼之后，便依次的自报家门。
“臣女顾佳琪，年十七，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第一排最左边穿着月白宫装的女子端身行礼说道。
顾佳琪，人去其名，端庄大方，不愧是出身王侯将相之家，自有一股高贵不可轻犯之势，只是眼角眉梢之间冷冽清淡。这样的佳人本不属于后宫，不过既然站在这里了，只怕以她的身世样貌，封妃只是迟早的事儿了。
“原来是博山侯家的小姐，本宫早就听说顾小姐博才多学，温文贤淑，今儿亲自见了。倒真正是让本宫开了眼界，”我笑着对顾佳琪说道，“小林子，还不带顾小姐去一旁歇着，若是累坏了顾小姐，本宫唯你是问！”
“奴才遵旨！”小林子屈身行礼，转身对顾佳琪一脸笑盈盈的说道，“顾小姐，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姐原谅，顾小姐这边请！”
顾佳琪微微一笑，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果真是别有一番风韵，她福身行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博山侯原本只是先帝身边的一名侍卫，当时还是先帝还是太子，朝中不少大臣觉得太子年幼，毫无战功和政绩便不服太子，恰逢后来西琅来侵，元丰帝便派太子带兵出征。太子毕竟年幼，对于行军打仗之事知之甚少，虽说熟读兵书，却也只是纸上谈兵，当时便是博山侯献计太子，使得太子不费一兵一卒，让西琅顺利退兵。此事使得太子名声大噪，朝中上下一时之间对太子赞不绝口，都对太子服服帖帖的。
后来先帝登基后，出征东辽，也是博山侯随驾，当时刺客来袭，博山侯拼尽全力护驾，才打退了刺客，为着这两件事，博山侯是先帝登基后封的第一个外姓侯爷。而博山侯却不因先帝厚爱而妄自菲薄，反而处处维护皇家利益，博山侯的亲妹妹便是先帝的柔妃，博山侯和柔妃都为一前一后的为先帝分忧解难，所以先帝曾不止一次跟太后说，要善待博山侯家的人。
等我回过神，第二个秀女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这女子凝脂纤鼻，身量苗条，女子上前微微屈身行礼，俏生生的说道：“臣女谭惜蓉，年十六，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这女子我倒也是听说过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女儿，因着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颇得父母宠爱，于是便养成了刁蛮任性的官家小姐脾气，她悄然抬头，见我仔细打量着她，脸上不由的露出几分喜色，我皱起眉，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内侍便将她带去了偏殿。
“臣女南宫淑，年十七，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我也因为这清脆的声音开始打量起她来，想必这就是前几日太后关照过我，让我暗中帮衬着的淑儿吧。
据太后说，这南宫淑乃是南宫丞相家的远房亲戚，只因家道没落，所以才投奔了南宫府，没想到这远房的小姐恰逢皇帝选妃，刚好这南宫淑也入了南宫家的族谱，所以便顺理成章的进宫选妃了。
这一轮选下来，除了那些说话不利索的，行走礼仪没有规矩的，其余的全都留了下来，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殿中依然还有约莫七八十人。按照皇上的意思，便是将这些秀女带去存蕙宫，由宫中的教习嬷嬷和礼仪嬷嬷们好生教导着，等学好了礼仪，便让宫中的舞姬教她们练一支舞，等殿选那日好让皇上定夺她们的去留及位分。
留下的秀女也是层次不齐，据说这些秀女能够留下的，最多只有十分之一，有的运气好的，还会被指给亲王做王妃，运气不好的，便可回家自由婚配了。
宫中这么些天倒也安静的很，只是太后听说了魏王降伏轩轾母子的英勇，亲自宣了魏王觐见，不知道太后和魏王说了些什么，只是魏王出慈安殿的时候一脸的笑意，没多久，太后赐婚的懿旨便晓谕六宫了，太后将亲赐的陈惠主指给了魏王，也难怪魏王如此高兴了。人生四喜，金榜题名时，魏王虽没有金榜题名，但也好歹因为轩轾母子的事情而一战成名，京中多少女子都竞相追逐，如今又得太后亲自指婚，实在是可喜可贺，也不枉费魏王这么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了。
“娘娘，您昨儿个不是说今儿要去亲自看看秀女们礼仪学习的怎么样了么，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去，奴婢也好让人准备肩舆。”雨荷一脸笑嘻嘻的问着。
“你呀，就是只静不住的泼皮猴子，趁着时辰还早，这就过去吧，不然再等可就得用午膳了，下午本宫还得去乐坊局亲自去选舞姬呢！”我拨弄着手上的玳瑁护甲，闲闲的说着。
“那奴婢这就去吩咐吧！”
“算了，反正这会子还早，咱们走过去吧！”说罢，我便携了雨荷的手，一路逶迤着朝存蕙宫走去。
“各位秀女，奴婢教你们这套礼仪已经教了三遍了，现在你们站成四排，一排一排的示范一遍吧，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奴婢自会为你们指正的。”才刚刚走进存蕙宫，便听见里面大嗓门的礼仪嬷嬷说着。
秀女们快速的站成了四排，第一排站的便是顾佳琪和谭惜蓉她们，谭惜蓉看了一旁的顾佳琪，高傲的昂着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开始走了起来。
“左边的第二个，过来！”礼仪嬷嬷不客气的大声喊着，“谭家小姐是吧，谭小姐既然这么不愿意跟其他秀女一起练习礼仪，那奴婢对不住了，奴婢会亲自教导谭小姐的！”
等所有秀女都示范完了之后，礼仪嬷嬷将刚刚示范的不到位的挑选了出来，单独让另外一个嬷嬷教导那些示范不到位的秀女，其他的秀女则站在一边看着，而刚刚的礼仪嬷嬷，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亲自教导谭惜蓉。
只见谭惜蓉不停的恶狠狠的瞪着礼仪嬷嬷和顾佳琪，那一脸的憎恨早已跃然脸上。一旁的宫女看见了我，正准备屈身行礼的时候，却被我一把拦住了，我示意她不要出声，我继续站在一边看着。
“谭小姐，请重复一遍刚刚奴婢屈身行礼的动作！”礼仪嬷嬷威仪的对谭惜蓉说道。
谭惜蓉双手叉腰，一双大眼睛恨恨的瞪着礼仪嬷嬷，不屑的看了礼仪嬷嬷一眼，高傲的抬起头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也敢对本小姐颐指气使，你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本小姐以后再不济也是嫔妃，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当奴婢的指手划脚？”
“礼仪嬷嬷没有资格对谭小姐颐指气使、指手划脚，本宫呢？”我阴沉的声音自门口发出，存蕙宫里的众秀女都回过头来看向了这边。
“给皇后娘娘请安！”一众秀女都规矩的屈身行礼，只见谭惜蓉也颤抖着屈身，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既然谭小姐不愿意学礼仪，那便让她去绣坊去帮衬着吧，那里成日里就是针线，倒是不需要礼仪的，”我看着谭惜蓉，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有谁不愿意学礼仪的，一并站了出来，也好去绣坊跟谭小姐作伴！”
见众秀女沉默不语，我冷哼一声，冷冷的扫视了一圈，礼仪嬷嬷不卑不亢的站在一边，我吩咐她们继续，立即转身走出了存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