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征兆

　　2014年6月4日早上6点，一夜没睡的的韩振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仔细的阅读桌上的报告，头发依旧飘扬着，露出了地中海的顶部，不过这次不是没打理，而是被气的怒发冲冠。孙大刚忐忑的站在办工桌对面，一身的肥肉一阵颤动，明明屁股底下就是椅子，但他一点想坐的胆量都没有。赵明则表现出的是一脸淡然，甚至悠闲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茶。
“嘭。”韩振英一把将装着报告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孙大刚的脸上憋的通红，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这解释触怒了韩局长。韩振英的动作成功勾起了赵明的好奇心，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见韩振英没有反对的样子，就拿起报告看了看，眉头也不由的皱了皱。
报告里称，孙大刚连夜带人对东林、西林分局进行了检查，结果发现西林分局的武器库有严重的问题。西林分局的武器库有微冲两把，狙击枪一把，54式手枪20把，还有零散的两只橡皮弹散弹枪，几把匕首，这些都属于警械，不属于武器范畴。在检查武器库的过程中发现监控严重损坏，主机连打开都打不开，报警器也损坏了，似乎是被人用铁钳将几根主线剪断了，而且看守武器库的民警堂而皇之的睡大觉。不过也不怪人家民警，守着一堆枪支弹药，什么也走不了，连上个厕所都要打报告请示领导，睡觉也不过分。
“看来报警的人也是有的放矢。”赵明淡淡的说，心中也是风起云涌。
“西林分局武器库离市局就1500米，眼皮子底下有如此漏洞？”韩振英说道。他虽然来的时间短，但从市局到西林分局的路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这个…”孙大刚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洒落下来，将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赵明赶紧说道：“根据我们连夜调查，报警人在西林分局门口的公用电话亭里打的电话，那里刚好是监控盲区，全市监控工程都安装在显眼位置，以前考虑到没人敢在公安局门口作案，结果没安，现在灯下黑了。”赵明无辜的摊了摊手，目光又看了看孙大刚。
监控工程还是孙大刚主管的，先前孙大刚还以为赵明改性子帮他说话，但听到后来已经亡魂皆冒了，这孙子还是要落井下石。孙大刚此时死的心都有，心想道：“好你个赵明，平时给我穿小鞋，现在还来落井下石。”孙大刚抬起头怒视着赵明，如果眼光能杀人，赵明早已死了一百次了。赵明只是耸耸肩，什么话也没说？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韩振英整理了下情绪：“现在我的要求是如何解决？”
“我马上联系人修理武器库的设备。”孙大刚大声道。
“修理设备要多久？”韩振英没好气的问道，套用黄宏的一句话，鼻涕都流到嘴里了你知道甩了。
赵明不愧扮演着落井下石的恶人之名，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武器库的监控设备与报警器是省厅特别定制的，想要修理好需要省厅的专业人员！也许盗匪就伪装成修理人员准备进来浑水摸鱼。”
孙大刚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赵明，缓缓地说道：“赵队你有什么高招？”
赵明抬起眼睛轻蔑的看了孙大刚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韩振英，一句话也没说。韩振英对赵明还是比较了解的，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他不喜欢的人在场，他是不会说话的。韩振英会意的点点头，摆弄了一个自认为和风细雨的微笑，对孙大刚说道：“大刚啊，你先下去吧。”
孙大刚扭头怒视赵明一眼，头也不会的走了，临出门又将大门狠狠的摔了一下，仿佛是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老赵，我刚来局里就知道你们那点破事，你和孙大刚不对付这么多年，还要斗下去？”政治处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但赵明和孙大刚的矛盾就像市局门口挂的门牌一样明显，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两人在底下明争暗斗了好多年，而他们两个因为什么斗，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倒是没有人能答上来。
赵明不置可否，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问题，闷着头岔开话题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此事有必要问一下老项？”
“老项？”韩振英眯起眼睛，他不傻，立刻明白了赵明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把这烫手的山芋推给别人。推给谁？老项，全名项清国，和韩振英是同期进入公安系统的人，早前因为娶了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的女儿而水涨船高，现在成了公安厅副厅长，主管全省刑侦口，算是赵明的直系最高领导。
说到此，韩振英沉吟了一下，连忙拨通了项清国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后，将事情的前后和检查情况汇报给了项清国，中间还有点添油加醋。韩振英对项清国非常了解，想要得到项清国的一纸命令，就必须把事情扩大化一下。项清国仔细的聆听韩振英的汇报，在他看来，这犯罪分子居然能把公安机关弄得这么清楚，那把武器放在这些地方无异于肉包子打狗。谁也说不准这群人就能把武器库给端了。项清国想了想，说道：“我的建议是转移武器，最好隐秘点，不要让外界人知道，至于地点嘛，我对你们那不太了解，你们自己协商吧。”
挂了电话后，韩振英如释重负，既然上面有人下命令就算是有了保障，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缩手缩脚的了。赵明的嘴角也露出笑意，他拿起电话发了几个短信，对相关事宜进行了妥善的安排。
下午5点半，一辆灰色无牌昌河面包车缓缓驶进西林区公安分局。车上下来了四个身穿制服的人，其中两人穿着警用夏执勤服，另两人穿着特警服，腰里鼓鼓的，似乎是带着枪。四人下车后，立刻就见到了等待多时的分局局长余川。
余川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一个长得像黑炭的中年人，体型微胖，却一脸的英气。余川是全市最年轻的公安局长，如果非要再冠上几个形容词，那就是一个好说话的年轻有为的局长。
“报告余局长，我们奉命来取枪。”领头的民警大约30来岁，一身警服在他穿来显得虎虎生风，一般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个警察。他一上来就对着余川敬了个标准的礼。
余川点了点头，今天上午韩振英亲自打电话打了招呼，说要移送枪支。凌晨孙大刚带人来检查了局里的武器库，结果发现了好多问题，直接就捅到韩局长耳朵里，让余川说不出的恼怒。孙胖子平时就非常讨人厌，表面上给他面子的人都是看在他背后的人面子上。今天的武器库里，孙大刚说了不少狠话，平时好脾气的余川都闹得火冒三丈。余川接到韩局长电话后，心里顿时一阵畅快，希望赶紧将这些烫手的东西送走。
“谁让你们来的？”余川其实已经知道来取枪，但他看这四人面生，于是留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韩局长让来的。”打头的民警说道，常年办案的余川并没有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相反的他从这名陌生的民警身上感受到的却是亲切。
“韩万民这个老东西。”余川的脸色露出了笑意问道：“他人呢？”
民警赶紧说道：“韩局长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先开拔，说是要保密。”
余川基本上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在某些时候，这身警服就是取得信任的最好证明。余川说道：“立刻给你们打包，我们派一辆车保护你们。”
那个民警面无表情：“多谢余局长了。”这种宠辱不惊，让余川心中的所有疑虑烟消云散，反正我们派人跟着，不怕出什么事。
不到半小时，枪已装完毕，四名警察还煞有其事的让余川签了个字，加盖了一下公章，才慢吞吞的上了车，缓缓出了分局向东林方向驶去。一辆黑色普桑轿车不紧不慢的跟在车后，三名身穿便衣的民警坐在里面，这是余川叫来保护运枪车的。
林川市市区面积相对其他城市并不大，中间有一条南北方向的河，将市区划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中间有三座大桥，分别叫东林桥、西川桥和人民桥，西林分局到东林分局必须要穿过桥，而西川桥则是两地的最短路线。
此时两辆车一前一后正在西川桥上行驶，坐在后面的普桑上开车的是西林分局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伟。刘伟是个三十多岁的刑警，个子不高，长相普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中就找不见的人。他干刑警也有五个年头了，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也算是比较聪明，对于业务方面比较精通。此次他带队来护送这面包车，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只是服从命令的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要把前面的面包车护送到东林分局，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坐在旁边的是他两名部下，此时却没有很紧张的感觉。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闲差，早点结束了还能在城里转转。
就在此时，前面的面包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开车的刘伟吓了一跳，这突然地刹车让他险些来了个追尾。此时的他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