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军令状

　　6月9日晚上8点，项清国召集了公安局全体中层，一起在市局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通报这起影响恶劣的案件。由于下午白飞没有赶赴案发现场，所以在此时，白飞才知道孙大刚饮弹自杀的事情。有些中层消息灵通，很快就提前知道了北关村发生的这起案件，所以会议的气氛是相当的沉重。
会议上，赵明正在念这起案件初查的案情，大意就是说：孙大刚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收贿受贿，违法使用枪支，同时，伙同治安支队两名民警用面粉狸猫换太子的把公安局收缴的5公斤毒品换掉，用毒品当做酬劳唆使吸毒人员行凶。孙大刚畏罪自杀，两名民警均已落网，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刘东等赵明念完报告后，不等项清国和韩振英讲话，第一个便说道：“这起案件影响极其恶劣，对公安队伍的形象是个严重的损害，案件必须一查到底，给群众一个交代。”不得不说刘东的演技十分精湛，短短一句话，说的是痛心疾首，可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必然知道刘东这是在演戏。
众人其实心里都知道刘东的目的，这个事情刘东的纪委想要介入，虽然这个案件的影响力非常恶劣，但也算是大大的功劳一件，他没有理由不分一杯羹。韩振英说道：“人已经死了，其责任追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两个民警你可以带走。”韩振英也不是傻子，他才不会坐视到手的功劳给了别人，不过这小虾米两只还是给刘东吃吃吧。刘东在当上纪委书记以来，以手腕强硬著称，得罪了不少人，口碑并不怎么好。这个事情有刘东的介入，必然能够减小对于韩振英的声誉损失，将这些降到最小。
刘东嘿嘿一笑，这个案子本身自己就没出多少力，现在白捡两个小虾米，他做梦都能笑出来，殊不知他也是篓子里的鱼，被人算计着。他连忙板了板脸，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但是对于孙大刚的处理结果……”他没说下去，这种事情还是最好听从项清国和韩振英的话，毕竟自己和孙大刚的职级是相同的。
项清国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一般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给公安局抹黑的事情，怎么处理都会闹个肚子疼。作为公安局的领导，这种肚子疼他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白飞冷眼看着这场桌子上的利益纠纷。孙大刚的死，可以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作为公安局的领导层，对于孙大刚的死肯定是一百个不满。孙大刚不管犯了什么罪，作为领导都要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而对于平级或者下级，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毕竟孙大刚的位置可是好多人眼红了想要爬上去的，少了孙大刚，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但这些东西都和白飞没有关系，他只对这起案件感兴趣，所以他抢过话来说道：“怎么处理我们不管，我只有对案子有很大的疑问。”
众人皆看向白飞，白飞缓缓的说：“刚才赵支队将案情简要的说了一下，但是我却没有在案情里听到一个关于我们丢枪和王天之死的事情。”
众人听到白飞的话，纷纷议论起来。先前召开的议，讨论叫王天这个死人出来顶缸的事情此时还历历在目，这白飞又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非要和这个事情染在一起。
赵明脸色黑了几分，说道：“白飞同志，我们没有调查出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白飞嘿嘿一笑，说道：“那我想知道孙大刚为什么要对付我。”他举了举手中的石膏，满脸露出无奈的表情。
赵明沉默了，韩振英也沉默了。这是说不过去的地方，白飞调查王天盗枪一案和孙大刚利用职权贩毒没有必然的联系，但为什么孙大刚要利用毒品来阻止白飞继续调查，他到底在怕什么。
“只可惜，孙大刚能告诉你这个事情，可惜他死了。”赵明摊摊手，满脸不在乎的表情，让白飞心里十分不痛快。
先前，赵明已经提审过那两名警察，偷梁换柱的勾当这两名警察也参与了，这两名警察是孙大刚的心腹，没想到没多久就东窗事发了。对于这些毒品的作用，这两名警察却说不知道。
“如果这些毒品不是为了买卖，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白飞自言自语道。
警察偷偷将毒品买卖那绝对是高风险，毕竟每一个毒贩对警察都是深恶痛绝的，如果知道警察偷偷买卖毒品，那绝对点炮率最高的。
项清国给白飞使了个眼色，白飞犹豫了一下，最后走了出去。项清国紧跟着白飞出来了，项清国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的说道：“小白，这事咱暂时不要声张了，你也知道现在的事道，不这么做没办法，一牵绳就吊起一堆麻烦来。”
白飞满身牢骚的答道：“但是这事情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我觉得简直对不起咱的辛苦调查。”
项清国猛吸一口烟，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样吧，先把报告呈上去，咱解决了孙大刚的事情，再来调查那个事。”
白飞苦笑道：“好吧，不过我感觉两个案子有牵扯。”
项清国恼怒道：“行了，别再说了，听我的，以后咱再说。”
白飞不情愿的说道：“能成。”项清国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不管怎么不能把他得罪死了，否则自己必然会游离到案子之外，这对于白飞来说，比杀了他都难受。
两人走进会议室，白飞显得没精打采的，垂着头。韩振英只是看了白飞一眼，就知道是怎么个结果。此时，韩振英说道：“那么到现在为止，还有谁有不同的意见？”
所有人都闷不做声，仿佛默认了韩振英的决策。
“我不同意。”一声低沉的叫声穿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看向白飞。白飞无辜的摆摆手，意思是不是我说的。众人反应过来循声望去，居然是赵明。
赵明阴沉着脸说道：“刚才白队的话对我来说是个启发。现在我们有很多的线索，为什么我们不用手中的线索去使真相大白呢？我也想知道孙大刚为什么要除掉王天，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
白飞感动的看了看赵明，这两面虽然韩振英和项清国是上级，但办理这件案子实际上是赵明负责，赵明表了态那就说这案子继续办理已经板上钉钉了。
韩振英面色不善的看着赵明，说道：“杜厅长给的十天结案，现在都过去六天了，如果接下来四天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或者牵扯太大，那就是你去给他报告！”
这番威胁之话并没有使赵明的面色有太多的变化，他淡淡的说：“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中钓出一条大鱼，这是我的直觉。”
“办案子不是靠直觉的！”项清国说道。现在的项清国和韩振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有维护之意。
赵明盯着白飞，一句话也不说。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可以说为你做这么多了，你不表态那就算了。
白飞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之道赵明的意思，他站起身来，说道：“这样吧，我来立个军令状，这案子我们保证在十天之日给大伙一个交代，如果不行，罪名我一人承担。”
一桌子的老狐狸自然听出话里的玄机，不是破案，而是一个交代。不过白飞敢这么说，那么等于给在座的一个台阶下，他们没有理由不下来。案子办成了，他们都有功劳，案子办不成，那就由白飞来交代吧。
赵明笑了，白飞也笑了，在座的各位都笑了，士气再一次提升起来。
会后，赵明办公室，白飞紧跟着赵明的步子进到房间里，说道：“谢谢。”
赵明冷冷的说：“谢我干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飞看着赵明冷冷的脸，心里也打起了突突，他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
“你很聪明，也很固执，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事如果我们草草收场，你一定会去找杜厅长对吧？”赵明看着白飞的眼睛，不答反问。
白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的最终打算，为了这个打算他考虑了一整夜，最后才敲定这么一张底牌。他开始害怕这个老刑警了，这个老刑警有一双能够洞穿别人心灵的眼睛，白飞感到任何秘密都瞒不住赵明。
赵明看着白飞阴沉的脸，说道：“与其让你去杜厅长那里告黑状，不如给你个机会去调查案子的事实，也许你能调查出来个子丑寅卯，如果你没调查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罪名也是你承担，你立了军令状的。”
白飞苦笑。说来说去，自己还是跌进了一个圈套中，不过，他明知是圈套还是会往下跳，他要对这个案子负责。
赵明看着白飞的一脸苦相，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也是白飞第一次见到赵明这样子笑，心里突然有些暖暖的感觉。赵明拍了拍白飞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跟你扯犊子了，赶紧去吧，交不了差的话就晚了。”
白飞“哦”的一声，快步跑了出去。赵明看着白飞远去的背影，又露出一脸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