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3日中午11点半,坐落在中国西部的江城县,北方的冬天没有下雪,可冷空气依旧往人的衣服缝里面钻去。此时通往县城的路上,一名男子正在路上慢慢的行走着。他长着一张清瘦的脸庞,一米七五的身高,很囧的八字小眉,左边脸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长相说不上帅气,却显得英气十足,特别是他那双眼梢微扬的丹凤眼灵动的像燃不尽的火焰,似乎随时可以喷出一团三昧真火。只是现在的他全身裹着厚厚的棉衣,鼻头冻得通红,脸上有一些倦色,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叫白飞,是省厅刑侦队的一名警察,在省内破获了多起案件后,也算是薄有虚名。此时的他刚办完了几起案件,心力交瘁的他最终决定请了一周的年休假,回老家避一避。
江城是白飞的家乡,白飞的家在江城县东边福东镇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名字叫做白家村。白飞是村里的骄傲,虽然他的名气只在警界传播,但村里人不管这个,他们只知道白飞很有名,连县公安局的局长见了白飞都要客客气气的。当然,这句话还是有水分的,不是哪个局长见了白飞都要客客气气,只是白飞在省厅呆着,所以都给一点面子罢了。
白飞从小在江城长大,在县城中学读过书,也有一些死党,公安系统里就有一个,目前是江城县刑警队的副中队长,名字叫做江鹏,白飞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找江鹏。白飞其他的死党都不在,只有这个同为警察的江鹏还能乖乖的留在县里。
走了一阵后,一辆“村村通”公交车驶了过来,白飞想了想,然后坐上了公交车。
白家村离县城并不近,“村村通”公交车开了将近40分钟,才到了长途汽车站。白飞挡了个三轮摩的,直奔县公安局刑警队。
县公安局刑警队坐落于县城中央的县公安局楼后面,旁边就是江城县政府。先前白飞已经和江鹏联系过了,江鹏说自己忙没办法去接白飞,只能让白飞自己来了。
白飞以前来过县公安局,轻车熟路来到刑警队,直接上二楼来到一中队副中队长的办公室,一打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从里面传了出来,白飞的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
房间是个12平米的小房间,一个长相老成的男子身着警服,眉头紧锁,嘴里叼着已经燃了半根的烟,正坐在房子角落的电脑桌前摆弄着什么。看见白飞进来,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嘴里说道:“来啦,随便坐。”这个人就是江鹏,白飞的死党。
白飞左右环顾了一圈,除了一张小单人床外,竟然找不到一个坐的地方。他顺势坐到了单人床上,笑道:“大忙人啊,现在还在忙啊。”
江鹏没有回头,用手挠了挠头,说道:“最近发了一个案子,挺棘手的,真是……”
江鹏没有说话,关于案情的事情,原则上是不能给别人说的,所以他也不好说,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死党,不过他倒是压根没想起来白飞也是警察。江鹏用拇指勾了勾房间的另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饮水机在那边,杯子在饮水机底下,自己倒。”
白飞回过头,看了看饮水机。长时间没有清洗导致饮水机的表面已经变成了灰色,流水口上还有一圈黄色的水锈。白飞咽了咽口水,他实在难以下嘴啊。
他看了看江鹏,问道:“忙啥呢?需要帮忙吗?”
江鹏嘴里喃喃道:“不用,不用,我……”此时,江鹏突然想起白飞也是个警察,而且在省里还是小有名气的警察。他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来,随手把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他这一张嘴露出一口烟熏黄的牙,他的老成多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这口大黄牙。
江鹏不紧不慢的说道:“是这样的,十三天前,张家村有个兽医失踪了,到目前为止音讯全无。”
白飞撇撇嘴,说道:“失个踪还需要你这么愁眉苦脸,忙的死去活来的吗?联系亲人采集DNA,在公安网上录上失踪人口不就完了?”
江鹏苦笑道:“要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个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兽医,他还是张家村的村书记。”
白飞笑道:“咋了?村书记也不就是群众嘛,顶多算个村干部,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吗?况且人不一定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鹏说道:“你不了解这个人,失踪这个人叫做张智贤,67岁,大家都叫他张老头,最早是张家村的兽医,在镇上开了一家兽药店。张老头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可以说是个老好人,所以人缘特别好。你也知道我们县的支柱产业就是养奶牛,所以那些当兽医的都非常牛气,可张老头不一样,一点也没架子,谁要帮忙他都去,久而久之成了一个声誉非常高的人。前两年竞选村书记,张老头就竞选上了。你还别说,张老头当了书记后,带领村上依靠养奶牛致了富,成了一段佳话,张老头也被市上评了个先进。张老头失踪,市上直接就给县上压力,要求我们一定要找到张老头。”
白飞问道:“那目前为止,有什么线索吗?”
江鹏摇了摇头,说道:“说来也奇怪,几乎没有什么线索,我们走访了张老头的家,张老头的外孙子说10号中午,张老头行色匆匆的进了家门,然后就一直说胡话,在家呆了几分钟后就走了,之后再没回来。”
“说胡话?”白飞皱眉道,“不会是老年痴呆迷路了吧?”
“不可能。”江鹏摇摇头,说道:“11月8号村上刚开完一次会议,当时张老头还上去讲过话,语言逻辑都没问题,应该不是得病。”
白飞问道:“那张老头的外孙子有没有听到张老头说什么胡话?”
江鹏回到自己的桌子上翻找了一阵,最后找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写了一行字。江鹏将纸递给白飞,白飞用眼一看,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怎么办?怎么办?”
白飞哭笑不得,说道:“这算什么东西?”
江鹏尴尬的笑道:“张老头的外孙子只有6岁,能写出这些都算神童了,平时张老头和他的外孙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张老头一失踪他外孙子都没人照顾了。”
白飞顿感头疼,问道:“什么情况啊?相依为命?”
江鹏慢慢讲述道:“张老头是个可怜人,一生就一个女儿,是个孝顺的姑娘,可是后来嫁给一个外地人,出了车祸,都走了。”江鹏无尽的惋惜道,双眼一片黯然。
白飞笑着敲了江鹏的肩膀,说道:“怎么啦你,怪怪的,你怎么就对张老头这么了解?”
江鹏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呢,如果说当年我加把劲,张老头可能就成我岳父了,你懂么?”
白飞哑然,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难怪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江鹏说道:“于公于私我都得赶紧找到张老头,他还有一个小孙子在那里等着爷爷呢,可怜的孩子。”说完,江鹏又是一阵叹息。
白飞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你给的线索太少了,我又不是神,我可不能掐指一算,张老头就蹦出来了。”
江鹏笑骂道:“我也不指望你,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白飞说道:“前一段时间太累了,趁着年末了,赶紧把年休假休了。省厅可比县上忙多了。”
“得了吧。”江鹏笑着说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那能有我们这忙?光报表就报的心都碎了。”
白飞摆摆手,说道:“我们办的都是大案。”
江鹏说道:“你就嘚瑟,省上一年能办几起大案?剩下的时间不都是闲坐着喝茶?”
白飞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你们的思维定势,我没权利干涉,只是我想说,现在工作都不轻松,尤其是警察。”
江鹏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他扭过头继续整理手里的资料,一边问道:“对了,你们项厅长和我们局长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白飞意外的问道:“啊?你们局长是谁啊?”
江鹏惊讶的看着白飞,说道:“你连咱的父母官都不认识?唐震军局长你都不认识?”
“是这家伙?”白飞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脸上有很多痘坑,略黑的皮肤,不苟言笑,看上去一身的正气。这个唐震军局长可是威名远播,以作风硬,实力强为典范,他的名字经常出现在项厅长和杜厅长的嘴边。白飞想了想,回答道:“貌似没有什么关系吧?”
江鹏笑道:“看来你完蛋了。”
白飞寻摸着江鹏的话,问道:“我怎么就完蛋了?”
江鹏嘿嘿一笑,转过身来,说道:“我昨天听到唐局长给项厅长打了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事,反正我听到过你的名字。”
白飞的眉毛皱了一下,这局长找自己准没什么好事。尤其和项清国这个老狐狸“狼狈为奸”,不知道想出什么坏点子呢。
江鹏打趣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去你的。”白飞笑骂道:“真希望不要让我再查什么案子了,我身心俱惫,都快累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