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湄起床之后,胡乱吃些厨房女佣送来的食物,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安东尼奥一直没有出现,她不忍心去打听,也许他还躲在某处,如受伤的小兽默默舔舐伤口。如果她强行去找他,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她决定让安东尼奥独自静一静。
吃过午饭,苏湄烦躁不堪,在花园里面没头苍蝇一样走了好几圈。快要发疯的时候终于Johann来找她,说易安刚到,正在起居室等着,苏湄狂喜不已,飞快奔去。
推开门就看见安东尼奥和易安坐在一起喝咖啡,低声谈话。易安风尘仆仆的样子,穿着家常的灰色开司米毛衣和半旧牛仔裤,那疲惫的面容正是苏湄魂梦所系,可是温柔的微笑和明亮的眼眸明明白白诉说着——他想她。
苏湄欢喜地尖叫一声,冲过去抱住他,易安一把搂住,让苏湄双脚离地,像抱住一只小猴子,可是碍于安东尼奥在场,他没有吻她,只是轻轻拍拍苏湄的背,用德语问:“你有没有好好感谢安东尼奥?在这里几天可是好吃好住招待你呢。”
苏湄这才不好意思地看向“王子殿下”,安东尼奥眼底有圈青色,彻夜无眠,怎能不憔悴?可是他仍旧保持着完美的仪态,穿着合体的深蓝色西服,在领口和衣袋拼接着黑色丝缎,立领白衬衫奶油一样柔滑雪白,在领口佩戴着一枚高贵的白金镶蓝宝石胸针,配套的的袖扣亦是发出幽幽蓝光。
王子就是王子,他实在是漂亮得耀眼,越是易安在场的时刻,他越是不服气地展示自己的绝代风姿。
苏湄赶紧说:“我很喜欢安东尼奥的城堡,以后有时间我会常来拜访他的,只要他别嫌我烦。”
安东尼奥微笑说:“随时恭候。”
易安再次对安东尼奥诚恳致谢,起身告辞,安东尼奥只问:“你的状态还可以开车回去吗?如果太累,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回慕尼黑。或者你们一起再住一夜,明天再走。”
“多谢好意,我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从机场回家后又休整了一下才到你家来。而且谢谢你美味的咖啡,我现在精神很好,2小时车程可以轻松应付。”
安东尼奥不再多言,起身送别,守候在门厅的仆人送上易安和苏湄的外套。易安的车就停在门口,Johann已经替苏湄把行李拎下来,还有一大箱子附送的礼物,有她喜欢的那盆兰花,一打红酒、奶酪、火腿和各色坚果用纸袋包着,甚至还有她爱喝的接骨木糖浆,也许是易安跟安东尼奥提过,他便留了心。
安东尼奥说食都是自家农庄产的,比外面的干净实在。苏湄和易安道谢不已,小心放在后座上面安置。
易安开了后车厢,把苏湄的行李箱放好,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安东尼奥站在台阶上挥手告别目送,苏湄放下车窗说再见,车子迅速驶出大门,一直顺着盘山公路往下,一路易安脸上都挂着微笑,却不和苏湄交谈。
开到平原上,他突然把车子靠路边停下,一把抱住,深深埋在苏湄的发丝间,大口呼吸着:“啊,终于离开了安东尼奥的视线范围,忍不住了,我太想念你的味道!你来得比我预计得还要快,签证办得太顺利,我要重重感谢效率奇高的李宛,哪怕让我捉刀替她当枪手写MBA论文都在所不辞!”
易安捧着苏湄的脸,热情地吻在脸颊和唇上。
苏湄推开他,大笑起来:“可别让她得寸进尺!你不嫌累我还心疼你呢。”
亲吻了一会儿,这才重新上路,积雪渐渐消融,有点暖暖的阳光洒落,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愉悦,她这才缓过神来打量,车内的颜色不一样了,原来是米白色,现在是灰色。苏湄好奇地问:“换车子啦?原来那辆是流线型的,这辆虽然也是白色奔驰,却是偏运动型的。”
他含笑说:“原来的车子已经开满五年,我卖掉了,这辆是我从南京回来才换的,我还是选白色,你喜欢吗?”
“你真够奢侈的,五年就换新的?车子好看是好看,可是一直开奔驰好无聊哦。不能自己选别的车子吗?”
他对她说:“奔驰比较适合我出差时用。你快点去考驾照,按照德国中产主妇的标配,我再买一辆四门的奥迪或者宝马给你,家里那部保时捷跑车你也可以开。不过我猜你应该喜欢双门的甲壳虫,大红或者柠檬黄,娇小可爱,像你一样。”
苏湄心里甜滋滋的,嘴上不饶他:“我才不学车,有你这个司机就足够。”
他趁打卡的时候腾出一只手捏捏苏湄的脸说:“都随你。其实慕尼黑的公共交通很发达,你可以坐地铁。何况你神经大条,真要自己开车我也不放心。”
冬天黑得早,4点左右已经天黑了,四周一片雪白,只路上洒了盐有些湿滑,易安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不时腾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苏湄的手在膝盖上摩挲。
易安让苏湄先拿钥匙开门,他走了三趟把行李和安东尼奥送的东西搬进屋子,先放在玄关。苏湄进门后脱下鞋子和外套,一看,客厅的布置已经不一样了。原来靠窗的米色布沙发不见了,换成崭新的橙色真皮沙发,质感和颜色跟她在南京那张单人宝座如出一辙,仍是L形,整个沙发和电视墙、壁炉围成一个的温暖的天地,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
易安走来搂着苏湄的肩膀说:“我重新布置了一下,你在南京的沙发既然不能运过来,就换个方式让你继续享受。我还单独布置了一间书房给你用,客卧以后你可以经常邀请你妈妈或者李宛夫妇来玩。”
苏湄眼角润湿,抱住他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些,亲爱的!”
易安拉着在餐桌旁边坐下,两人都不想再出门觅食,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冷冻披萨烤来分食,对苏湄说:“吃完东西还有惊喜给你哦。”
填饱肚子,易安带苏湄去卧室,卧室也变了样子,铺上绛红真丝面料的床铺像新婚的喜床,床顶新装一盏水晶吊灯,易安说,这是1920年的老物件翻新的。
“好美,我真喜欢!”苏湄去按开关试一下效果,原来还可以调节不同的亮度,光线透过错落有致的水晶块,在床铺上洒下万花筒般的迷离光斑。
他悄悄在苏湄耳畔说:“虽然比不得安东尼奥家里的那么华丽,但是我亲自去古董店淘来又亲手改装的,晚上我们拥抱在一起,光线暧昧迷离,你会喜欢的……”
苏湄羞红脸,转头不理他,却看见他把那张苏湄背部照片的大海报装上鎏金画框,悬挂在床背后的墙上。她尖叫一声:“不行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你还真的挂在房间里面?别人看见怎么办?”
他耸耸肩:“这又不是什么低俗的照片,我觉得很美,有何不可?”苏湄真是拿他没辙,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太open了,老婆的X照也挂在家里,敬请欣赏。以后真有客人来家里,苏湄还得想法子藏起来。
易安拉苏湄去看衣柜背后的小隔间,原本是他的工作室,现在改成她独用的更衣间。衣柜里面已经挂着一些家居服和睡裙,都是易安为苏湄购置的。
小书桌和文件柜已经撤走,原来当茶几的那个旧皮箱搬到这里来,新添一张洛可可风格的雕花扶手椅,胡桃木配玫瑰花织锦的椅面,浓郁的复古味道。她可以窝在这里看书,或者欣赏满衣柜的锦衣华服。
苏湄忍不住坐上去,皮箱正好当搁脚,舒服极了。易安把她的脚放下来,说:“我有东西给你,农历春节刚过,这算是新年礼物吧。我爸妈说你很乖,除夕夜特地打电话给他们拜年,又寄了好多年货去成都,连我姐跟你开玩笑要的珍珠项链都没忘记。我心里欢喜得很,也等不及你来了再选,直接订购给你的,希望和你心意。”
说着,他示意苏湄打开皮箱。
苏湄好奇地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皮包和一副成套的手套,是她一直想要的Mulberry!她忍不住拿出来仔细欣赏,是经典的Bayswater包款,以及圣诞节前夕最新推出的ChristmasBowGloves,正红色,小巧精致的蝴蝶结点缀。苏湄把那副手套捏在手里,噗呲一笑,易安问:“怎么,不喜欢?”
她掩嘴说:“不是,两样东西我都特别喜欢,你可知英国首相卡梅伦前不久亲手赠送了Mulberry同款黑色的手套给咱们的第一夫人彭丽媛?现在我可是和第一夫人同一个待遇,何德何能!”
他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说:“原来撞衫啦,这我可不知道,早知如此就买别的款式,不过我确实觉得很适合你,和包也能搭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