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

“师妹看着心情不错。”

三分戏虐七分笑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曲九不睁眼都知道是谁。“师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晃晃？今日不是师姐的授课大会么？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

陨墨走至石桌旁坐下，执起一块糕点放入唇中，顿时唇齿留香。“去的太晚，没来得及，师兄很是惋惜。”

曲九睁开眼，笑的眉目弯弯。“没什么可惜的，往后这样的热闹还多，师兄只要擦亮眼等着看就好了。”一想到今日慕安在自己一大群师弟面前出丑的模样，她就高兴的不得了，好歹活了两辈子，还能输给一个古人不成。

“我劝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杯茶。“慕安不是傻子，想必已经猜到了是你做的，她一向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估计，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曲九扬眉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不错。”陨墨眼中满是赞叹。“这七年，你心性变了许多。”从前的曲九唯唯诺诺，行事也是畏手畏脚，生怕得罪人，可如今却张扬率直，这样的性子，可比当年讨喜多了。

说到从前，曲九顿时来了兴趣，坐起身，正色看着陨墨。“我这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忘却了许多东西，正好你在这，便问问你。”

抬手将杯盏放在桌上。“说。”

“之前我险些受伤，被陨言所救，他说我从前极为喜欢粘着他，甚至与他一起沐浴，可否是真的？”

陨墨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怎么？难不成如今你还喜欢着他？”

喜欢？这具身体从前喜欢的人是陨言么？可为何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偏偏初见陨墨时，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痛彻心扉。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你，我从前竟是喜欢着陨言的？”

“呵。”陨墨冷笑了一声。“确实是喜欢，当年你初来时，南浔山还没有如今这般壮大，唯有我与陨言两人，这名也是师父所赐，陨言不喜多话，而我又喜穿墨色衣衫，故而师父应着我们的喜好赐了名。”

曲九了然点头，怪不得，她原以为陨墨与陨言是亲兄弟，没想到这名字只是师父赐的。

“那我与陨言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陨墨眸光落在红梅树上，不咸不淡开口：“当初你刚来时，陨言被师父派去接你回来，你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所以自然与他亲近几分。”

“哦。”曲九点头，顿了顿，又道：“那我们从前可否有什么交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与之前的曲九之间不简单，毕竟沉睡了七年，都能将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留在记忆深处，可见曲九有多在意他。

陨墨眉心微动，突然起身走至曲九面前，俯下身，戴着面具的脸贴在曲九耳畔。“从前你答应过我，待你长大，便做我的女人，没想到你居然忘了，师兄很是伤心。”

酥酥麻麻的气息让曲九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抬起手拍在了陨墨的侧脸上，却打落了那张面具。

看着眼前只见过一面，却记忆深刻的脸，曲九尴尬一笑。“不好意思，你凑的太近了。”

陨墨毫不在意捡起地上的面具，却未曾戴回去，修长的手指落在曲九的红唇上，轻轻摩挲着。“小九，人生里总是有太多的错过，当年若是接你来南浔山的人是我，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此刻也不算晚。”

收回手指，陨墨一把将曲九抱入自己怀中，慵懒躺在木椅上轻轻摇晃着。“如今你忘了一切过往，如此良机，我若不抓住，岂非太愚蠢了些。”

曲九疑惑看着陨墨妖孽无双的脸。“什么良机？”

陨墨眼底略过一抹笑意。“以后你就会知道。”

翻了个白眼，习惯性的在陨墨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去。

当日她觉得陨言神秘兮兮的，此刻才发现陨墨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但这些都跟她没有太大关系，她要赶紧存些银子溜出去。

“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带你下山一趟。”

陨墨醉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曲九百无聊赖的撇了撇嘴。“不去。”爬这么高的山下去，哪有在屋子里躺着舒服，她又不是吃饱饭撑的。

“当真不去？明日可有一趟集市，听说颇为热闹。”

曲九眼中一喜，迅速坐起身。“真的假的？这么荒芜的地方，居然还有集市？”这座南浔山根本就看不到底，四周都是云雾淼淼，没想到居然还有集市这种东西。

陨墨淡笑。“自然是有的，山中弟子众多，往日吃穿都是需下山采购，如今天气愈发寒冷，该去置办些厚衣衫了。”

曲九乐的一拍大腿。“甚好，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她这些在山上，简直要闷死了。

迎向曲九宛若星辰般的眼，陨墨心中如同被投掷了一颗石子，荡开数圈水晕。“好。”

翌日。

天色有些阴沉，大有要下雪的意思，但曲九兴致高昂，丝毫没有被天气影响。

换好衣衫，早早便在宫门口等候着，片刻便见陨墨与两个弟子一同走了过来，奇怪的是陨墨身后竟然跟着慕安。

“小师妹！”

两个弟子激动的朝着曲九打着招呼，曲九嫣然一笑。“两位师兄好！”

陨墨看了眼脸有些泛红的弟子，笑道：“个子高些的叫子瑜，另一个叫子安。”

曲九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多谢大师兄提醒，不过，今日慕安师姐怎么也有空一起下山了？听说昨日的授课可不算太顺利啊，干脆再办一场得了。”

说到授课，慕安便恨不得扑到曲九面前，将这张笑靥如花的脸撕烂。

子瑜与子安昨日都是参加了授课的，听曲九提起这事儿，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小九，过来。”

曲九正想再讥讽几句，一旁的陨墨却已开口轻唤，乖巧走到陨墨面前。“怎么了？”

“山路难行，你身子弱，怕是不好走，师兄带你一程。”说罢，不待曲九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入了陨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