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落霞

沈墨香没有进福寿宫，只在宫门外等着。凌语嫣从福寿宫出来，沈墨香浅浅行了礼，转身便走。
“娘娘，这......”苏玄终于有些看不过去，想上前阻拦，被凌语嫣挡住。
凌语嫣不徐不疾跟在沈墨香后面，直到绕了半个御花园，到了一湖边才停下。沈墨香头也不回，轻声道，“贵妃娘娘跟了臣妾这么久，不累吗？”
“德妃奉旨前来寻我商谈要事，这事情没办完，我怎么敢偷闲擅自离开呢？”凌语嫣笑着走上前，一眼望尽波澜不惊的湖面，“好美的湖啊！”
提到这湖，沈墨香的神情突然也变得温柔起来，“娘娘不认识这湖吗？也难怪，宫中盛会，凌家是从来不参加的。这湖名叫落霞，是咱们天穆皇宫最有名的湖。关于这名字的由来，还有个传说呢。”
凌语嫣摇了摇头，“哦？那还请德妃赐教！”
“娘娘言重了。”沈墨香谦虚一笑，“这落霞湖的名字乃是太祖皇帝所取。据说，一日太祖皇帝在御花园中游玩，当时正是傍晚，忽见一道霞光从天而降，落进这刚刚造好的湖中，将整个御花园照得如同白昼，而且色彩明艳多变，光环绝伦，煞是好看。霞光里，一女子划着轻舟悠悠驶来，美得惊心动魄，不似凡人。先祖以为是天女降临，一见倾心，便封为妃子宠冠后宫。夫妻恩爱之余感谢这湖带来的缘分，先祖便命人将湖好好修葺，并赐名落下。之后的每一年，都会在他们相逢之日举办盛会，邀请文武百官带着家眷来这里游玩。算算日子，今年的落霞盛会也快到了。”
凌语嫣看着沈墨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有着甜蜜，有着酸楚，便问道，“这落霞盛会，对姐姐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沈墨香目光一转，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何止对我一个人有意义，这对咱们整个后宫的女人，可都是有着天大的意义呢！”
“怎么说？”落霞盛会的名头不是没有听过，但凌语嫣很想知道，从沈墨香的口中说出会是什么样子。
沈墨香一笑，笑中竟闪过一抹毫讥诮，“落下盛会定在每年的端午，白日里邀请文武百官的家眷，允其子女各展才艺，以便将来则亲之选。然而那日皇上也会亲来，若是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那就......”
“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对不对？”凌语嫣接下沈墨香的话，又拿眼睛扫了扫神色多变的沈墨香，“不仅臣女可以成凤，老孔雀也有开屏的机会，对不对？”
凌语嫣这话说得实在不怎么好听，可沈墨香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个理。最后只能点点头，并为凌语嫣的好奇感到纳闷。她都不会吃醋的吗？
而凌语嫣的脑中也闪过一道光来，不禁多看了沈墨香两眼。她对这盛会这么在意，难不成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得到皇上青睐的？或者，她现在不得宠，想利用这个机会，重新俘获慕容铮的心？
慕容铮啊慕容铮，你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么多女人为你神魂颠倒？
看看天色实在不早了，凌语嫣也失了游玩的兴致，便道，“德妃如果真的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
凌语嫣的转变在沈墨香眼里还是变成了在意，心中冷笑，却从袖中摸出一个册子来，“这是往年祭祀大典的流程和注意事项，皇上让臣妾整理出来交给娘娘的。但臣妾觉得，凭娘娘的聪明才智，这东西不见得有什么用，所以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献丑。”
“怎么会呢！先前德妃娘娘代皇后处理后宫一直都是稳稳妥妥的，想来这册子上的经验一定很宝贵。语嫣一定会好好学习，不懂的地方还请德妃姐姐不吝赐教！”凌语嫣将册子拿在手中，随手翻了翻，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的确是关于祭司的要点。
“不敢！娘娘没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看着沈墨香一步步离开，凌语嫣将册子随手一抛，正好落到苏玄的怀里。转过身，凌语嫣低声问苏玄，“德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奴才刚进宫不足半年，对德妃娘娘的事了解不多。不过......”苏玄笑呵呵地垂下头，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回道，“不过，若是娘娘想知道什么，奴才一定有办法打听得出！”
后宫的女人们除了争斗，还很健忘。几日前才齐聚福寿宫一同痛斥贵妃独占皇上的罪责，今儿一大早却又都聚到永福宫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皇上那一道关于主掌祭祀事宜的圣旨，让凌语嫣在后妃心中的地位再次提了提。
凌语嫣睡得正香，被玲珑急匆匆地跑来叫醒。“小姐小姐，快醒醒起床了，各宫的娘娘们都来请安了。”
进宫大半个月了，玲珑头一次见到这种架势。那些娘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提着东西说是来请安，请安不是该到福寿宫或者福安宫吗，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想必玲珑的慌乱苏玄就显得镇定许多，一边让玲珑去寝殿请凌语嫣，一边着人奉了茶水点心安顿了各位主儿。
凌语嫣被玲珑吵醒，睡眼惺忪的迷离妩媚至极，懒懒地伸了个腰，看着玲珑火急火燎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急什么啊，不就是来几个人嘛，瞧把你吓的。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玲珑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边伺候凌语嫣更衣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奴婢都快吓死了，多亏了苏公公。他带着大伙给各宫娘娘请安，然后请坐奉茶有条不紊，这才叫奴婢来请小姐。”
凌语嫣点点头，簌了口擦了脸，问道，“我久久未出，苏玄是怎么跟她们说的？”
“苏公公说，小姐一早去后园采露去了，皇上爱喝小姐用晨露泡的茶。”玲珑将一枚紫金簪插在凌语嫣高堆的云髻间，歪了歪脑袋。“小姐，皇上真的爱喝你用晨露泡得茶吗，可你什么时候亲自给皇上泡过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