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春狩（四）

“萱儿……”柳昌奕还好未有喝茶，否则可是要糟蹋了晓莹烹的好茶了。
“好啦，我开玩笑呢。”悦萱看着自己这哥哥，这岁数了还未成家，就算推脱了在军营里头成亲麻烦，好歹苏璃长兄都成了亲的，苏璃的侄儿都有三四岁了的。
“哎哟，我不宜久留啦，还有这位正六品的蓝翎女侍卫，不用去狩猎吗？”柳昌奕方想走，又见素芳还在边上看着林子里的人狩猎，不禁问道。
“急什么，等一盏茶，皇上肯定上来陪萱儿用午膳。到时候我再下去便是了。”素芳满不在乎道，“而且阿娘也想去狩猎，可能这下午还是我陪着萱儿好。阿璃同莹儿不会武功，怕有什么意外了应付不来。”
“说得倒是，那今日下午我也偷个懒，和苏兄弟回家去看看爹娘也好，阿璃和晓莹要不要一起来？”他问道。
“不必了，王爷说过几天再风风光光地准备好礼物，陪我回去省亲。”苏璃有些害羞的笑了笑，低下了头。”
“没想到苏璃你这疯丫头，也能得堂堂恺亲王倾心，从前我还担心你嫁不出去呢。”柳昌奕摸摸鼻子，马上快步离开了。
苏璃的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差点就要上去揍人了，不过柳四少爷从小便是跟这几个孩子打闹的，苏璃的拳头也挨了不少了的。
“好啦好啦，璃姐姐，也不要和昌奕哥哥再计较啦，”晓莹道，“况且他也没说错啊。”说罢这句话，不敢看苏璃阴沉下来的脸色，躲到素芳身后了。
素芳一躲开，坐到叶心和悦萱中间去，由着苏璃在边上挥着拳头追晓莹跑。
于是乎，萧家的三个兄弟上来时候就是看到的这一场景：两个身着洋红王妃朝服的女子……额……互相追杀着，而一个身着棕色侍卫便装的女子、一个身着玄色女医服饰的女子同一个披着大斗篷的女子并排坐着，悠然地喝着茶。
“停！”萧冉瑧脸色暗得发沉，一把抓住晓莹的手腕，甩到萧冉璥怀里，晓莹吃痛地嚷道：“我说你，我好歹是你二嫂啊，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而且明明是璃姐姐追着我跑的，你怎么……”
萧冉瑧瞪她一言，晓莹立即便噤声了，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冉璥，冉璥被她眼神瞧得心软，只得说道：“好啦，三弟便不要同莹儿计较了，她跟三弟妹也是爱打爱闹惯了的。”
“定是她先惹阿璃的。”萧冉瑧还是不满地瞪着晓莹，晓莹真是欲哭无泪啊，这皇三弟真是护短极了的。
冉屿看着那边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就提着食盒到悦萱边上，说道：“该是午膳时辰了，快吃吧，莫要饿着了。”
“等等！”晓莹阻止道，冲上前去夺过悦萱手上的筷子，迅速翻了翻银碗里面的饭菜，说道：“又不是按照我的食谱做的…嗯，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菜，吃罢。”
说罢，拿过萧冉璥手中的食盒，将其他人的饭菜都拿了出来，于是假山上边有了个小宴席。
……
皇上前脚才离开假山，妍容华后脚便到了，是只身前来的，未带着一个下人。她给悦萱行了个礼，便说道：“萱妹妹同皇上感情倒是越发好了，想必病好了回了宫，要比荣妃更要得宠了。”
“荣妃？”悦萱皱眉。
“就是从前的林昭仪啊，妹妹可不知道了，皇上回宫之后，好半个月没进后宫，一进去便多了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现下就是荣妃和丽妃平分春色了，各自都有了党派的。到时候怕妹妹一回宫，又多了个党派了。”妍容华望向远处，说道。
“什么话，我可不屑于这些党派之争的。”悦萱抿了抿唇，大约也知道了那些勾心斗角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妹妹气色极好的，不像是病的回不了宫的样子，容我直言，莫不是有别的事情不能回宫？”妍容华总算把这几日的疑虑说出了了。
“这……”悦萱望了望苏璃她们，也不知怎么回答。
“莫非是怀孕了？”妍容华皱眉问道，“但说无妨，我程玉萍定然不会暗暗捅了你一刀的。”
“妍姐姐，我信你。我确凿是有孕了的，还不到三个月呢，好姐姐，可别让宫里的人知道了！”悦萱凑到妍容华边上，低声道。
“我懂的，倒是皇上对你，真真是好极了的。”妍容华有些强颜欢笑，心中有些酸涩，萧冉屿的全心全意，恐怕都在悦萱身上了吧，自己哪怕得到一点真心，也是够了的。
“什么话，皇上看中的，大多也是腹中的皇子罢了。”悦萱瞧出了妍容华的异状，说道。
“妹妹别说傻话了，皇上的心意姐姐是看得出来的，还谢谢妹妹，不忘分一杯羹给姐姐，皇上在丽妃和荣妃那里之余，也是常常来看我的，想必妹妹也是替姐姐说了不少好话。”妍容华握住悦萱的手，莞尔道。
“妍姐姐……”悦萱见妍容华的眼中也是苦涩极了的，也不知怎么安慰。
“萱儿，我不气，我只是有些羡慕你，你放心便是，我帮你留意着宫中的动静，若是有谁想要加害与你，我便告诉恺王妃，好写了信提醒你提防着。”妍容华说道。
妍容华爱着的是冉屿，也是爱极了的，既然冉屿在意的是悦萱，那她是拼了命也要护悦萱周全了的，她能做的，只是让冉屿安乐罢了。
边上的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悦萱是有些不理解妍容华的话的，妍容华为什么会帮自己，恐怕是因为她爱着冉屿的缘故吧，只是悦萱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酸意，也有几分对妍容华的愧疚。
“妍姐姐，”悦萱忽然福下身，对妍容华道，妍容华慌了，忙想扶起她。
“妹妹有话好好说，为何要给姐姐行如此大礼……”
“妍姐姐，先坐着。”悦萱抬头望她，妍容华也不知道悦萱这举措是要做什么，也只好坐下。
“妍姐姐，妹妹腹中的孩子，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将来也一定尽孝于你膝下，萱儿保证。”悦萱坚定道。
“萱儿……”旁人都不解，悦萱浅笑道：“妍姐姐是孩子的恩人，这样也是应当的，将来妍姐姐儿孙绕膝也好，萱儿这腹中的孩子，也要尽孝于你的。”
妍容华感动得眼角都泛了泪光，忙扶起悦萱，“萱儿不必这样的，这…这叫我怎么做……”
悦萱起身，紧紧拥住了妍容华，“妍姐姐在宫中定要自保为上，待妹妹回去了，同姐姐便是一派的人了，在宫中也是要荣辱与共的。”
云雾散开了些，阳光淡淡的洒在假山上，笼罩着相拥的两个女子。
苏璃、晓莹、素芳及叶心面面相觑，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妍容华，她们是完全信得过的，也不知是什么理由，大约单凭妍容华对冉屿的那一份爱罢。
见着妍容华同悦萱这般了，素芳和叶心见亭子里人多，便去狩猎了，留着四人在亭子里面谈天说笑，苏璃同妍容华本便是有些交情的，而晓莹又是个自来熟的，四人交谈得倒是甚欢快。
……
夜晚，冉屿悄悄去了悦萱的院子，悦萱累了一日，已然熄灯了，冉屿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里，刚脱下了外衣，悦萱便醒了。
“怎的，朕吵醒你了？”冉屿问道。
“不是的，我这些日子睡得浅，虽说素芳和叶心轮流守夜，可我还是不自觉睡浅了的。”悦萱声音有些沙哑，但却柔柔的，很好听。
冉屿上了榻上，钻进了被窝中，轻轻揽住了一下，道：“睡吧，朕在呢，睡安稳些。”
悦萱点点头，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一早天还没亮，悦萱也不知怎的就醒了，冉屿也是睡得浅的，看着她睁着眼不知道想什么，便揽住她，问道：“想什么呢？”
“冉屿，我在想，为何你对我这么好。”悦萱眼中有些茫然。
“哪有为什么，朕心中的人是你啊。”冉屿也不含蓄了，直接变便这么说，悦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有些无奈。
“那妍姐姐呢。”
“这个，算是朕看重的女人吧。”冉屿思索了会，道。
悦萱又点点头，她对妍容华感到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女子，却不得和心爱的男子相爱着，而冉屿，对自己这么好，而自己却还心心念念着旁的人。
她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冉屿同妍容华。
“屿君，对妍姐姐好些，妍姐姐是个善良极了的人。”悦萱埋首在他怀里，不知怎的，对他也隐隐多了许多依赖。
冉屿也不问为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妍儿对于朕，不同于其他的妃嫔，但也不如你。”冉屿说道。
“我知道的，你对她哪怕有一丝真心，恐怕妍姐姐也是心满意足的了。”悦萱小声道，“那丽妃呢。”
“或许你不知道吧，从前在宫中，太皇太后还是太后的时候，我同她是青梅竹马，还有荣妃也是，在九岁那年还有同晓莹在宫中玩过一阵子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冉屿道。
青梅竹马……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将悦萱的心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