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悦萱的肚子也该有七个多月了,皇上便寻了钦天监的人来说,星象不详,皇城中属扬州的女眷要回扬州,方可解了星象之困。
于是苏璃和晓莹便可顺理成章地回了扬州,以照顾悦萱。
本身这消息没什么大不了的,后宫也没什么人知道这回事,只是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宫人传了出去,后宫的人都知道了,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林昭仪也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一个月,每月首日所有妃嫔和亲王家眷,按例是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林昭仪却注意到了苏璃和晓莹没来,还在行宫,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这两个王妃同悦萱交往甚密,会不会是去行宫照顾那个快被后宫众人遗忘的萱昭媛了?星象之困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受困一个多月的,林昭仪越想越蹊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于是林昭仪便派了个人到扬州去,设计让人混进行宫打探情报。
派去的那人过了几日回来了。
“娘娘,奴才混不进行宫,可是在宫门口守了几天,见了便装出去抓药的叶太医,细问了抓药的药铺,得知抓的药竟是安胎的!”
“什么!?”林昭仪诧异,将边上骨瓷茶具摔了一地,“难怪皇上春狩时候,竟自己脱队骑着马飞奔着要去见她,本宫还觉得奇怪,不想竟是有这缘由在!”
林昭仪气得在宫里来回地走着,还不时咒骂几句,亦是气昏了头了,花语劝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娘娘您想,皇上不肯宣扬此事,恐怕想着就是要护好萱昭媛这胎,不如娘娘不声张,装作不知,再悄悄用了药,那便怀疑不到娘娘头上来了。”
“若是细算时辰,就算是出巡前怀上的,也该分娩了,若是现在打了怕是没用。”林昭仪咬唇道。
“应当不是的,春狩时候萱昭媛有出现过几次在宴席,那么多人看着都未看出什么端倪,想必那时候还没显怀,充其量现在也不过是七个多月罢了。”
林昭仪转了转眼珠,掩上殿门,便商议起来。
七月二十,行宫。
这日是悦萱的生辰,太阳有些大,但是行宫花草树木都多着,风也是微微的舒服得紧,悦萱便忍不住想要出去走走。
八个月的肚子,还是双生胎,悦萱扶着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由苏璃扶着,打着伞走在树荫小径上。
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从后边叫住了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叶太医送来的血燕粥,倒是怕昭媛娘娘走累了要吃东西。”
“是嘛?”悦萱笑盈盈地接过食盒,到一边的凉亭里想要坐下吃粥。
“萱儿,吃什么呢,给我尝尝。”晓莹兴冲冲地跑来,想要吃悦萱的粥。
“晓莹一边去,这是阿娘给萱儿做的,你要是嘴馋也别来抢萱儿的。”苏璃嫌弃地瞪了下晓莹,悦萱便是笑了笑,不理这些了,也是感觉有些饿了,便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
“这不对!萱儿别吃!”晓莹忽然喊道。
可是悦萱已经吃了几口了,疑惑的看向晓莹,忽然小腹一阵剧痛,她急忙捂住了肚子,晓莹四下张望,那个将食盒送上来的宫女早已不见踪影,晓莹立马大喊:“将萱儿送回屋子里,快!”
说着匆匆将血燕粥放进食盒,挂在手肘,然后同苏璃一同抬起悦萱,快速地将她送回屋子里,急匆匆地叫了叶心来。
叶心把了把脉,然后见悦萱胯下已是一片殷虹,道:“来不及了,你们找来多些人给她接生!”
素芳立马吩咐下去,晓莹将食盒里面的粥给了叶心看,叶心嗅了嗅,用银针试了试毒,道:“这粥无毒,只是被人混进了凌霄。”
“凌霄?”苏璃在一边疑惑道。
“嗯,谁送去的?”
“看来有人走漏了悦萱怀孕的风声,我这便去查案子,你们好好给萱儿接生,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母子平安!”晓莹抓住叶心的肩膀,郑重道,然后立马跑出了屋子,去封锁宫中所有出口。
叶心立马去给悦萱开了方子,由产婆帮忙接生,悦萱喊得撕心裂肺的,苏璃在产房外走来走去,被悦萱这喊声叫的揪心。
这得是多大的折腾啊,悦萱才满的十六,便要遭这般的苦楚。
此时已经有信差快马加鞭地去皇城通知皇上了。
悦萱已是大汗淋淋,小腹仿佛有千百把刀子才绞着,每次都要疼昏过,喊声也嘶哑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锦被都要被悦萱攥得要破裂开。
折腾到了入夜,悦萱的母亲都入了宫来,也是同苏璃一样在产房门口焦急的踱步,终于,房中传来了孩子洪亮的哭声,产婆抱了一个出来,给孩子腕上系一根红绳穿好的铜钱,苏璃激动得不知怎么接过孩子,倒是柳母熟练地接过,哄了哄。
“是个公主,娘娘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想来也不难生下来了。”产婆擦了擦汗,又回到了产房去。
苏璃激动地看着还是皱巴巴的小东西,嚷嚷道:“萱儿想的总是实现了,是个公主!”
可是房中悦萱的叫喊声还没停,房外的二人还未高兴太久,又被悦萱喊得揪心了,抱着孩子焦急地踱着步。
又过了好一盏茶时间,另一个孩子也产下了,产婆给那孩子带上悦萱早已准备好的红绳串着的吉祥结,以用来区分两个孩子。
“又是一个公主,看来也真是好福气的。”产婆笑吟吟道。
柳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孩子放在摇篮由乳娘来哄,自己先跑进产房去看看女儿的情况。
悦萱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了过去,叶心在边上给她擦汗,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又换了被褥,不住地说道:“真是难啊,折腾成这样。”
柳母也微微叹息,“是啊,多亏叶太医了。”
“说着般客气话做什么,也真是凄凉,那些人都去看孩子了,倒忘了这受了这么久苦头的母亲,果然还是母亲最爱孩子呢。”叶心苦笑,看向柳母。
“什么话哟,我这不就来了,素芳还在熬药,晓莹不知跑哪里去了。”苏璃进了房里,一屋子的血腥味,她不禁皱了皱眉。
“好啦,让萱儿好好休息罢。”叶心说着,给悦萱盖上锦被,“夫人也先回柳府,过几日再来看看吧。”
柳母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女儿苍白的小脸,离开了行宫。
叶心和苏璃留在产房门外守夜,素芳煎好药送来,只是晓莹还是一直不见踪影,大家也没心思管这些了,担惊受怕了一日,总算是可以好好看看孩子了。
悦萱早就做好了孩子的衣裳,所以孩子一出世便得穿母亲做的衣裳了。
叶心也是累了好久了,在门外也不知要说些什么,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
皇宫。
皇上一直心神不宁的,也没去哪个妃子哪里就寝,就在金龙殿里边改折子。可是怎么改都是一阵烦躁,心慌慌的。
“皇上!皇上!”李高匆匆忙忙地推门进去,喊道。
“什么事那么急。”萧冉屿不耐烦地说。
“行宫的人来报,昭媛娘娘早产了!”李高喊道。
“什么!”冉屿立马跑出金龙殿,道:“备马,朕马上启程!”
“这…。。”
“快!”冉屿怒吼道,李高连忙便去马厩牵了匹最快的马来,冉屿立即就骑上去,也不管皇城准不准骑马了,向宫外骑去。
一路红尘向扬州而去。
次日一早,露明行宫的大门,皇上风尘仆仆地骑马冲了进去,侍卫也瞧的真切,那人穿一身黄袍,不是皇上又是谁。
萧冉屿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直冲到了悦萱住处,下马,那本身便是千里马,可是冉屿马不停蹄从京城驾到扬州,那马也是累得不行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冉屿飞快地跑进屋,叶心和苏璃在悦萱房外打盹,被这开门的声音惊了一下,孩子也哭了起来,冉屿直接冲进了悦萱房里,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不禁一阵痛,轻轻唤道:“萱儿……”
悦萱蝶翼般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只觉得下身一阵痛,咬唇道:“屿君?”
“是我!是我!萱儿……你受苦了……”冉屿搂住她,悦萱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你是何时来的?”
“现在不过是日出时分,朕昨夜一听消息马上骑着马来了,总算是见着你了。”冉屿道。
“你啊,这么急做什么,看了孩子没?”悦萱有些心疼的看着他,问道。
“没呢,光顾着看看你怎样了。”冉屿柔声道。
“啊,我也没看,让阿娘和璃姐姐抱进来看看罢。”悦萱声音无力,但还是带了几分欣喜。
“嗯。”他应答,去让叶心和苏璃将两个孩子抱了进去。
“萱儿真是好福气的,生了两个公主呢。”叶心笑道。
“是啊,两个乖乖巧巧的女儿,想来也是好幸福的了。”苏璃笑眯眯地说。
“嗯,我也是喜欢女儿,屿君,你可不要嫌我没生皇子啊。”悦萱从苏璃怀中接过孩子,笑道。
“不嫌弃,萱儿生的朕都喜欢。”冉屿也接过叶心怀中的孩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