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冥帝忽然转过身来伸出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月云姬的头发，吓得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冥帝并不在意的笑了一笑，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若是明年，这花一定开得很好看。”
月云姬吱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幸好冥帝并没有打算从月云姬那里得到些什么答案，他淡淡的问了：“你说我待卢字云如何。”
月云姬想了一想回答道：“谈不上很善意，但是很好。”
冥帝点了点头，继续问了：“那么，天帝待我如何。”
月云姬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说起，她看着冥帝那双如同辰星一般闪亮的眸子终了是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回答了：“很好，可惜不是地方。如同我想看桃花，他却给我种了一院子的菊花。”说罢还气鼓鼓的看着冥帝。冥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卢字云院子里种满了菊花是因为天帝喜欢，天帝喜欢是因为自己喜欢，这么说来罪魁祸首确实是自己了……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的说了：“早晚我们都会走向一个不能挽回的局面的。”听到冥帝像是诅咒一般的话语，月云姬微微愣了一下神，不等月云姬回过神来，他继续说了，“我想卢字云已经与你说了玉佩的事情。”
随着月云姬点头的时候冥帝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递了过去，她刚刚触碰到那玉佩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心跳加快了速度，就在她觉得要被自己挤压致死的时候那玉佩离开的她的掌心，冥帝微凉的指尖触碰让她舒缓了一口气，冥帝看着她笑了继续说：“因为你是狐狸所以可以察觉到其中无尽的力量，这里有当初天帝留下的法力。但是他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把我全部的力量输送在了里面。”说着顿了一顿，然后继续的说道，“如果。”
“如果？”不待冥帝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月云姬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冥帝被她打断之后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恩了一下说道：“就是如果，如果哪一天我魂飞魄散了，拿着这玉佩去救天帝。”
“啊？”月云姬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的看了冥帝一眼。他魂飞魄散了，拿着这充满力量的玉佩去救天帝？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冥帝魂飞魄散，天帝一定会以命相救，但是以天帝现在的身体而言即使可以救了冥帝也不会把自己保存周全的。月云姬这么的想着，对于她的沉默冥帝并没有打破，他也知道月云姬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所以他仅仅是等待，等了一会，月云姬终于说了一句，“我懂了。”
得到月云姬的承诺后冥帝笑出了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手帕包裹住了递了过去：“多谢。”
当月云姬结果玉佩的时候冥帝一定不见了身影。月云姬微微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一块玉佩，到底不能说些什么。
那一夜等到天帝找过卢字云的时候其实月云姬已经跟在了后面，等到卢字云再次离开的时候她才现身出现，如同当初冥帝大人想的一般，天帝以命相救，而她自然也要遵守当初的约定用玉佩去救天帝。应该说是好一些还是怀疑些呢？无论如何冥帝是天帝亲自动手救助的，但是这玉佩即使有冥帝四分之一的法术毕竟月云姬无法完全动用，所以天帝大人的魂魄只好附着在了一个死婴身上。
……
“就是这样。”李字一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笑了，又拉了一下系在身上的风衣，看着沈括。
“我记得你不会有人和记忆的才对。”沈括继续的问道，不知道是真的对真相的执着还是不想让李字一离开，他知道这一次李字一再也不会留下，如果他这么走了，可能多年之后见到的时候还能笑着问一句：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但是如果是他强制的留下李字一的话，留下的可能只是悔恨和越来越大的鸿沟，再也无法解决……
“你的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消除记忆，等你的身体好了便可以恢复，而所谓的身体恢复，就是你的力量一点点的恢复回来，而我则是动了一些小手段，等到玉佩完全的到了一起，我自然会恢复记忆。”李字一轻声的说了，然后他叹了一口气，低声的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
“梅夫人。”沈括轻声的说了一句，这是他最后一个可以想到的问题了。
李字一自然之道沈括已经明白了一切，却还是要问出来，但是他也不像打破沈括一点点的心思，继续说道：“如同紫云笺是为了修复我的身体一样，云姐数次让我喝下，梅夫人也是为了让你尽快恢复，只不过当时我没有让月云姬帮忙，而是把它附着在了玉佩上，你越亲近玉佩遇到的次数越多，最后自然恢复了。”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天际，再次的问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么？”
沈括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显现出一种不舍与最终的放弃，他终于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没有了。”
李字一再次的看了看他，向他走了那么几步，轻轻的抱了抱沈括，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再见。”沈括轻轻的推开了李字一，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辰星般的眸子中映满了自己的身影，他退后了几步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李字一的离开。
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沈括再次张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了李字一的身影，只剩下一片的寂寥。周围的墙上因为温泉的缘故带着很多的水珠，那么的漂亮却又苍白无力，水珠慢慢的滚下汇成了一道小小的痕迹。
沈括努力的笑了笑，终了还是露出了悲伤的神情，还不如什么都不记得的好。沈括握着的手终于是放开了，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了回去。
那屋子的房檐上落下了点点的雨水落在地上汇成了一片水洼，沈括静静的打量着那房间，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么？进去就不能回头了。沈括苦笑着踏了进去。一进屋那诡异的气氛便涌了上来。
月云姬、郭汜与卢字云一同坐在了屋子里看着门口，郭芸与易南北已经离开了，有些内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要知道为妙，知道的越少越能保命。
就在郭芸与易南北离开之后月云姬从那密道里走了出来。
卢字云轻声的问了一句：“他人呢。”
月云姬有些疲倦的笑了笑，这么久的阴谋与算计已经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了，想着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回答了卢字云的话：“他还在里面，说在等一个故人。”
卢字云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他心中已经形成了那位故人的形象，那么天帝会不会很寂寞呢？
看到沈括单独一个人回来卢字云和月云姬就已经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与这两个人已经相识了这么多年。沈括低声的说了：“你们都知道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望着月云姬的。
月云姬低垂着眸子，当初对于所有人的隐瞒抱有一些歉意。
“没什么。”反倒是沈括出声对月云姬说了，他走到月云姬的面前，卢字云与月云姬一同屏住了呼吸，生怕因为李字一的离去沈括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但是沈括仅仅像是当初冥帝一样的抚摸了一下月云姬的头发，温柔而亲昵，“谢谢你帮他完成了愿望。”
“可是……”月云姬刚想要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被沈括打断了。
沈括望着外面透露出的一角天空，笑了，确实应该放开他自由了么，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了吧。
“宫主呢？”沈括轻声的问了，那一句仿佛又恢复了当年叱咤风云的天帝模样，不动声色。
月云姬抿了一下唇，想了一想并没有说出与卢字云一样的话，而是说了一句：“应该走了吧。”
月云姬想宫主那怀念又有些怨恨的眼神，所谓的故人应该就是现在化身为李字一的冥帝吧。
她的思绪一下子回想起刚刚在密室内的宫主。
如此的优雅而哀伤——“其实我的生活早就在很久前结束了……”——几乎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其实月云姬有些迷茫，到底眼前这个伤感的男人与那冷血的把人命当成儿戏去任意操纵的男人哪个才是他真的面目。
“到底为什么。”月云姬有些迷茫的问他，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但是看到宫主在那烛火下微微颤抖的影子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问这么一句，真的说为什么，就当是她看到这个强势的男人稍微示弱的时候母性爆发了吧。
“云姬，云姬。”就在月云姬想着事情的时候卢字云轻声的叫了一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卢字云已经变回了那颀长清瘦的俊雅男子了。与那肥硕的卢字云相比确实年轻了好多，说实在的卢字云确实一个清雅的男子，当初把自己变成一个充气了的胖子一是怕有过一面之缘的宫主认出，二是为了遵守当初与天帝的约定怕被月云姬抚养的冥帝查出端倪来。如今两件事情都算是解决了，他自然也不用继续维持一个自己看起来都觉得难看的样子了。
月云姬答应了一声歪头看着已经退到一旁窗前淡淡的看着外面已经停了雨的湛蓝的天空。
“沈……”卢字云本想再叫一次沈括，但是又想到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自己可以随意威胁的小捕头了，不知道今年他还能不能陪自己看三月桃花。
就在卢字云这么想着的时候沈括轻声的恢复了：“我只是沈括罢了，天冥二界早已经恢复了正常，而我早已经不是天帝了。当年我也太过于任性了些。”他这么说着。
似乎说的是一个事实，但是由沈括用不同于平时沈括沉静声调来说却显得如此的悲哀。似乎是看出了卢字云的伤感，沈括走了过去，轻轻的擦过卢字云的眼睛，那样子如同当年安慰小狐狸一般的温柔，他笑着说：“没关系，我还有你们。咱们再去看那桃花如何？”
看着沈括明明是微笑着，但是卢字云抑制不住的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