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原行之七事出突然

第三十章   雪原行之七事出突然
　　这边云湘一行人因为薛凝渊的关系，还没有来得及出发，中原那边却出了大事。
　　云湘送欧楚卿去雪衣谷的事，顾涉等人并不清楚，一直等不到消息，南疆又进不去，便以为欧楚卿已是凶多吉少，命丧黄泉。如此一来，欧锦尘与欧楚卿两父子接连栽在沈千睿手里，六派自掌门向下皆有所伤，这无疑是打了中原武林正道一个天大的耳光。
　　顾涉为人谨慎，向来思虑周全，可也架不住所有人热火朝天的讨伐意图，尤其是洪一刀。这件事闹得大，顾涉一个人不敢随意就下结论，洪一刀那人是出了名的有勇无谋，林秉贤也是个拿不了注意的，水月庵自从慧岸师太死后，早已淡出中原武林，至于冯九，那个人心术不正，顾涉实在看不上。为今算起来，也就只剩下龙羲冥了。
　　龙泉宫在哪里，出了本派弟子，没有人知道。于是，为表诚意，顾涉亲自上门去请，他联络了当地龙泉宫的分舵，表明来意，希望龙羲冥能见他。可等了又等，等到的却是龙亦萧，而他带来的消息是，龙羲冥已经去世了。
　　这三年来，龙泉宫行事低调，几乎不怎么参与江湖上的事，若有非出面不可的场合，去的也是龙亦萧。龙羲冥似乎一直在努力如何淡出人们的视线，可就算如此，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去了呢。乍听此消息，顾涉久久难以平复，他甚至觉得难以相信。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人做的？目的为何？
　　顾涉想得太多，脸色也不好看，龙亦萧一看就知道他想多了，赶忙补了一句，“家父是寿终正寝。”
　　其实这件事上，龙亦萧没有说实话，可也确实说的不是谎话。龙羲冥的确是死了，并非仇杀，也非中毒，他就睡在榻上，神态安详。龙亦萧找了大夫来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是寿终正寝，都没人相信。可是龙羲冥正当壮年，在这个当口忽然过世，怎能不让人嗅出点阴谋的味道。不管怎么说，龙泉宫办了丧事，龙羲冥已死，龙亦萧年纪尚轻，恐怕难当大任。讨伐溟沧洞的事，顾涉明白，龙泉宫这头也是指望不上的了。
　　这件事传到雪原，丁白来报的时候，薛凝渊听了也没说什么。龙羲冥是正道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众人从前仰仗的，无非就是欧锦尘与白继仁，再后来便是顾涉和龙羲冥。龙羲冥的事若是传了出去，难保不会人心惶惶，所以薛凝渊猜想，顾涉当是会将此事压下来。
　　“龙羲冥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莫名其妙，真要说与溟沧洞没半点瓜葛，谁信啊！你说呢，凝渊？”
　　“的确，龙羲冥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不管是谁做的，恐怕都会算到溟沧洞头上。若是溟沧洞做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对武林正道都有震慑作用。若不是他们做的，又有两种情况可言。一则是，第三方所为，或私仇，或意在挑起正道与溟沧洞的冲突。二则是……”
　　“龙羲冥是自杀的。”
　　薛凝渊赞许地看了丁白一眼，接着道：“对，也不对，只能说，龙羲冥的死有可能是他自己或是龙泉宫内部的缘故，所以秘不发丧，直到顾涉找上门才不得不据实以告。”薛凝渊将那封密信一角置于火烛上，看着火光灼灼，直至烧为灰烬。“顾涉是个聪明人，这件事若是善加利用，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溟沧洞暗中下手，怕是会群情激奋。有那些龟缩着一直不肯出面的小鱼小虾加入，即使没有增添多少分胜算，也有一战的筹码了。”
　　“谷主答应随云姑娘去中原，届时恐会身不由己，被牵扯进去。谷主可有对策？”
　　“我雪衣谷养精蓄锐百年，比起那六大派而言，只强不弱。再者，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必要时刻出手压制溟沧洞即可，也无需什么大的动作。只要让顾涉觉得不会腹背受敌，有所依靠，其他的，他也不会真的交予我们。”
　　“不，这一次去中原，溟沧洞的事，我们要全力以赴。”
　　丁白皱了皱眉，显然，这并不是他愿意听到的答案。在他看来，如果云湘没有用血魄珠利诱，雪衣谷根本不会参与其中，这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谷主请三思。”
　　赫连绝看了眼薛凝渊志在必得的表情，忽然有所了悟，“凝渊，你是为了溟沧洞那份秘宝吗？”
　　“秘宝？”溟沧洞还有秘宝？丁白对于之前赫连绝告诉薛凝渊的事并不知情，此时乍闻此事，只觉得十分突兀。
　　赫连绝得了薛凝渊的眼神，将之前收集的消息跟丁白简单说了一下。溟沧洞有份秘宝，藏得十分严密，据传历代由洞主亲传给下一任洞主，并无书面资料遗留，而云逸死得突然，沈千睿该是来不及从他口中得到相关信息，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才有眉目。
　　“所以他费尽心机一定要抓到凌姑娘，是因为这秘宝与凌姑娘有关？”
　　薛凝渊沉吟良久，这点他也想过，沈千睿对凌雪薇的执着，有些说不过去，若说是为了沈天遥倒也罢了，可明摆着又不像是那么回事。或许，跟凌雪薇这个人本身没有关系，而是她……“不，不是跟凌雪薇有关，此事当事关云家人才是。”
　　“云家？你是说……云婉乔？”
　　“对，沈千睿与凌雪薇之间的关联，便只有她是云婉乔的女儿，是沈千睿师父云逸的亲外孙。说起来，听说当年，云逸是打算让沈千睿或者欧锦尘娶云婉乔为妻的，那么凌雪薇，也可算是溟沧洞名正言顺的主人。”
　　赫连绝瞪着大眼难以置信看着赫连绝，“难道，那秘宝是只有云家人才能拿到吗？”
　　“有这个可能。”若真是如此，凌雪薇暂时是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沈千睿必定会善待于她，那么，想要将她就出来，或者，是借由她的手拿到那份秘宝，就不是件益事了。
　　龙羲冥死了是件大事，自然，作为溟夜楼楼主夜汐，欧楚卿也得到了消息。龙羲冥死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顾涉一人独撑大局，他实在很担心。
　　云湘已就很淡然，延子归向欧楚卿汇报的时候，没有可以回避她，所以中原武林的动向，她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也与她无关，她乐得清闲，每日只管逗弄雪儿就好。
　　不知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以至于老天爷都有意见，欧楚卿失踪了。连带着延子归和溟夜楼所有带来的暗卫，全都失踪了，云湘去找薛凝渊，想着他们就算漏夜离开避过所有人，也不可能完全不惊动雪衣谷的守卫。的确，薛凝渊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可就像云湘想的那般，欧楚卿是走是留与他何关，与他做交易的是云湘，只要云湘还在就行。
　　欧楚卿连着喝了多日汤药，虽然余毒未清，但功力据云湘估计也至多只恢复了五成，这分明就是去送死。云湘心急火燎，说要立即出发，薛凝渊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云湘扯出一抹冷笑，言道，“薛谷主若还有事，云湘也不强求，这就告辞了，什么时候薛谷主想好了，届时可自行去昱灵堡，云湘扫榻以候。”说完转身就走。
　　薛凝渊阴涔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以为，没有本座的命令，雪衣谷是你们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云湘，你也太不将本座放在眼里了。”
　　“谷主所言差矣。”云湘转回半身，偏头看着薛凝渊，好看的侧脸，映着窗机透进来的光，让薛凝渊模糊了视线。“我说过，我若要走，雪衣谷即使众人一起上，也未必拦得住。”言罢，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染血的绷带，“薛谷主，我是你的药，你为了玄天功能有所成，绝不会下手伤我，我又何来顾忌一说。”
　　“又是为了欧楚卿？”
　　薛凝渊要说的话，云湘略知一二，唯独这句话并不在她的意料当中。她怔愣地看着薛凝渊，半响才回过神来，放下手腕，轻笑一声，“呵，谷主想到哪里去了，他是我的病人。”
　　薛凝渊静静看着她的笑颜，回道：“他爱的人，是凌雪薇。”
　　云湘点点头，淡淡应道，“嗯，我知道，他爱的，一直都是凌雪薇。”
　　那你呢？你爱的，是他吗？
　　这句话，薛凝渊没有问出口，他看着云湘离开，跟着他的步伐走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卡在嗓子眼的话也终是咽回了肚子里。
　　云湘与欧楚卿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凝渊始终没有弄明白。据雪衣谷的探子回报，云湘与欧楚卿之间，早前并没有过多联系，若非因为洪一刀为母做寿，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更何况，云湘到青城山当日，老夫人山中迷路巧遇凌雪薇，欧楚卿满眼都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任何人。他会去求云湘救凌雪薇，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昱灵仙子，是昱灵堡堡主。再然后，去南疆，到雪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有了变化，不再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