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溟沧行之四密谋筹划

第三十五章   溟沧行之四密谋筹划
　　曾经有人问，在什么情况下，人才会生不如死，恨不得立刻从这世上消失。答案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每个人的境遇不同，遇到的艰难险阻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处事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所以，这道题，无解。
　　静谧的房间里，仿若外界的一切都与此无关，精致的面容上挂着的是死一般的沉寂。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斑驳的光晕无法照亮陷入黑暗的心。女子的脸上偶尔会出现一丝微笑，却不是欣喜，那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略带嘲讽，嘴角扬起片刻，弧度便会突然消失。已经不知道这样多久了，凌雪薇足不出户在屋里待了三天，除了每日送膳食茶水的哑婢，谁也没有来过。门外有些吵杂，人来人往的，凌雪薇抬头瞅了眼门的方向，想起什么，面上终于有了释然的笑容。
　　“爹爹……这是什么……红色……漂亮……翾儿要……”
　　欧楚卿怀抱着小小软软的孩子，喂她吃送来的米粥，他初为人父，从未做过这些，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好，都是翾儿的，翾儿乖，我们吃饭好吗？”
　　翾儿乖乖张嘴，将欧楚卿递过来的一口米粥大口含下。这孩子实在乖巧，也不知平日里都是谁在教导她，一个三岁的孩子，行为举止如这般得体，已是难得。当然，欧楚卿看得出来，这孩子待人接物总有些小心翼翼，或许她并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孩子嘛，有人对她好，总是开心的。
　　欧楚卿笑着看翾儿裹着衣服满屋子跑，只是那抹红色让他不自觉皱了眉头。有些话他原本不预备讲出口，他不是什么圣人，存了那样的心思，纵使是兄妹，只要他守着本分，也就不会有什么。凌雪薇提出婚事，他当然欣喜，可那件事却如同一盆冰冷彻骨的凉水，浇得他整个人凉了心，甚至是，死了心。
　　“主上请公子试衣。”
　　“滚。”欧楚卿背对着门，手里的茶杯攒得死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上演如此的戏码，凌雪薇并没有说，事实上，欧楚卿也并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他不明白，沈千睿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如火如荼准备着他们的婚礼。他送来的喜服，欧楚卿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被翾儿要了去玩得不亦乐乎，也算正中他下怀。
　　不管他有多爱凌雪薇，爱到什么样的地步，自那一夜起，他都不可能再说出愿意娶她为妻的话了。
　　“他不答应？”
　　“布置好喜堂，其他不用你操心。”
　　沈千睿的表情有些阴郁，又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总之，我照你的意思做了，那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才是。”沈千睿说完便甩袖离开，他已经完全没了耐心，若非凌雪薇手上有他要的东西，他才不会如此……
　　“公孙先生，请留步。”公孙停下脚步，并不回头，背着身等凌雪薇开口。“公孙先生与我做下的约定，不知还做不做得数。”
　　“凌姑娘，如今与你有所协议的是洞主，这话来问在下有些不合适了吧。”
　　“公孙，你……”凌雪薇上前两步扯住公孙的衣袖，“是你告诉他我已非完壁之身，逼得我为了保住楚卿和……的性命，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公孙，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原以为你对沈千睿忠心不二，可结果却以他的性命做筹码找上我，要我帮你。而现在，也是你出尔反尔陷我于不义，公孙，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雪薇绝不可能不是完璧。”
　　凌雪薇眯着眼睛看着他，秀眉颦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递过去，“这东西你收好，他日必有用处。”见凌雪薇面露疑惑，不肯接下，公孙强劲的气势立刻散了出来。凌雪薇知道，公孙在发怒的情况下，并不会刻意压制自己的内力，此时，想必已是怒极。“我且告诉你，若非因为有这个东西，你早已没了性命。我告诉洞主你有这个，他才肯留下你，否则，你当他那么好心情，竟会甘愿张罗着你与欧楚卿的婚事吗？当真是笑话！”说完走过去将瓶子放在桌上，扭头就走。
　　凌雪薇心神不宁，看了眼那小瓷瓶，拿起来，拔开木塞，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
　　“沈千睿送上请帖也不知是作何想法，如此公然挑衅，我们岂能让他如意！”
　　“说得对啊，再拖下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我们不如就趁大婚那日前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千睿仗着自己是师伯，为欧少侠与凌姑娘主婚也说得过去，此事若是真的，我们岂非坏人好事，如是假的，沈千睿就这招就是请君入瓮，等着我们送上门去。”
　　“是啊是啊……”
　　“这位英雄说的是，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啊……”
　　一屋子的人，商量了几天，也没个最终说发出来。顾涉看着堂下议论纷纷的人，忍不住露出一抹鄙夷的神情，溟沧洞藏有秘宝一事，不知怎的消息竟不胫而走。这些人说得冠冕堂皇，要为死去的人报仇，要为武林除害，心里还不是打着龌龊的念头，想要独占鳌头，抢个大便宜。中原武林，时至今日，真是叫人汗颜啊。
　　“薛凝渊，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要杀沈千睿，你可愿帮我。”
　　云湘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薛凝渊捧着碗血皱眉，不只是为了这腥甜的味道，还是别的什么。薛凝渊每日一小碗血，已有一月，云湘的面色因此一直都十分苍白，身体虚弱。薛凝渊不明白，他并没有威逼利诱，为和云湘还如此心急要助他突破功力。今日乍闻，原来，是想借他的手，除去沈千睿。
　　说来这件事，帮或不帮，其实都没什么。沈千睿是众矢之的，早晚都会为人所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动手的那个人是谁。如果他能成功突破，要想除去沈千睿便不是难事，云湘这么积极，不知是为了尽早除去沈千睿，还是为了……
　　“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你要什么？”
　　“事成之后，我要你嫁与我，真正成为我雪衣谷的女主人。”
　　“洞主，顾涉带人齐聚岳山派，准备大举来犯。”
　　“退下！”沈千睿怒吼一声，来报之人抖了两下仓皇离去，他怒视着一旁静默而立的男子，将手中的请帖扔了过去。“公孙，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敢冒本座之名，广发请帖，邀武林众人观礼。你想瞒本座到何时！”
　　“属下不过是想将这些人引来罢了，左右他们都打算要硬闯救人，现在属下派人送上请帖，不就是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再者，为了欧楚卿与凌雪薇，顾涉定是有所顾忌，即使知道我们是请君入瓮，他们也不敢不来。当然，若他们来了，属下自然不会让他们有命离开，洞主若能得偿所愿，也必定需要大量内力辅佐，这些人，就权当属下提前送您的贺礼就是。洞主大可像当年对待云逸那般，吸干众人的内力为己所用，不也正好。”
　　公孙的话算是说到了沈千睿的心坎里，当年他抢占溟沧洞得了大量秘籍，却用不得。溟沧洞的武学贵在持之以恒，急进不得，而以沈千睿的性子，此法断断不行，于是，他便用了最直接简单的方法，将云逸囚禁，吸干了他的内力。
　　“既然你如此说，那便罢了，我总是信你的。”沈千睿像收了利爪的豹子，坐回榻上，神情有些许茫然，看得公孙眉头微皱，复而又舒开来。“还有那个臭小子，我不信他会不来搅局，你给我把人都看紧点。我不怕他杀了欧楚卿，可绝不能让他伤了凌雪薇就是。”
　　“公子的武艺进展神速，竟能从此处逃出去，实在我意料之外。”
　　“他比遥儿优秀，我知道。”
　　“敢问洞主，若公子此番为了凌雪薇冲上溟沧洞，与那群中原人同流合污……洞主预备要怎么处置公子？”
　　“哼，他若有那个胆子就尽管来吧。”沈千睿抬起头，眼里精光一闪，昂头挺胸坐于上首，神态霸气十足。“我沈千睿的儿子，就该有睥睨天下的傲气，是正是邪又有何干系！”
　　“公子，洞主要为凌雪薇与欧楚卿主婚，喜帖已经发下了。据属下所知，溟沧洞内现在正大肆布置，当是真的。”
　　“那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突然间说要为他二人主婚，实在于理不合。”是的，为什么呢？沈千睿此生最痛恨之人，唯欧锦尘是也，他知道，他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他会为欧楚卿主婚，实在可笑。
　　“不过，听说此事是凌雪薇提出来的，欧楚卿并没有答应，连喜服都给扔了。”
　　男子闻言，抬了抬眉眼看过去，有点惊诧。按说，整个江湖谁不知道，欧楚卿对凌雪薇的深情厚谊，为了凌雪薇，他放弃了多少东西，那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面对这桩婚事，居然不肯应下，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置信。除非……
　　“除非他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