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荀九九初入职场时

第二十六章  荀九九初入职场时
　　九九坐在床上看书，一册《战国策》拿在手里，很久翻不过去一页。
　　九九记得自己刚来公司的时候，蓝域还在大办公室办公。九九和顾子楠由另一个老编辑带着，和办公室里的同事相互认识。当时蓝域抬起头看了九九一眼，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工作。
　　那天的蓝域穿了件白色短袖衬衫，俊俏的脸，白皙的肤色，明亮干净的眼神。不看衣服的话，活脱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男生。
　　九九的位置被安排在蓝域对面。中间的玻璃隔板上贴了一张日历，剩下边缘处一尺宽的空白，只能看见蓝域码在桌上的一排书，有几本字典，还有语言文字学和文献学方面的书。
　　通常新人进公司，工作上都要由一个老编辑带着。到了下午开会，九九被指定由蓝域来带。下班时九九和顾子楠一块离开公司，顾子楠对九九说：“我还以为那个蓝域跟我们差不多年岁，没想到已经是副主任了。”九九说：“看穿衣风格的话，应该是比我们大几岁的。”
　　后来事实证明，九九说的是对的。
　　蓝域性子温和，在工作上指导九九，一向都比较耐心。实际上九九也机灵，凡事点到即可，并不需要蓝域太费心。不过有时候九九也会犯拧，对某些自己认为对的问题坚持自己的观点，蓝域也并不武断，如果经过论证后证明九九是对的，他也会从善如流。
　　一个月后公司开会，蓝域被提拔为部门主任，搬进了独立的办公室。九九再有事找他，必定会先敲门再进去。实际上以蓝域的性子，他大概从未想过要立威，是以平时除了工作上大家会听他的，别的方面他也没什么威严，朱静周雅雯她们进他的办公室时都是推门就进。但九九有九九的信条，就像大学时她很少在老师宣布下课前收拾书本一样，她觉得那是对人的尊重。
　　初进公司的很长一段时间，九九在部门里都比较安静，或者说，她是个没有太大存在感的人。她为人不张扬，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工作或者看书，别人聊天时她很少会插话。她会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会很好地完成任务，也会悄悄地把公共的桌子擦干净，但在工作上从不表现出明显的热情，也没有积极进取的姿态。
　　后来蓝域甚至说，他觉得刚进公司的九九过于淡漠，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淡淡的，对人对事都很疏离。九九也不否认。九九说：“我并不热爱这份工作，也不热爱公司。工作只是我生存的需要，是我的责任。如此而已。”
　　九九坦白说这句话时，已是进公司八个月以后了。那时候的九九对蓝域，已经有一种本能的信任。九九对于这个真实世间的人类从没有过高的期望，所有人性中的嫉妒、虚伪、自私、贪婪等负面因子，她都很能理解，但人性中的善良，她也是能够看到的。蓝域在她眼里，是少有的到三十岁还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的人。
　　蓝域为人比较淡泊，进取心不强，烟火气不重。在某些层面，他还有些孩子气，有些小别扭。三十岁的蓝域，完全不符合九九对一个男人的期望。但惟独他内心里的那一份干净，那一份善良，让九九在一身疲累以后，会恍然想起曾经的年少岁月，年少时的九九，也曾稚嫩而傻气，执着而笃定，并对这个世界怀有所有美好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