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蓝域的歉意

第三十三章  蓝域的歉意
　　荀九九上了一年的班，也没见办公室有什么变化。这回九九休了一周的假，回来就发现了不同，办公室里新装了台饮水机，就安在进门右手的地方，离九九最近。
　　九九看着饮水机，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意，心想，这倒是好事，以后不用每天一大早提着两个水壶去楼上打水了。大号的水壶啊，九九每天早上都一次性提两壶。有时候一天不够喝，下午还得再去打一次。从九九进公司，这一年的水，平均每十壶都有九壶是九九打的。九九就像是这办公室的苦力，擦桌子兼打水都包了。幸亏有保洁拖地，否则这拖地的活儿也给九九的话，九九还真受不了。连蓝域有一次都说：“九九，你还挺能干的。”能不能干吗？九九上研究生的时候，导师门下没有男弟子，九九一副瘦弱身骨，一向都被当男生用。
　　九九还没高兴完，蓝域来了。蓝域是难得这么早到，一进门看到九九，说：“干什么呢站这儿？”
　　九九笑说：“这饮水机啥时候安的？以后不用提水了啊。”
　　蓝域慢悠悠地说：“据说饮水机不卫生，容易滋生细菌，得经常清洁。所以……”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九九。
　　九九立刻警觉：“所以什么？我没听见。”一下闪回座位上，趴在桌上，用手捂住耳朵。
　　蓝域从旁边扯开九九的一只手，笑笑地说：“什么没听见？所以以后这饮水机清洁的活，就包给九九你了，每周清洁一次外面，每月拆开清洁一次里面。听到没有。”
　　九九埋着头盯着桌子，没声息。不是没话说，九九有的是话反击蓝域。但是，蓝域微温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她吓到了。
　　蓝域也反应过来，松了手。九九抬起头时，只看到蓝域修长的背影，向里走去，推开门，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九九松了口气，才觉得脸颊都有些烫。好在还早，别的同事都还没来。嗨，这个蓝域，原来也这样不稳重。
　　午后，阳光透过窗子，撒了一室的明媚。九九指着书稿上的一段话对蓝域说：“老大，这里的表述有问题，刘邦烧掉栈道，那是在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之后，刘邦离开咸阳回自己的汉中封地时，不是进军南郑途中；这时候楚汉相争还没有开始，因而不能上来先说楚汉相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几个月之后的事，用‘随后’不太好；当初烧栈道是张良的计策，后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好说是谁的计策，或许是张良当初计划好的，也或许是韩信的计策，但说不好，因为史书没明确记载；暗度陈仓后也不能说是打败了楚将章邯，项羽分封十八路诸侯，并没有统一天下，他自己是楚王，也是霸王，相当于诸侯共主，所以章邯不是楚将，没有隶属关系，而是项羽分封秦地的雍王。呃，问题比较多，你，觉得呢？”
　　蓝域的眉心皱着，鼻子里哼一声，说：“不管了，文责自负。”
　　“这属于史识表述错误。”九九坚持。
　　“说不管了就不管了，就你事儿多。”
　　九九瞪眼睛。蓝域说：“你有意见吗？”眼睛灼灼地望着九九。
　　“没，没有，绝对没有。”九九屈服。
　　蓝域收敛清冷眼神，转身而去。
　　九九瞪着他的背影，可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委实是有些委屈的，因为九九是认真，而认真带来了工作的繁琐。可是认真毕竟是正面的态度，是值得肯定的。但蓝域却说九九事儿多。
　　不过九九也明白，蓝域是一种消极的态度，作为领导，他的无奈总是比九九多。
　　那么好吧。九九只须服从指令，完成工作。
　　九九心里几分释然，戴上耳机听音乐。其实，九九的心态算得比较好的。
　　过一会儿蓝域出来，路过九九座位旁边，眉头一皱，说：“你瞧瞧你，还真是优哉，谁许你工作时间听歌的？”
　　九九抬眼看他：“怎么了？我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抱怨，我听歌也不行么？”
　　“不行。”蓝域断然说。
　　九九不理他。他就命令：“把耳机摘掉。“这下，九九是真委屈了，摘掉耳机，抬头望着蓝域说：“我觉得委屈。我尽量认真。我做了正确的工作，但是不被认同。我还不能抱怨。那我就不抱怨，我只是听歌，为什么听歌也不行？我听歌又不影响工作。”
　　蓝域看着九九，终于再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蓝域回来，到九九桌边。九九纹丝不动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看他不理他。
　　蓝域站一会儿，什么也不说，把九九看完后随手丢在一边的稿子稍稍码整齐。
　　九九突然有些感动。就为着蓝域这示意抱歉的小小动作，像个孩子一样。
　　但九九还是没理他。
　　蓝域在办公室里转悠一圈，然后拿了水杯接水喝。接完了水，又没话找话地问九九：“这饮水机烧的水是开的么？”
　　九九说：“不完全开，八九十度吧一般。”
　　“你怎么知道？”
　　九九的感动立刻被无语代替，没好气地说：“这是常识，生活常识，好不好？”看着蓝域，鄙夷地补一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蓝域鼻子里哼一声，却没反驳，绕另一边逗周雅雯去了，呃不，是被周雅雯逗去了，周雅雯说：“公子哥，被抢白的滋味如何？”
　　九九皱皱鼻子，才反应过来，他连饮水机需要经常清洗都知道，怎可能不知道饮水机烧的水只有八十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