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失意之人相怜

第六十八章  失意之人相怜
　　取了旅行箱出来，就在酒店门口拦了出租车。
　　碍于小小空间里有一个外人，两人都没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其实冰凌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可她开口说了“桓恕”两个字，九九就接过了话头说：“呃，桓恕啊，桓恕我认识，本科时我们同一届的。”
　　这鬼丫头！冰凌无语，却又忍不住笑，她喜欢这样的九九。二十几岁的年纪，本该是精灵古怪的。她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正为了能和水城在一起而和家里斗智斗勇，水城长得英俊啊，她爱得要死要活的。可家里反对，说水城这人心性不稳，靠不住。她那里听得进去？各种方法与家里斗争，连一向强势剽悍的母亲，最后都不得不妥协了。可最后呢，果然如母亲所料，水城这人，是靠不住的。短短三年，她的跳脱的性子，硬是被磨得几乎净尽了。
　　“姐姐。”九九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冰凌一笑：“一年多过去，觉得北京又变了不少。”
　　的确，自从零八年奥运后，北京确实又变了不少。九九就说，从她第一次来这里到零八年奥运，就眼看着北京变了很多。从奥运结束到现在，又变了很多。看吧，再过几年，北京和发达国家的都市没什么分别了。可我们的偏远地区、贫困乡村，跟发达国家的乡村，还差得远呢。
　　司机师傅的谈兴也被勾起，大谈北京城市的发展，中国的发展。最后就变成冰凌和司机在聊。北京的出租师傅，有不少是这样健谈的，而冰凌是天生的有亲和力。九九坐一边听着，抿了唇淡笑。
　　其实之后和桓恕的事，九九就是不说，冰凌大致也都了解。
　　在抱着洛洛哭的时候，九九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懦弱了那么多年。哭过之后，她收起了那那幅画，连同金煌的那张纸：“阿九，你弄错了，我并没有结婚。想了想，礼物还是还给你。”她把他们层层包好，藏在了箱子的最底层。她想起一个词，什袭而藏，可这样被她宝藏的，不过是一颗绝望破碎的心、一段不可追的往事罢了。
　　九九明白，就是最后勇敢一次，哪怕只是叫金煌明白她的心意，她连这样的机会，也不再有。金煌心里，最恨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她已行差步错，那样的她，不可能再去伤害金煌。像依古丽一样，像何韵佳一样，再伤他一次，她连想都不能想。
　　九九没有选择，为了自己，她得学着去忘记金煌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不管多久，她得学着去忘记。
　　那几个星期，九九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同时一直回避着桓恕的邀约。对于九九的刻意回避，桓恕除了每天发一条短信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到后来九九才知道，是她把电话落在宿舍的那天，因为晚上很久没回来，桓恕打电话时，洛洛接了，洛洛对桓恕说：“如果你真的爱她，给她一点时间。”
　　一个多月后，桓恕借调期结束，借调的单位没有表示要把他留下。他很失落。那晚，他给九九发短信，问：“呆会儿我去找你好吗？”九九回：“我有事在外，要晚些回校。”
　　以前九九这样回复，桓恕就会叮嘱：“自己小心，不要太晚。”然后晚些时候，再发一条短信问：“回学校没？”或者他自己忘了，也不再管九九何时回到学校。九九觉得很好。
　　但那晚，九九帮丸山整理完那篇论文，已过了九点钟。她回到学校时，发现桓恕站在校门口。他的脸色不太好。
　　九九停下脚步，夜风吹着她的发丝飞扬，寒意侵骨。她有些动容。
　　桓恕朝九九走来。九九说：“等多久了？不冷吗？”
　　桓恕说：“想见你。”
　　“到前面的麦当劳坐坐吧。那里头暖些。”九九说着，向麦当劳的方向走去。
　　桓恕从后面拉住了九九的手。“九九，”他说，“我要回郊县了。”
　　九九回头，看到她眸中很深的失落。她的心终究是柔软的，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没关系，都是公务员，郊县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你那边的领导不是很喜欢你吗？”
　　桓恕不说话，九九就又说：“如果想到市里，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
　　桓恕突然抱住了九九说：“九九，我不怕回去，我怕你不要我。”
　　九九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他的呼吸一下下扫在她的后颈。她却无法推开他。因为那个男人，将他的脆弱袒露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
　　“九九，你会离开我吗？”桓恕低低地问，好像一个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
　　九九眼睛一酸，一颗泪水滚落下来。“不会。”她轻声说。
　　那一刻，在九九的心里，她和桓恕，不过是两个失意的人。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没办法不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