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意

在这个温馨的清晨，后院中，李氏、王氏、刘氏三位侍妾如往常一般，来到张王妃的宅门前请安。然而，今日的气氛似乎格外不同。张王妃的目光，在她们整齐的队伍中，忽然停留在了静静站立的采青身上。

张王妃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真是难得，今日诸位竟都如此守时。”

李氏，向来与张王妃关系亲近，立刻应和道：“妾身怎敢怠慢王妃？您是我们巢王府之主，妾身等不过是府中的小角色，岂敢有丝毫失礼之心。”

张王妃轻轻地笑了笑，但眼中的笑意并不真诚，似乎在漫不经心地评价着什么：“听闻昨日王爷又对某人宠爱有加，不知是哪位幸运儿？快些上前，让大家一饱眼福。”

言下之意，显然是暗指采青。李氏听后脸色微变，底下的侍妾们也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

采青心知这是张王妃故意为难自己，但她并不慌张，从容地走出队伍，向众人深深一礼，语气恭谨而不卑不亢：“妾身薛采青，见过各位夫人。”

王氏与刘氏对视一眼，王氏忍不住评价：“倒是个机敏伶俐的姑娘，一开口便是‘夫人’，真是会说话。”话语中虽带几分讽刺，但眼中的敌意已然消减。

采青心中稍感宽慰，再次向张王妃行礼，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真挚：“妾身出身低微，不敢受王妃过分看重。”

张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冷笑着扫视了周围人一眼，反讽道：“不值得？昨夜王爷离开本妃之处，专宠于你，想必王爷对你情有独钟，你怎可说本妃对你的看重是不值得的？”

薛采青听此话，心头一紧，急忙辩解道：“王妃，妾身并非……”

“罢了，本妃并非来此索求罪责。”张氏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隐隐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并未真正听取那女子的话语，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你已身为王爷之妾，住于丫鬟之所显然不合宜——周妈妈，府中尚有何处空闲？”

周妈妈沉思片刻，恭声应道：“回王妃，飞鹤院离梧桐院颇近，唯独荒废已久，恐需修缮。”

张氏闻言，眉宇间隐现几分思量，终是点头：“修缮固然必要，然时日紧迫，姑且置之。王氏，听闻你处尚有闲置之屋？”

王氏察觉张氏此举意在打压薛采青，连忙回应：“诚然有之。虽久弃未用，稍作整理仍可居住。”

张氏满意地点头：“若能居住便佳。即刻安排，让薛氏迁居。”

王氏扫了刘氏一眼，见她依旧佛珠在手，神色淡然，便应声道：“妾身遵命。”

薛采青的眉宇轻蹙，随即展颜而笑，似是释然。

张氏见无人反驳，脸上不禁露出满意之色，道：“如此，诸位便可退下。”

众人不敢逗留，鱼贯而出。

周妈妈见众人散去，忧心忡忡地低声道：“王妃，那薛采青恐怕……”

张氏轻轻嗤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哼，聪明伶俐？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确实，她的眼神中藏着对本妃的敌视，如刀锋般锐利……”她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眉头紧蹙，仿佛是在回味那种敌意。片刻之后，她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得意笑容，“但她的敌意又能如何？在巢王府，本妃才是真正的主宰。那些小猫小狗，不过是王爷一时新奇的玩物，本妃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周妈妈听张氏这么说，心中虽然松了口气，但依旧担忧地提醒道：“张妃娘娘，现在李氏、王氏、刘氏三人似乎已因侧妃之死而对您心生忌惮。若是她们联手对付您，恐怕……”

张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语气坚定而自信：“王爷的根基还需依靠张家，他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你去安排人手，密切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

周妈妈立刻颔首应是，转身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薛采青随着王氏和刘氏一同前往芜菁院。刘氏只是匆匆招待了她们茶水，便急匆匆地走向佛堂，开始虔诚地念诵佛经。

王氏见薛采青神色间的微妙变化，温柔地解释道：“采青，你不必太过介意。刘姐姐如今正为侧妃超度，她打算在清明前完成十卷《往生经》的诵读……”

薛采青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她轻叹一声，“侧妃这位贵人，我初来乍到时也曾听人提起。她本是一位温和善良之人。王夫人和刘夫人曾是她的亲近之人，如今却因为王妃的排挤而陷入这般局面……”

王氏听后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刘氏则只是短暂地停下诵经，旋即又重新投入其中，念诵声更显虔诚。

薛采青见两位夫人沉默不语，她心中的计策更加坚定，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刚刚受宠的羞涩：“奴婢虽是新宠，宠爱自然不及两位夫人。然而，身为新进之丫鬟，奴婢深知大户人家背后的风波迭起。侧妃的离奇死亡，难道两位夫人不想探个究竟？”

王氏的面色立即发生微妙的变化，她慌忙转头望向刘氏，却见刘氏已缓缓睁开双眼，将手中的佛珠慎重地放回佛龛前的锦盒，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

薛采青见刘氏终于开口，心中略感安定，继续道：“两位夫人难道不好奇，为何我这个刚入府的丫鬟，竟能攀上王爷的床榻？这样的行为，往往会招来王妃的厌恶。”

刘氏的目光转向薛采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计划得逞，却也掩不住几分狡黠：“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与我们何干？不愿言说，便请自行离开。”

薛采青轻轻叹息，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悲凉：“听闻刘夫人向来不喜插手府中闲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而，对于左侧妃的不幸，竟无人伸出援手，连她用生命换来的女儿，恐怕也难逃王妃的毒手。”

刘氏听此言语，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而王氏则是忍不住急切地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采青轻轻一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虽出身低微，知道自己不配与王妃争锋，但命运让我与张家成为了死敌。刘夫人，王夫人，世间岂不是常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转头看向刘氏，却见刘氏正沉思着，慢慢开口：“即使张家是你的仇敌，这世上又岂止你一个人与敌人为伍？你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王妃的眼线？”

薛采青听此，眼中却是泛起一丝淡然：“俗话说‘时间见真章’，然而如今时不我待。我只希望与张家对抗，至于与二位夫人联手，那是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目的。我非那等瞎眼之人，不会认为二位夫人未为侧妃报仇便是背叛。”

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薛采青，你竟敢……”

刘氏却是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看来，我们似乎只能选择与你结盟了吗？”

薛采青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确实如此。我虽然握有二位的把柄，但我不愿意利用。若二位不愿合作，我只好与张家拼个鱼死网破。”

王氏和刘氏对视了一眼，王氏终于开口：“你真的以为与我们合作，就能达到你的目的？薛氏，你应该知道，在这府中，我和刘姐姐早已失宠。”

薛采青轻柔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尽管失宠是残酷的现实，但二位夫人岂能忘却自己曾是侧妃亲近的红人，与她的往来比任何人都密切。”

王氏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被一根隐形的线牵动着心事，语气中带着不甘：“薛采青，你提及侧妃何意？她待人以诚，自有群芳环绕，可惜好景不长，如今她已是人去楼空。”

薛采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话题轻而易举地转向另一方向：“在这王府之中，王爷虽然拥有两子两女，但唯独华阳郡主，不是王妃所出，这其中的差别，又是何等的深远。”

刘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警告：“薛采青，你若敢触及华阳郡主一根汗毛，必将招致王爷的震怒，我也绝不会轻饶你！”

薛采青闻言，笑意更甚，仿佛在嘲弄刘氏的愤怒：“哎呀，刘夫人，您这般愤怒，真是让我感到害怕。但请您放心，我深知华阳郡主在府中的地位，岂敢妄动分毫？我只是想要为王夫人解释一下方才的疑惑而已。”

王氏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那你刚才所说的，与华阳郡主又有什么关联？别是在这里胡言乱语！”

薛采青微微一笑，答道：“正如我刚才所言，尽管左侧妃已然香消玉殒，但华阳郡主尚存，那些曾经依附于左侧妃，后成为其势力棋子的人们依旧在世。只要华阳郡主心存复仇之念，便没有做不到的事。”

刘氏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薛采青，我之前已言之凿凿，你若真敢对华阳郡主不利……”

“薛采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轻声而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将事情说明白了，绝无对华阳郡主不敬之意。”她的目光在王氏和刘氏间轻轻扫过，仿佛在挑战，“我仅是向郡主透露了关于左侧妃之死的真相，至于郡主是否选择与王妃对抗，那自是她的决定。”

王氏眉头紧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冷意：“你的话听起来甜美，但谁又能知晓你的真实意图？难道不是想借此机会夺取左侧妃的权势吗？”

薛采青听后，只是轻笑一声，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和轻蔑：“若诸位不信，于我亦无损。你们愿意与我同行，一同见证我向华阳郡主揭露真相，还是选择置身事外，对我所说的一切视而不见呢？”

王氏被她的话激怒，面露怒容：“薛采青！你太放肆了！”

此时，刘氏却沉吟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薛采青，你真是个聪明人。我们决定接受你的提议。”

王氏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而薛采青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她微微一笑，优雅地行了一礼：“那么，在此先谢过两位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