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节斗琴艺（中）

“诸位若无异议，那么便就开始吧。”白衣女子的语气虽然很柔，可是那一双美眸中却是深寒如若霜冰，透现出一片冻人冷意。说着，没有再管席上众人，俯卧坐于暖榻上。





“如此，那么玲珑就先行为大家弹奏一曲可好？”这时，女宾席上一名身穿粉红襦裙，头戴八宝葵扇钗，容貌娇俏清丽的女子在白衣女子宣布开始以后，站了出来。





首先的现艺的是当朝礼部侍郎水远华的三女儿，水玲珑。这水玲珑在京都也算是个难得的佳人，虽说她的母亲只是水家的一个姨娘，可因为她的那位姨娘生母在生她的时候不幸难产而死，所以水家嫡母自幼把水玲珑放在她膝下抚养，吃穿用度也皆是按照嫡出小姐的供应，再加上那位嫡母又只生下了两个儿子，没有其他女儿，因此水玲珑这个水家三女儿也算是嫡出身份的小姐。





墨如烟看了一眼这个水家小姐，心中不由耻笑，这个水家小姐八成也是个被宠坏了的娇气小姐。今日来这相宝会上的公子小姐，大多都是嫡出子女，虽然这水玲珑从小被放在嫡母房中长大，可说白了，到底是抵不过她生母低贱，以她一个妾生子的身份竟然敢抢众位嫡出小姐的风头，恐怕只会让那些嫡出小姐不齿，弹的好倒罢，若是弹的不好，那恐怕等明日相宝会结束后，京都之内，就会尽传水家三小姐学艺不精，难登大雅的笑话。





果然，如墨如烟所料，那水玲珑自言要率先现艺以后，惹得那女宾席上一众小姐脸露不满之色。在她们看来，这水玲珑一个姨娘所生的下等小姐竟然敢抢她们这些嫡出小姐的风头，这简直就是在往她们脸上甩耳光。





当下，一道道犹如寒刀般的目光朝着水玲珑的脸上直射而去，可她却因为沉浸在快要美名远扬的白日梦里，而没有发现。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水小姐为我们大家率先弹奏一曲了。”白衣女子看着水玲珑，点头示意她开始。





“如此，小女现在便献上一曲《百鸟朝吟》曲。”语罢，纤手开始拔弹起琴弦，一首喜庆又悦耳的曲子流泄而出。似百鸟在齐声欢鸣，那场面壮观而热闹；又似百鸟之首，凤凰在展翅欢舞，艳惊四方……众人只觉得那琴声似天籁般绕梁而弹，让人听得如痴如醉。都说天灵国清水居士的琴曲是天下第一，但现在听来这水家三小姐的千金曲艺也同样非凡。





在场有几位公子听完此曲，不由拍手鼓掌，连声喝彩道:“好好好，水家小姐真是弹得一手妙曲啊！”





“嗯！水家小姐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在琴艺上的造诣也是非同一般啊！当真是一位才貌双全的佳人啊。”





那水玲珑见到那些公子如此夸赞她，俏丽的脸孔上也露出了一分娇羞之色。仿佛一朵被清水洗涤过的娇艳花儿，正在月下盛开着，绽放着美丽的光华。





当听到那一众公子对着水玲珑夸赞她的琴曲时，女宾席上那一伙嫡出小姐可是气的眼睛都要红了。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鹅黄对襟肩领，下身着七彩石榴裙，胸间戴着一串红玛瑙宝石项链，长相清丽古婉的少女看着那被众人追捧的水玲珑娇嗔道:“这算什么，我听说当年耀王妃娘娘吹奏的那首逍遥玉笛曲，可是真真的仙曲，听说当年可是将山林上的一众仙雀都给招了出来呢！”





少女的话又柔又软，娇滴滴的，给人一种就像是被蜜糖做的衣服包裹住了般，甜蜜蜜的。可在此刻听在众人的耳里却如同棉花当中夹了一根细针，让人听了感到尖利刺耳。





当众人寻得那甜美声音的源头，往那一看，却发现说话的竟是当朝内府大学士杨阁老的孙女杨兰月的时候，顿时，一个个的全部都像见了鬼一样地猛然回头。





要知道这位杨月兰小姐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刁蛮，虽然她的爷爷是当朝的大学士，可这杨月兰的性子却是好动不好静，喜武不喜文，这一点倒是随了她那位将军府之女出身的母亲。





杨阁老的儿子杨天逸虽说是出身于文官世家，可是却是娶了与他完全不同身份的武将世家的妻子温氏。这温氏是出了名的性子刚烈，强悍，从小也是随着家族里的男子学武，连带着女儿的性子也被教的和温氏自己一般，不仅是这样，而且还刁钻古怪，可以说在京都小姐中，这杨月兰的性子是最为蛮横娇惯的一位。





尤其是她五岁就把家中姨娘整得得鼻青脸肿，十一岁就把京都城中一位富家公子打成瘸腿，虽然说那位公子是个浪荡之徒，可这杨月兰一出手就把对方的一条腿给打断，恐怕要论强悍就连寻常男子也要逊色三分。





这可以说是京都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正因如此，这京都城里的哪家公子基本只要听到她杨月兰的强悍名声，肯定拔腿就跑。也就是因为这样，尽管杨月兰今年已经十三岁，在天灵也已经到了该订婚的年纪，可是就因为她这强悍的名声，到迄今为止，却没有一桩订下来的婚事，这可是让她的父母愁的头疼，生怕自己的女儿将来嫁不出去。





不过这杨兰月蛮横归蛮横，可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她此时说出这番话分明就是故意挑刺，若耀王妃不在场也就罢了，可偏偏耀王妃本人就在这里，这就着实让人为难了。





她刚刚说的这番话，在耀王妃本人听来是夸赞她的笛曲，可要是听在那别人的耳里这话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很简单:哼！你们不是夸她水玲珑的琴艺好吗？那么现在换成耀王妃和她水玲珑相比，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夸不夸的出来。





果然随着杨月兰的话，席上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集中在了正躺在酸枝木椅上，在一旁观看的墨如烟上。





是啊！当年这位耀王妃吹奏的逍遥玉笛曲，可谈的上是真正的仙音，若是拿这《百鸟朝吟》与之相比，也就是相等于拿耀王妃本人和水家三小姐相比。





只是一个是亲王的妃子，一个只不过是区区五品礼部侍郎的女儿，而且还是个小妾生的女儿，这么一比，即使眼睛再瞎的人也懂得该去讨好谁。





话风一转，只听众人又道:“王妃娘娘当年的逍遥曲，可是明满京都的，正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对啊！此等仙音恐怕在人间已经绝迹了吧，能够吹奏出此笛音的王妃娘娘应该可以被称作神女了呀！”





虽在明面上这些人是在赞美墨如烟的笛音，可是却没有再提水玲珑的的琴艺，很明显，结果已经了然于众人心中





听到那一众公子的夸耀，墨如烟心中虽然有几分得意，但也并没有露在面上，只是优雅一笑，有如出水芙蓉，叫人好生着迷。





相比墨如烟的淡然处之，一旁刚刚现艺完还沉浸在被人称赞的水玲珑，见众人不再理她，而是纷纷讨好耀王妃时，心中不由气恼道:可恶！都是杨兰月那个小蹄子，要不是她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从众人追捧，落到现在无人问津的地步。当下脸上火辣辣的，尴尬走回自己的席位上，身边时不时的还传来那些小姐的嘲笑声和讽刺，心中就更是怨恨那杨兰月。





其实这也怪水玲珑自己没有头脑，她也不好好想想，她的身份说好听一点虽然是水家三小姐，说难听一点，就只是一个寄养在正室夫人房中的庶女罢了。就算她享有嫡出小姐的待遇又如何？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出女儿罢了。





墨如烟倒没有作何感想，她今天只不过是旁观比赛而已，像这种女人间的拌嘴琐事，还不值得她去在意。今天她来到相宝会上要做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想来，时间也快了。在那一片赞扬她的声音中，墨如烟的唇角，浮出一抹艳丽的笑意。





而对于一切，一直在暖榻上冷冷看着一切的白衣女子都似乎没有任何在意，像是冰窟窿般冒着寒气的双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说了一声:“下一位。”





在水玲珑过后，接连几位小姐和公子都各自上前献艺，可是他们弹得曲子好是好听，可这些曲子不是过于普通，就是弹琴者本人技艺庸俗，很快，那白衣女子就失去了兴趣，可她还是依然耐着性子听着他们弹琴。





可一连几首琴曲却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曲子，终于当最后一位太守府刘小姐上场，把琴弦不小心弹断时，终于使那白衣女子的耐性彻底磨完。





“今日琴赛，各位弹奏出的曲子都是甚好的曲子，可我相信大家今日来我相宝会却也该是准备了些新奇妙曲，不知诸位今天那些准备了的，能让我们大家开开眼。”





女子虽然脸挂微笑，可她的一双眼睛中却是泛着冻人刺骨的寒意，令人如坠冰洞。众人当然也听出了白衣女子话中的隐意，相宝会上一向都是以才艺最精湛者才能夺得至宝，这是不可破的规矩。





正当大家都面面相觑，感到为难的时候。本在一旁静坐着的墨如烟却是在此时起身，双眼中一丝精光划过，对着白衣女子“香主，今日本王妃贸然前来相宝会，本来也觉得有些突然，这不，刚刚我随身的婢女说是外面有一位姑娘，听到我在此地相宝，说是有事要相求于我，不知香主可否能让她进来与我一见。如有劳烦之处，待得他日，本王妃一定备上厚礼，亲自携礼到香主住处拜访，不知……”





“就让她进来吧，来者是客。更何况耀王妃您乃皇亲国戚，而我等只不过是一届平民而已，又怎能因这种小事劳烦耀王妃娘娘您亲自拜访小人住处，这岂不成了我等罪过。”还没有等墨如烟说完，白衣女子便打断了墨如烟的话。





这个耀王妃还真是一副好嘴脸，装作一副大度委屈的样子不说，又在言语间就想给自己安上个不敬皇室的名声，看来果然如阁主所言，这些皇族中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会演戏，白衣女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显然是做给墨如烟看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墨如烟便吩咐一旁的雀儿道:“既然香主大度，那本王妃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雀儿还不快将那位姑娘带进来。”





“是，奴婢遵命。”说着便走出了画坊外。当雀儿按照墨如烟的吩咐，将那位姑娘给带进来的时候，画坊内男宾席上的一众公子，眼中都是遮不住的精光。





只见散发着犹如万丈雪芒般的水晶灯盏下，站着一名亭亭玉立，腰如细柳的美丽女子，她穿着一身鸢尾撒花瑰红裙，身披米白色浅月纱，发式简单，青丝云鬓，插着一根翠玉绿色头簪。雪白的肌肤在在那耀眼的光芒下似是白玉般晶莹剔透，五官如画，精美细致，尤其是那一双秋波潋转的眸中，风情万种，不失妩媚，叫男人看了心神恍惚，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小女子拜见耀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