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作死

其实，对于我来说，每一天我都重复的生活着，没什么特别的，要么工作，要么睡觉，要么吃饭。

而今天，我终于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了，原因很简单，今天礼拜天，调休的日子。作为一位十分苦逼地基层员工，我一个星期只有一天假期，一个月也就四天，这样想想，我还是很羡慕顾卉的，毕竟和我比起来，她的工作就自由多了。

我甩甩头，不去想太多，拉开窗帘，推开窗，外面的光线很温暖，一点儿也不刺眼，混合着微风，吹在脸上，使我一瞬间清明了起来。我微笑，这一天心情应该会很好。

打开门的时候，我的余光扫到门把上的一抹红色，下意识地看过去，是许力的便利贴。我挑眉，瞬间恍然。

那上面写着：

——姐，不用等我吃早饭，我去方乐家写作业去了。

“……”我说不出话，心中忍不住吐槽，这理由编的也太敷衍了吧，当我是傻子么？

我一个电话就打过去，回答我的是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许力去网吧打游戏最擅长的“勿扰模式”。

我又按了一串号码，打过去，是方乐接的，“嫣姐，许力在厕所，手机没电了……”

“哦，”我说，“那你让他接电话。”

“啊？”方乐的声音有些低，“可是许力他不在啊……”

我说，“真不在假不在？”

“这——”

我听到手机那端传来一些杂乱的声响，没过两秒我就听到许力的声音，“姐，有事？”

“呦呵？”我有些意外，“你不忙吗？还有时间接电话啊？”

“别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好么？”他的声音有些笑意，“我手机真没电了。”

“是么？”我笑，又问，“方乐可是一直替你瞒着呢，真是尽心尽力啊。”

“……”他沉默一瞬，忽然提高嗓门说，“你别听那孩子瞎说！我没去厕所，靠，我怎么觉得他永远都是一副猪脑袋，凭什么对你撒谎啊？我不就是跟朋友喝了口酒么？有啥好避讳的？”

我满意的哦了一声，特别想笑，走进卫生间，将手机放在水台上，开了免提，开始挤牙膏，“方乐人很够义气，别那么说他。”

“这跟义气没啥关系，”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这完全是脑子缺根筋。”

“……这倒是事实，”我边刷牙边含糊不清的说，“不过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别当着他面说，他会伤心的。”

“……”

“……”我吐了一口泡泡，“怎么没声了？”

许力声音平淡，说，“没什么，方乐让我告诉你，他很谢谢你替他着想，不过他听力太好，全部听到了……”

我，“……”

“姐，我挂了，我中午回家吃饭。”

我漱了下口，说，“你中午别回来了，我得去找顾卉。”

“哦。”他说，“那下午见。”

我说，“好。”

……

要说我的朋友中，办事效率最高的，就属顾卉第一了。我一个电话过去，不到十分钟她就给我回了过来，我战战兢兢地接起来，“怎么了？”

“靠，许嫣，你怎么还没到？老子都在这等了半小时了！”

我看看手表，这距离我打电话给她也不过过了十分钟，我很想拆穿她，然后有理有证的跟她强辩，不过我想来想去都太幼稚了，于是便把这心思给打消了。

我和顾卉约好的地点是‘八要’，一家麻辣烫的名字，我和顾卉经常在那里吃饭，因为那里，离我们俩租的房子最近，我到时，顾卉果然已经到了，就坐在我们惯坐的那排，对于讽刺我数落我以及报复我的事情，顾卉一向积极。

我在她对面坐下，她正用手机打着游戏，我看了一眼她，她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衣服，模样看起来十分安静优雅。我嗤笑一声，顾卉的长相是她最会骗人的地方。

把包放在她的面前，就跑去菜架上挑菜，选好之后就返回来，坐下，把包抱在怀里，“我选好了，你去吧。”

她终于抬头，退出游戏，啧啧两声，满脸鄙视，“你就不能帮我也挑选一份？”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眉梢一挑，那瞬间，颇有九分姿色，我笑，“万一挑到你不喜欢的呢？”其实，顾卉的口味，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超辣的偏好。

“好吧，”她点头，平静的语调，“我自己去挑，这顿你请。”

唰的一下，我先她一步站起来，将包扔给她，她却没接住，一下子掉在地上，我和她之间在这种小事上面向来缺少默契，我看着她一副“这不怪我”的表情，暗暗抱怨她，却笑着说，“我去帮您挑哈。”

语调温和细腻，完全是我讨好顾卉时的模样，当然，这语气，连我自己也不习惯。

再次选好菜，我又回到位置，方才坐下，只觉脸颊突来一阵凉意，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暗，滑落地包包落在我的腿上，我咬牙，悲愤的看着她，语气不善，“好疼啊！你就不能轻点？”

她点头，笑眯眯，语气却格外和善，“好啊，再来一次，我轻点。”

我二话不说，将包夹在两腿之间，开始整理餐具。余光中，是顾卉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以及略带鄙夷的神色，这个，我早已习惯。

如果说，于我而言，顾卉是我之幸，那么，于顾卉而言，我则是她流光溢彩生命中的一抹过失。虽然这么说有些否定我自己，但是，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我不曾出现在顾卉的生命中，那么，她应该会孤身一人至今吧？顶多她的生命中有一个林厉水，毕竟她那么难相处，谁受得了？所以我也会想，有没有可能有过那么一刻，顾卉也曾这样想过，我出现在她生命中，除去过失，也会有二分之一的庆幸。真的不必刻意将那庆幸膨胀，胜过过失，只需一半一半，我就很满足。

然后，那一半，是有色彩的。

“您的麻辣烫来了！微辣！”我的虚空就在这个时候被老板娘打断，她将碗放在我的面前，递给我一双筷子，亲切的看着我，“阿嫣，吃饭吧？”

我笑眯眯地看着老板娘，声音甜的可以腻死人，“谢谢老板娘！”

顾卉从游戏中抬起头，冲我扁嘴，啧啧摇头，却是什么也没说。

等到我吃了几口之后，她的饭也好了，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就着汤勺喝了口汤，皱了眉，看着我，疑问的语气，“为什么我的汤没什么味道？你是不是点的不辣的？”

我瞄了一眼顾卉的那一碗红的渗人的麻辣烫，听到她说的那句没什么味道，有一瞬间我觉得真的是我弄错了，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太可能，我故作不解，说，“不会吧？”

顾卉诚恳的看着我，“嗯，不信你尝尝？你一定给我点错了！”

“我没点，”我咳了一声，“老板娘知道咱们的口味。”

一句话，道出了我们俩热衷这家店的程度。

顾卉眉头一皱，满脸沉思状，说实话，我很看不惯她这样的表情，搞得自己跟个深沉人士一样，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

“你尝尝，真的，咋就不辣了呢这次？”顾卉满脸问句的看着我。

我心虚，故作迷茫地回望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一碗沿的辣椒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确定你不是想要整我？”

“……”顾卉翻白眼儿，低头吸了一口土豆粉，扑哧扑哧，语气笃定，“我现在确定你是想整我，嗯，刚才跟老板娘点了超辣的吧？她平时不会放这么夸张的。”

我嘻嘻，“……”

被识破了……

她也嘻嘻，“你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我一听，不禁一慌，想着今天下午许力就要回学校，明天我还得上班，今天晚上肯定得回租房子那里，毕竟那里离我工作的地方比较近，于是，我似乎逃不掉了，想到这里，我彻底没了胃口，然后她忽然问我，“昨天的事情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我抬头，想想措辞，最终只说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她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就像以前我踢许力一样，只不过顾卉的力道很重，“长话短说。”

“要不等到下次和厉水一起吃饭的时候解释吧？”我咬着牙说。

她闻言，先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我，而后便是渗人地笑了，声音很大，“你说什么？”

我急忙踩了她一脚，她疼的大叫了起来，想要站起来，我顺势就将她拉着坐下，轻声说，“你小点声。”

她满脸鄙视地瞪我，大眼睛瞪得吓人，“你还嫌丢人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像你小说里的名媛们一样淑女一点？”

她忽然扯了扯衣领，“对不起，我穿的休闲服。”

“这跟衣服没什么关系，是气质问题。”

“哦，”她点头，“你是在变向的说我气质不行？”

我摇头，“这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老板的店生意这么好，你别把人都吓跑了！你看，你刚踢我一脚我都没吭声是不是，你也该低调的。”

她又沉默的盯着我看了两秒，安分了一些，说，“别再转移话题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彻底无语，顾卉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哦不对，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我如果一直不说，恐怕她会没完没了一天。

于是我实话实说，简单概括，“苏岸那天情绪不对，所以我就先带着他离开了。”

“情绪不对？有么？”顾卉满脸问号。

我喝了口汤，“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昨天感觉不对劲了。”

顾卉还想问什么，我打断她说，“行了亲爱的，我真的不知道啥情况稀里糊涂的就走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气了哈，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啊？”

她扑哧一声笑了，“也是，本宫的这凤体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小许子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咳咳咳！”

我被呛着了，喉咙处辣的冒火，恨不得踹死顾卉，我突然想起顾卉写的书里有这么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顾卉，咱不作了成么？”

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我，声音不大不小，就是气势很盛，“你说了什么？”

“我说，奴才承担不起。”

她满意的继续吃饭，我无语的扁嘴，然后她又说，“小许子，本宫赏你一碗红烧肉，尝尝。”

红烧肉……

“……靠，”我眼睁睁地看着顾卉将她那一碗变态辣的麻辣烫推到我面前，一副“本宫赏你的还不快谢恩”的表情，顿时万念俱灰，这谁家的孩子也不管管，我怎么就认识顾卉这傻孩子了呢？难不成这年头写文章的都这么入戏，我沉默了数秒，苦着脸，还是实话实说，“娘娘，奴才做不到啊！”

“噗嗤！”顾卉没形象地大笑，惹得众位人士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