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自虐

下班之后我给林厉水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还吃不吃饭，她一听就冷笑了一声，讽刺我说，“许嫣，你可真好意思说出口！”

我切了一声，实话实说，“这有什么，别人约我吃饭我都给推了，你要是不请客了，我就把档期调一下了。”

“……”她默了一秒，好奇的问，“谁要请你吃饭？”

她问这句话的一瞬间，我想起了苏岸，他也是这样好奇的问我，是谁要请我吃饭，结果我说了是林厉水之后他就暴躁了，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话题避过去。

“说话啊？”没听我的回答，林厉水显然不太乐意。我拍了下额头，终是说，“苏岸本来打算请我吃饭来着……”

“……”林厉水没声了，我突然就觉得，怎么这俩人这么像呢？可是这敏感的话题似乎次次都是我提起的，想到这里，我也觉得，我太有负罪感了。

“许嫣，我就不该指望你有点良心。”她说话的语气很认真，这让我觉得我真是犯了很大一个错，所以我脑中产生了一个结论，于是我问，“你是不是不会请我吃饭了？”

“……你妹！”林厉水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我沉默的看着手机，正在想着是否要打电话给苏岸时，林厉水那丫头又回了过来，她说，“许嫣，你给我到‘八要’来！”

我呵呵，“好啊。”来就来，谁怕谁啊！

十五分钟后，我到达八要，一进门就看到林厉水，在她的对面也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我，我知道那是顾卉。我走到顾卉那边坐下，忽视林厉水尖锐的视线，问，“都点好了吗？”

顾卉边玩游戏边说，“你不来怎么点？”

我呦了一声，颇感意外，“原来我这么重要啊？”

顾卉眯眼笑，依旧不抬头，说，“是啊，你不来我们怎么敢吃？万一……”

我轻笑一声，“万一？”

林厉水终于忍不住接了话，她说，“万一你一个电话交代说不来了，那我们的‘大餐’不就变成‘霸王餐’了吗？”

这句话我来回品味了两遍，终于慢半拍的明白到底什么意思，我恍然地点头，笑着说，“哎呀，你们俩串通好了在这儿等我呢？可是怎么办，我没钱啊！”

顾卉一下子扭头看我，“你没钱？”

我拍拍她的肩，这一同时，我听到她游戏角色惨死的声音，我说，“你是不会理解一个月光族有多么的悲催的。”

顾卉看了我一眼，突然说，“哦，那倒也是。”她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重新转回手机屏幕上，然后就是一声低咒，“又死了！”

我看林厉水，她正瞪着我，眼睛大的吓死人不偿命，“别瞪了，知道你眼睛大。再瞪眼屎都瞪出来了……”

“哈哈！”顾卉再次从游戏中抬头，没形象的笑。然后我就听见她手机传来又一声惨叫，她游戏人物再次牺牲。而我刚想对顾卉说些什么时，就感觉到一个影子闪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林厉水就已经抓住我的手腕，劲道真是不小。我皱眉看她，骂了几句，她力道更重，“说，你错了没？”

我无语的翻白眼儿，我哪里错了？我很郁闷，但我却说，“我错了我错了。”林厉水的力气一向大的离谱，我真是败给她了。

她终于松手，我急忙推开她，“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她得意的笑了，也不答我，倒是顾卉很稀奇地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说，“我同情你。”

我更加郁闷，拆穿她的虚情假意，“你拉倒吧！你同情我刚才怎么不帮我？”

顾卉瞪我，“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不想理她，直说，“闭嘴吧你。”

顾卉冷哼，“叫谁闭嘴？”

这时，林厉水在一旁插话，声音淡定无比，“你们俩都闭嘴吧！”

我和顾卉同时一愣，安静了两秒，我没开口，就听见顾卉的声音，语调温柔，古人的韵味，她说，“林姑娘，不知为何，这一刻的你，在我眼中变得愈发漂亮了。”

我噗的一声笑了，林厉水正喝着水，闻言一下子喷了出来，全没了形象，惹得周围人士纷纷看过来，林厉水边拿纸巾擦嘴边冷笑，“你们俩都是好样的！”

我小声的对顾卉说，“顾姑娘，这一刻的你，在我眼中变得愈发霸气了，不过……我却知道为何。”

顾卉闻言，扭头看我，对我抛了个媚眼儿。

吃过饭后顾卉和我就跟林厉水分开了，她回了怀江小区，我和顾卉则回了尊杨。一到家我就往沙发上一躺，打电话给许力。那边响了几声就被接起，许力的声音飘过来，“老姐？”

顾卉在我的对面沙发上坐下，将一旁的笔记本拿来放在腿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开机。我笑了一下，说，“亲爱的，这两天还好吗？”

许力轻笑，语调轻松，“很好啊。”

看来是真的很好。当然，这是在我看来。

然后他问，“你呢？”

“算有良心，还知道问我。”我说，“挺好的，刚吃饱了饭，现在还有点撑呢。”

“……”他先是沉默，然后就笑，“姐，你照这个饭量吃下去，真的很危险。”

我不屑地笑了一声，说，“老实说吧，你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多久？”

他很诚实地说，“老实说，真没多久。”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就换了个话题，“在学校还好吗？”

“在学校能有什么不好的？”他的语气有点不太正经，说，“你以为我在学校还能被欺负啊？”

我认真的想了想，说，“那可不见得，你这自大自恋的性格，保不准背地里得罪了多少人呢？”

我说完这句话，顾卉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她对我扁扁嘴，呸呸了两声。然后，等她呸完之后就开始在键盘上码字，同时，我也听见许力呸了两声，满是委屈的说，“你还是我姐吗？这么咒我？”

我也呸呸两声，“谁咒你了？别乱说！”

他贼笑了一声，嘿嘿，“就说你不能这么六亲不认嘛！”

“……”

……

S市的六月份十分炎热，几乎每天气温都能维持在28度以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听见顾卉对我的忠告，“亲爱的，别忘了带遮阳伞。”

我对顾卉突然如此贴心感到无比的纳闷，但也因她这句话而由衷的感觉到欣慰，于是笑着说，“好的。”

她翻了个身，支支吾吾地说，“你说我要把这句话写到小说里是不是很温馨？”

“……”我沉默，牙咬得生疼，就不该指望这人能够说出什么人话，我说，“我想象不出那个场景。”

顾卉叹气，“也是，你一向没什么内涵。”

“……你妹。”我对着她的背影瞪大眼，咬牙切齿地说完，就扭头出了门。虽说顾卉的“忠告”只是拿我当枪使，但总归还是提醒了我，今天的温度确实有些高，我一出门就感觉到闷热无比，转身走回房间，带上鸭舌帽，口罩，以及墨镜，整装出门。

一进到公司我就直接进了设计部，方总交代下来的工作量还真不少，我忙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整理文件，方总的电话打进来，我一接起就听见他说，“许嫣，你去趟总裁办公室，我要看年度企划！”

我不解，“吴……”

他打断我，“小吴今天请假，你快去！”

听方总的语气似乎很急，我也被感染，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马上去。”

快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时我察觉出哪里不对头，我不解的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慕白，她是总裁秘书，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在办公桌后抬起头，小声地说，“严总监来了，和总裁闹脾气呢！你最好别进去。”

我一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不太关心，听慕白话中的意思，这闹脾气应该还不小，我之所以这么想也是有根据的，严总监是我们总裁的老婆，今天34岁，俩人同在公司任职，但是严总是宣传部门的总监，几乎不怎么踏入总裁办公室，而且这俩人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哪怕在公司遇到，也只是打一声招呼，不会像夫妻那般走在一起。所以，这俩人如果能够在总裁办公室闹脾气，那还真是挺严重的事件。我想了想，并未进总裁办公室，而是在慕白身边的位置坐下，小声的说，“哦，那我等会儿。”

笑话！我还没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去总裁办公室当苦逼的炮灰。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严总还没出来，我也不敢进去，慕白劝我先回去，等严总出来了她打电话给我，我想了想，说，“不行，你是没听到方总那语气，我觉得我拿不到年度企划一定会躺枪的。”

慕白十分真诚的看着我，说，“相信我许嫣，我绝对不是在恐吓你，你要是现在进去，那绝对不是躺枪那么简单。”

我相信慕白的话，甚至于，我自己也想过，说不定，我会饭碗不保。慕白兴许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她说，“不止你，我也得找新工作。”

我说，“后果那么严重？”慕白冲我点头，我还想再说几句，手机就响了，一低头看是方总，我咳了一声，润了下嗓子，接起来，那边迫切的语气让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许嫣，怎么还没回来？”

我实话实说，“严总在总裁办公室，我没法进去。”

“还没出来啊？”方总的语气很惊讶，而他说出来的话使我更惊讶。原来方总早就知道？那还让我来拿年度企划？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当炮灰吗？我大致一想，瞬间明了，搞了半天，我还是被人摆了一道，可是本来今天的棋子是吴云，她才是企划部方总的助理，而我，算是替她挡了一劫。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心里不平衡了，怎么现在这年头，连上司都这么八卦？

我尽量保持语调平静，说，“还没。”

方总哦了一声，说，“知道了，你回来吧，年度企划我现在也不急着看。”

……

你妹啊……我终于还是没抑制住心中的无语，一下子就吐槽出来。我看了一眼慕白，嘴角颤了一下，“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慕白就坐在我的旁边，我知道她全部都听到了，只见她眉毛一塌，颇有些同情的味道，“许嫣，我同情你。”

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听人讽刺我一顿，当然，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三个人，顾卉，林厉水以及苏岸。也只有他们三个，才会在这种时候讽刺我，不过那很真实，我发现我自己还是有些自虐倾向的。

刚踏进设计部，我就听到腾腾地脚步声，呵，这速度……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我刚坐下，就听到方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嫣，你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企划部与设计部中间只相隔一间会议室，我跟着方总进了他的办公室，隐约猜到他会问些什么，于是很自觉地将门关上，果然，我刚把门关上就听他说，“怎么样，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觉得我要让老方失望了，我没底气地说，“事实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根本没进去，一直在外面等，你知道的，没有总裁的指示，慕白是不会让我进去的。”

方总听完我的话，皱了眉头斜睨我，似乎我说了特不如他心意的话，我低头垂眸，也不看他，过了一会儿他说，“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点头，说好。

回到设计部我就坐到位子上，心下感叹，这方总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都40出头的人了，还是有着一颗八卦的心。身旁的同事看我，问我没什么事吧，我看她也是一副八卦的样子，敷衍的说没什么事。他也不再问我。

中午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苏岸。

我承认，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就感觉会是苏岸，一看手机真是，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无比兴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遇到糟心事想要找个人倾诉的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苏岸，虽然一年前他离开后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顾卉和林厉水，但是他回来这几天，我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我想，这可能和习惯有关。再加上，苏岸现在工作的地点也和我公司比较近。

我接起来，笑着说，“苏岸啊，我想死你了！”

苏岸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沉默一瞬，才道，“哦，我以为我打错电话了呢。”

我脑中浮现出苏岸怀疑的看着手机屏幕的表情，一瞬间无语了，他继续说，“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吗？”

我就知道和苏岸通话完全是自讨苦吃，但显然我今天被同情的次数太多了，于是我还真就有些怀念苏岸的冷讽，想到这儿，我就更加确定我有自虐倾向。

我说，“我是该吃药了，咱们见一面吧，你带药给我。”

苏岸笑了一声，声音很好听，“好啊，什么时候？”

我说，“十分钟后。”

“嗯？”苏岸讶异，随即恍然地问我，“中午一起吃饭？”

“对啊，你欠我一顿饭，没忘吧？”

苏岸呵呵，“没忘，十分钟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