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探讨佛道

第四十五章　　探讨佛道
　　杨筠的病情渐渐稳定了，只是身子更加孱弱，不过还是保住了一条命，太医说他至多只有十五年的寿命。我觉得上天实在待我不薄，便想着去大兴善寺拜谢佛祖，十五年也好，我定要好好爱他，让他好好度过来之不易的十五年。
　　恰逢杨勇回来了，他便陪着我一同前往，我坐上马车还未一会儿便在杨勇怀里沉沉睡去，近日总觉得浑身无力，十分嗜睡。
　　到了寺里，依旧觉得困意浓浓，上下眼皮都在打架，这般慵懒的模样着实不敬，我便让杨勇在前殿等我，我到后院的佛堂里寻了水来清醒清醒。
　　我在井边让小师父给我倒了些水，井水冰凉，洗完脸后顿觉清爽不少，我用帕子擦擦脸，走到拐角处时有两个女声传来。
　　“你说这二夫人真是羞耻，整日里和大公子不清不楚的，亏得二公子还这般待她，我若是个男子啊，定然要休了她。”
　　“是啊，咱们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也是二公子心肠好，才能容得他们胡闹。老夫人还只当那二夫人是个好人，都快把她宠上天了，比对自己的亲女儿还亲。”
　　今日是十五，上香的人多，我只当是两个大户人家的奴婢在嚼舌根，本没有在意，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生生停住脚步。
　　“还不是因为二夫人是当今太子妃的妹妹，有个这样尊贵的姐姐，不能忍也便忍了，否则就是与东宫过不去啊。”
　　“谁说不是呢······”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他们也怕人听着，便压低了声音，可前面的话，便足以让我明了了，他们说的，便是我那个一父所生的妹妹了。月儿这个样子，若说是情难自禁，也都说不过去，然而下人们都已这样议论了，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我回到前殿，暂将此事藏在心里，与杨勇拜了佛祖，心里暗暗祈祷月儿能够适可而止，专心地对杨玄纵才是。
　　我便趁着杨玄纵教俨儿兵法之时，细细打量他，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像往常一样对我恭恭敬敬。我又不好询问，只能作罢。
　　杨勇这几日似乎闲适得很，每日早早回来了，或是与我喝茶看书，或是下棋弹琴。我问他缘故，他才说：“还不是想要多陪陪你，父皇也准了，事情自然便少了。”
　　父皇勤政众所周知，如此一来只怕父皇替杨勇分担的更多，我心里倒过意不去了，便说：“我哪里需要殿下陪着，还是国事要紧些。”
　　他知道我意所指，便笑道：“本宫的那些杂事，分给了高颖杨约一部分。”
　　我笑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殿下沾了这孩子的光了。”
　　他把棋子放下，伏在我的肚子上听了半晌，道：“本宫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道：“才不过几个月，怕是都没有成形，哪里来的什么声音。”
　　“本宫是真的听到了，看来这胎必然是个男儿”，他随即又说：“是个女孩儿也好，本宫就只有静徽一个女儿，若是个小公主，本宫便一定会加倍的疼她。”
　　他是怕我压力太大，我又怎么听不出来，只是生男生女我却真的不甚在意，这都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我都会心怀感激的接受。这一世，能有一个身上淌着我的血液的孩子，已然让我万分欣喜。
　　午后无事，杨勇便约了明克让、姚察、陆开明三人来东宫商议撰写《陈史》一事，待他们商议完毕，我让婢女们端了茶来，他三人见着我，便言笑道：“恭喜太子妃了。”
　　我让善儿为他们奉上茶，又坐了一会儿，明克让便告辞离去了，看他这几日气色不好，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不必从前，杨勇也没有多留，只是让他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我对姚察说：“本想着登门拜访，今日见着先生，不知道先生可有空闲？”
　　陆开明打开扇子摇了几下，笑道：“这可要问太子殿下了，殿下若是多宽限几天，老师也自然有时间了。”
　　陆开明本是拜在姚察门下的学生，故唤他一声“老师”。
　　“那便开明这几日要加紧时间前往江南，期限便由一月变为半月罢。”杨勇淡淡的开口。
　　陆开明委屈的看着我，我亦无奈的瞅着他，他把扇子一合，无奈说道：“臣告辞。”
　　待陆开明走后，杨勇让人前了马来，说他要去宫里一趟，要我晚上等他用膳，也不管伯审先生在场，便拍拍我的肩，亲昵地低着头温声道：“莫要累着了。”
　　我到底还是有些羞涩，不去看他，待他出去了，我才道：“叫先生看笑话了。”
　　姚察笑道：“太子行为率真，不受那些框架的束缚，待人又温和有礼，如今太子如此关怀太子妃，倒是天下百姓之福。”
　　“只是他虽有才有能，虽是身居太子之位，有的时候，也并非什么好事。”
　　姚察知我意所指，捋了捋胡子：“前几日看着那《墨竹图》，今日有见着太子如此，看来，娘娘如今已然放下过往之事，一字一画，都是由心而发，姚察虽不能预测未来如何，却知道若有娘娘在，便可守殿下太平。”
　　“可我只是一介女子，又怎么能影响国家大事？怎能守得殿下太平无虞。”
　　“万般俗世，皆有定数。娘娘深得二圣疼爱，且性子谦和，二圣对殿下寄有厚望，若是殿下无失德之行，必然会登上九五之位。”
　　“万般俗世，皆有定数”，我心里默念，可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改变已有的命数，只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姚察又道：“画虽点墨，却藏着一个人所有的情感，臣看得出娘娘的心意，殿下虽是太子，却也为此所累，率性而为始终不是君王应有的品行，然殿下有帝王大略，便可补之一二，却也不至因此而日日忧心。”
　　他看向窗外的竹林，“佛说万物平等，六道轮回，众生色相，皆是空相，故无为之喜，无为之悲。喜之悲之，也不过一场空。有无之理，就只在一瞬间的顿悟。你如今年纪小，不懂也是阅历所致，倒是如我们这般一大把年级的了，有些道理，便自然懂了。”
　　姚察历经梁、陈、隋三朝，沉沉浮浮一生，我与他相谈半日，只觉得受益匪浅，先前的顾虑去了大半，只觉得这个老人的身上寄存着人世间的一切道理，他是一个智者，也是一位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