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郡主初进宫

第十八章：郡主初进宫
　　开封府一票人为吃赵希珊煮的面蒸的包子，苦苦等待，连口水都流一地了，赵希珊都没管。可这一见白玉堂来了，立马就给开小灶。偏心什么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众人咬筷子的咬筷子，揪手帕的揪手帕，几十双幽怨的眼神齐齐看向白玉堂，后者权当看不见，悠然自得地走向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的石桌旁，桌子上已摆好了碗筷。坐地上这种事情，白玉堂才不会考虑呢！
　　苏以情和依依拿出一块大花布，往地上一铺。接着两个厨娘合作端出一个大的木桶来，包子馒头一人一手托着个笼屉，也走了出来，全部放在花布上。另一个厨娘则盛了几碗面给包拯他们端了过来，还有…奇怪的包子…
　　揭开桶盖和笼屉的盖子，众人就“刷”地站了起来。
　　只见桶里盛放的是汤面，但不冒气，相反还有点凉气，而且透着一股子酸酸的味道。再看那包子，一个个晶莹剔透，令人称奇的是，里面不仅馅料清晰可见，还包着汤汁。轻轻一晃，汤汁还动着哩！
　　赵希珊手里托着个小小的笼屉，踏出了厨房，边跟大家解释道：“大夏天的，天气又这么热的，大家估计也不想吃什么热汤面。我做的这个啊，叫浆水面，是凉的，还加了醋，给你们增增食欲。毕竟，事这么多，不吃饱咋干活。另外，这不叫包子，叫灌汤包，快吃吧～”
　　大家就等着这句话！
　　一口汤下肚，众人只觉得冰凉爽口，酸酸甜甜的，似乎有一股劲直冲脑门，直呼活过来了！再咬一口灌汤包，这皮薄馅多的，一咬一嘴的汁，香啊！
　　竖大拇指，点赞！
　　包子道：“以后我老婆要生了个闺女，就叫灌汤包！”
　　那什么，性别相同是要怎么生孩子？谁来管管？
　　赵希珊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将手里那笼屉往白玉堂眼前一放，众人又伸长了脖子。
　　“当当当当！”赵希珊自带音效，掀盖！
　　“噗！”
　　展昭第一个喷了出来，随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
　　再看众人，又给赵希珊竖大拇指了。不过，这次明显不是对她厨艺的肯定，而是佩服她的勇气——有种！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赵希珊捏了个白老鼠，它的肚子里还包着馅料包着汤汁，敢情是个老鼠造型的灌汤包啊！赵希珊还问：“五爷，你看我捏得好看不？像不像你玉佩上的那只？”
　　白玉堂腰上一直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一面雕着只神气十足的老鼠，一面刻着个“白”字。
　　馒头凑过来一看：“哇！好像啊！简直就跟一块馍一样！”
　　包子叹气：“是一模一样！”馍什么的，是没吃饱吗？包子想着，就给馒头碗里放了一个灌汤包…
　　白玉堂面无表情，猜不出他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又或者是高兴呢？
　　在赵希珊“慢慢夹面粉不够了这底子有点薄小心破了汤汁会流掉”的嘱咐当中，他夹起那只老鼠，一口吃掉了。
　　赵希珊愣在原地，拿手指指他：“你把你自己吃掉了耶！”随后又恢复一脸求赞的表情，“怎么样？好吃不？”
　　白玉堂薄唇轻启：“也就那样！”
　　众人拿眼斜他——明摆着报复！
　　赵希珊一股子火就“噌”地一声就上来了，她眯着眼，磨牙道：“你说啥？”
　　赵希珊不爱烹饪，但因为她爹是个厨师，所以她多多少少也学了不少。再加上她大学的专业食科，经常给他爹改良菜品。二十年的熏陶，不是白瞎。虽然她没他爹十成本事，八成绝对有的。白玉堂否定了她的厨艺，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她爹的侮辱！
　　白玉堂用筷子指着灌汤包道：“皮太硬，汤汁烫嘴。”又指着浆水面，“醋太多，酸！”
　　“白玉堂！”赵希珊一拍桌子，就捋袖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然后拿脚踹他，不料踹了个空。她抬头一看——擦！飞屋顶上去了。于是她拿起白玉堂的碗，朝他扔了过去，白玉堂当然轻松接住。再扔，依旧轻轻松松拿下！一搬椅子——大理石的，搬不动！
　　众人咬牙——不能再笑了，白护卫会打人的！
　　赵希珊抿嘴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嘴角一勾，食指伸直立在眼前，一字一顿道：“白五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注①
　　没有想象中的怒发冲冠，他只道：“谢谢郡主夸奖，白玉堂收下了。”
　　艾玛！白五爷居然没有生气！这是什么情况？！
　　她眉眼弯弯，笑得纯粹，一仰头，便撞进了屋顶上，白玉堂的眼里。
　　他负手而立，站在屋脊，一低头，就落进了屋檐下，赵希珊的眼里。
　　天上，地下，遥遥相望。
　　刹那间，万物寂静无声，似乎怕碎了这一幅画。
　　赵希珊伸出两只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将白玉堂圈在了一个框里，“白玉堂，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美！！”一甩头，“以情，跑！”一溜烟不见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馒头和包子一扔碗筷：“三小姐，等等我！”
　　不过，人白玉堂轻功那么好，分分钟追上好吧，两小短腿还蹦达啥。
　　“话说，作诗说白护卫长得漂亮，三小姐还是第一个呢！”
　　“真真是不怕死啊！”
　　“但是，三小姐夸白护卫漂亮呢，他咋没拔刀啊？”
　　“三小姐魅力大呗！”
　　……
　　众人哗然，各抒己见。
　　“好词啊！”公孙策抚掌，“好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郡主好文采啊！”包拯也忍不住夸道。
　　展昭的嘴巴被食物塞得满满的，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其观点。
　　包拯和公孙策则是摇了摇头——真是别扭孩子。
　　展昭看了看高深莫测的两人，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而跟着赵希珊跑出开封府的苏以情在后头不停地安慰她，说什么郡主你别生气五爷肯定是不好意思夸你手艺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之类的，完全没看到前方的赵希珊，一脸笑意。
　　哎呀！赵希珊一跺脚，忘记找展昭要合照要签名要抱抱还没看到他那个名满天下的燕子飞！
　　红日东升，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公孙策打开房门，就见穿戴整齐的包拯背着他坐在回廊下。身影，好生落寞。
　　听到响声，包拯回过头来，怔了好久。
　　墙角的蜘蛛网里撞进了一只飞蛾，惊醒了蜘蛛。院中的花蕊里飞进了一只蜜蜂，嗡嗡采蜜忙。
　　厨房里，厨娘们伸了个懒腰后穿上了围裙，生火，择菜，油锅里霹雳啪啦作响。
　　校场上，士兵精神抖擞，抄起十八般武器，一招一式认真研习，喊声震耳欲聋。
　　回廊下，小丫鬟三三两两结伴而过，掩嘴说着什么，惹得众人吃吃直笑弯了腰。
　　四目相对，模糊了世间万物。
　　只一眼，好像过一万年之久。
　　包拯回过神，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起身道：“我忘了，你回来了。”神情紧张得仿佛是私塾里背不出书怕被先生责罚的学童。
　　这一个月，他每天都要来公孙策的院子来，期待着，他能推门而出。一直等到，展昭来叫他吃饭，上朝。
　　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日复一日，都习惯了。
　　那人一袭月白竹衫，笑着道：“嗯，包拯，我回来了。”
　　包拯也笑着，眼睛里有亮亮的东西，他道：“欢迎回来，公孙策。”
　　……
　　展昭送包拯上朝，白玉堂护送公孙策去断魂山看是否还有什么蛛丝马迹，顺便查一查那匹要杀赵希珊的马；张龙赵虎仍旧满开封跑查白娘娘与这劳什子白衣人和黑衣人，看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王朝马汉蹲在牢里继续审问。
　　一个字来形容开封府众人，那就是忙！
　　赵希珊恰恰和他们相反，她现在是闲的蛋疼。她知道如今开封府忙得彻底，自然不好打搅。
　　在一觉睡没了早上又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药王谱》之后，赵希珊着实烦了。她拉上不知道忙什么反正就是很忙的苏以情，又拉上从昨晚跟着她回来就一头钻进厨房里不出来的包子馒头，一扬手：爷带你们逛街去！
　　这浩浩荡荡誓把开封吃个遍的气势在踏出慕仙厅的同时就没了，就只听到馒头“哎呀哎呀哎呀”，还没完没了了。
　　果然，听师父们的话来开封是对的！好多帅哥啊！
　　四人碰到的，正是沈言尔。
　　沈小美人一掀衣摆就要跪，赵希珊忙一摆手：“免了！”郡主府里的丫鬟护卫小厮都省掉跪拜礼了，这小美人是读书读傻了觉得礼不可废怎么地？
　　小美人一开口就把苏以情吓了一跳：“郡主，草民想见皇上……”
　　赵希珊拿眼斜他：“你是自由的，不需要向我报告行踪，想去就去吧。”
　　赵希珊你是觉得皇上是人人都可以见的吗？
　　小美人面露窘迫。
　　苏以情就知道赵希珊不懂其中关系，只得解释道：“皇宫重地，必是守卫深严。沈公子无权无势，是无法进宫的。”
　　赵希珊懂了，小美人是想让她带他进宫啊。
　　对于赵希珊而言，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进宫的说。毕竟，她的脑袋只有一个，珍贵着呢！
　　赵希珊想了想道：“你见皇上，肯定是有理由的。我问你，这个理由，值得我冒险带你进宫不？”
　　她知道，沈言尔如果不是进宫刺杀皇上，就是有很重大的事情必须也只能告诉皇上。她知道重要性，所以不问个具体，但起码得问问值不值吧！
　　小美人斟酌道：“事关大宋兴亡！”
　　又是这句！怎么这么多有关大宋兴亡的事呢？！她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唉～”赵希珊叹了一口气，道：“包子馒头，我有正经事，今天就不带你俩逛街了，你们继续去厨房让厨师给做好吃的啊。以情，让人备轿，还有帮我打扮。”
　　进宫，又是一场战争啊！
　　苏以情从一堆被赵希珊嫌弃到大西洋的华服里挑了一身没那么夸张的给赵希珊看。后者龇牙咧嘴地不肯穿。这可是苏以情花大价钱请大师傅做的，赵希珊居然不穿！她眯着眼，一点她的穴，穿上，又让她坐在铜镜前，给她化妆梳发。
　　赵希珊心说：这丫头片子还当自己是她老板不？
　　赵希珊从小就懒得绑头发，尽管留长了，也一直披着。来到大宋朝后，披头散发什么的怕吓到朴实的宋人，所以就让苏以情帮她扎了个马尾，准确地说是像男子一样的发髻。
　　现在她身穿鹅黄色的对襟襦裙，略施粉黛，简单的发髻上点点珠花，耳垂上一对珍珠耳环，手腕上就一个银手镯。
　　这是郡主府众人看过的、希阳郡主最简单的装扮。
　　苏以情一想到赵希珊对着那一盒子珠钗可劲摇头就想叹气，这哪有大宋唯一一个有封号的郡主的风范。
　　不过，她看着赵希珊对着铜镜一个劲地夸她手巧还顺便一提自己长得不错的俏皮样子，她就释然了。她家郡主，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活得潇洒些也不错。
　　赵希珊三人一同坐在马车里，苏以情就一直给赵希珊灌输“见皇上就不能按性子胡来，一定要低调”的思想，还明确了“沈公子能不能混进宫就看你演技”的重要性，说得她更紧张了。这一旦演不好，那就是触怒龙颜的大事啊！
　　而沈言尔本着“子曰：男女授受不亲”“子又曰：男女共处一室有辱斯文”“子还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原则，一上车就在角角里，各种不自在。
　　转眼，就到了宫门。
　　苏以情下车与宫门口的侍卫周旋，出示了郡主府的令牌。如果能就这么过当然好，就怕他们要查马车。
　　“郡主，恕属下无礼，这马车，属下必须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希珊无奈地整了整仪容仪表，一个深呼吸，看了沈言尔一眼，表示她要开始演戏了。
　　只见她眼神一凛，冷笑道：“本郡主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沈言尔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冷！
　　听到赵希珊的声音，门外侍卫长想掀帘子的手一顿。
　　只听得赵希珊又道：“本郡主近日身子就欠佳，若是着了凉，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侍卫长讪讪地收回了手，定了定神。
　　赵希珊继续道：“怎么？要本郡主出去给你行个礼再嗑个头你才放行吗？就怕你…没命享受！”
　　她说的话很轻，只足够车外的侍卫长听到。然而，就是这么轻而冷的话语，却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恐惧。
　　侍卫长咽了咽唾沫，对着马车一拱手：“是属下冒犯了！”随后往后一扬手：“放行！”
　　苏以情跳上马车，进宫！
　　沈言尔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定定地看着赵希珊。那人的表情还有着淡淡的冷意，风卷起车窗的帘子，几束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表情。她低眉，长而卷的睫毛轻颤着，落下一片余辉。白皙的肌肤，此刻仿佛变得透明。
　　毫无预兆地，她抬起了眼，望向了他！
　　他的心跳猛地骤停，连呼吸都忘了！
　　她笑：“干嘛？被我吓到啦？可是，我不这么做，根本没办法悄无声息地带你入宫啊！”表情十足十的委屈，与刚才的气焰嚣张判若两人！
　　后来，沈言尔想起这事，也是纳闷，开封府有大宋第一青天包拯坐镇，他怎么就没想到去找他呢？
　　原来那时的自己，早已动了心。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只要一眼，就深信不疑。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只要一眼，就误了终生……
　　“哒哒”的马蹄声落进赵希珊的耳里，她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以情…”
　　“没门！”赵希珊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苏以情一眼就看穿了。“既来之则安之，郡主你聪明伶俐，文采极佳，三句话说得陈捕头醍醐灌顶，三句话说得侍卫们不敢放肆。你连五爷都敢得罪，还怕个皇上吗？”
　　赵希珊仰脸——是这个理不？
　　“好了，没事，还有我呢！皇上要想对你不利，我就揍他个…你常说的…桃花别样红！”
　　赵希珊狠狠一点头，安全感爆棚啊！
　　三人下了车。一看到那诺大的皇宫，苏以情就惊讶了。赵希珊逛过横店，逛过故宫，也就没感觉了，但还是感慨着老祖宗的智慧。
　　御书房门前，三人驻足。苏以情又掏出那块金灿灿的令牌，跟门口的公公说明了来意。公公进门通报，不一会就听到一声尖细的“宣希阳郡主觐见！”
　　赵希珊深深吸了一口气，踏了进去！